第66章 替身
今日已是初六，孙栋手下的孙家暗卫几乎倾巢出动，全力寻找池义亭两人，此时他们将搜索范围扩大了数倍，却仍旧一无所获。
他们从当时两人跳崖处放了绳索，让人沿绳索下去寻找，终于发现了下方的温泉水潭，然而那处潭水极深，且潭水形成的暗河不知会流向何处。水潭四周并未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
孙栋将此发现禀报给了纪贵妃，然而纪贵妃脸上却毫无放松之意。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被水冲到了别处？”
“是的，从那样的高处跌落，非死即伤，且那潭水极深，而两人都不会泅水，即便不被摔死，也会被淹死。”
“话虽如此，可我这心却总是落不到实处，一日不见到他的尸首，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孙栋听闻此言，不禁抬头一瞥，那美人儿此时面色苍白，憔悴了许多，另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病弱之美。
只听美人儿娇柔的声音问道：
“上清观一具尸首也没找到吗？”
“确实如此！”
“那么多人，竟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全都溜走了？！”话语中隐含责备之意。
“属下失职，请娘娘责罚。”
“哼，算了，她们本也是无用之人了，杀不杀并不重要，你派人留意她们的行踪便好。”
“是！”
“那件事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一人，足有七八分相似，年纪也差不多。不过……我们还想再找几日，实在找不到，再用此李代桃僵之计。”
“今晚便把那人带进宫来，本宫要先过过目。”
“是！”
夜色深沉，天边一弯新月如钩。
朦胧月色下，两个纤细的身影，一前一后自鸣鸾殿中缓步而出。
两名守门宫女慌忙跪下行礼，那两人脚下并未有丝毫停顿，施施然朝外走去。守门宫女悄悄抬眸望去，只见离去的两人，皆身穿深色衣裙，随着走动，仿佛正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对于主子夜半外出，鸣鸾殿自上而下丝毫不敢质疑半分，更不敢随便对外人提及，之前的种种例子，早将这些人吓破了胆。
走在前面的正是纪贵妃，今夜她只带了春桃一人。再走不远，便是早已废弃的一处没人的旧宫殿，名曰丰息阁。
很快，丰息阁已近在咫尺，春桃上前将虚掩着的门轻轻一推，那门便无声而开。楼中一片漆黑，春桃略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踏了进去。
随着她的进入，门内突然缓缓亮起一个火折子，随即将一根蜡烛点燃。春桃吃了一惊，待稳住心神，才发现点灯之人正是孙栋。
她轻轻拍了拍胸口，这才将纪贵妃扶了进来。
“人在何处？”春桃轻声问。
孙栋往地上一指，那里正有条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好似有活物在动。
在纪贵妃原本的计划中，直接将替身的尸首给大臣们看，推说圣上暴毙而亡。可这样未免太过冒险，其中疑点颇多，极可能引起内阁几位老狐狸的寻根究底。
为免横生枝节，不如找个活人来代替，先让其生病，慢慢病情加重后，在众臣面前将遗诏立下，再送他上路不迟。
“可调教过了？”
“已调教过几日，只是……怕是不能入娘娘的眼。”
“打开！”
孙栋蹲下身，将地上的麻袋封口解开，瞬间露出里面人的上半身，孙栋将手臂往那人腋下伸去，微一使力，那人的身子便被扶了起来。
那人嘴里塞着布条，口不能言，只是有些恐惧的打量着四周。想来，他之前已对自己的处境有所了解，因而并无什么不妥的举动。
在烛光照耀下，纪贵妃不由将视线落在此人面上，果然，此人单从相貌来看，与池义亭十分相像，猛一打眼，几乎连她都会错认，可再仔细看时，便会发觉两人神情、气韵相去甚远。
池义亭久居上位，不怒自威，面上素来肃然、深沉，而此人却完全相反，表情浮夸也就算了，更重要是那双眼睛，总是滴溜溜乱转，给人轻浮之感。
此时，那人将四周打量一遍后，终于发现了眼前站立的两位佳人。
两位佳人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美貌，尤其是纪贵妃，雪肤花貌，媚态天成，摄人心魂，那人看得两眼发直，如坠梦境。若不是口中还塞着布团，怕是早已垂涎三尺了。
看着这样一个肖似池义亭之人，对自己做出如此下流之态，纪贵妃心中五味陈杂。而站在另一侧的孙栋心中不禁一阵恼怒，他抬脚向那人腿弯处狠狠踹去，顿时，那人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生生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他面色狰狞扭曲起来。
“娘娘，不如让属下再调教几日……”
纪贵妃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没时间了，就在宫中调教吧，春桃亲自看着。”
“是！”
“现在就将他送去天政殿，后日早朝，我要让群臣看见一个别无二致的圣上。”
“是！”
“后日若有什么纰漏，先让孙大人打打圆场，若他实在不堪大用，下朝后处置了便是。”
那跪伏之人听闻此言，刚才升起的那些绮念顿时烟消云散，身体猛地一抖，抬头祈求的望向纪贵妃，可对方且连一眼也未曾再看他，转身悠然远去。
孙栋冷笑一声：
“付盛，我劝你还是老实些的好，不要肖想那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你的家小可还都在我们手里……”
地上之人目中满是畏惧之色，拼命点着头。
不等他再表决心，付盛已被孙栋拿麻袋粗暴的兜头罩下，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接着他只觉被人扛在了肩上，又是一阵翻上跳下的疾行，直颠的他五内翻滚。
纪贵妃掌管宫中多年，早已积威甚重，天正殿中亦不乏内应，因而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
天正殿，圣上寝室内，付盛身着御制寝衣，舒服的躺在龙床之上，闻着袅袅淡淡的龙涎香，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自己正身处皇宫大内，这是以往他做梦也梦不到的地方。
而他则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万里江山、后宫佳丽、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都属于他——“池义亭”。
在这般美梦中，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在真正入梦之前，他的脑海中，冒出不久之前才见过的那位绝代佳人来，如此绝色，哪怕只能消受片刻，就是死也值了。
之后的一日，“池义亭”依然在天正殿闭门不出，殿中，在春桃等宫女、内侍的观摩下，他时而走上几步，时而正襟危坐，不过一日功夫便恢复了往日的风范。
这般神速的进展，令春桃心中吃惊不小，看来，此计的确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