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皇子挂职京兆尹
徐泰安点点头,继续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前京兆尹李焕因父身故而丁忧,其职出缺,我建议殿下去争取一下。虽然只是从三品,却是实职,可以积累从政经验。”
“小婿倒是有兴趣,只恐做不好反被人耻笑。”
“殿下多虑了,只需偶尔到衙门过问一下即可,具体事务自有少尹去做。看史书记载,多有前朝皇帝龙潜之时挂任此职,京兆尹衙门可谓福地啊!”
“既如此,小婿便去争取一下。”
“好,你先进宫跟贵妃说一下,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待我联络几位官员在朝会上举荐你,必能如愿。时不我待啊!这半年多来圣人上朝的次数日渐减少,每次也不会待很久,都是匆匆几句话就散朝了。龙体日衰,以至于有人都开始提太子监国的话了。若不早做准备,一旦有变就只能被淘汰出局!”
翁婿二人一谈就是一上午,直到吃中饭时才停下来。深入交流之后,彼此心里都有了底,也有了共同进取的默契。
其实徐泰安今年也才34岁,以后世的标准来看,是地地道道的年轻人呢!虽然他年纪轻轻就袭了国公的爵位,但也是到战场上真刀实枪冲杀过的,有勇有谋要追求,铁了心要推女婿登上大位。
几天之后,在朝堂上,跟徐泰安交好的几个官员上表举荐楚王出任京兆尹一职,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总之就是说楚王德才兼备,屈尊降贵,一定能够做好这个工作。虽然有太子一党的官员表示反对,但是皇帝已经听得疲倦,一锤定音,准了。
于是张少吉便以一品亲王的身份,出任了三品官员京兆尹。第一天到了位于城西光德坊东南隅的京兆尹衙门里,见了两位少尹和一干下属官员,讲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了解了一下衙门中的大概情况,便回王府去了。
此后便是三五日想去便去一趟,不想去便在家里待着。这都是官场中的惯常做法,一把手不必理会日常琐务,由二把手具体负责,也没人会觉得不正常。
挂任京兆尹之后的张少吉多了一项每日必做的工作,就是上早朝。好在他已经养成了平时起早锻炼的习惯,现在锻炼是免了,出府上朝就是了。
但凡京中有大事发生,张少吉即便没有去衙门,少尹都会把简报文书送到楚王府里,张少吉只需了解一下,以备上朝时皇帝询问时应对即可。此外张少吉就是比较佛系了,一般时候不会主动说话,躲在百官后面听别人说就是了。下朝之后直接回府,没有紧急重要的事务是不会去衙门待着的。
所以出任京兆尹并没有太多影响到自己以往的生活节奏,多了一点事干反而觉得日子充实,不会太无聊了。
为了表示自己不只是个摆设,很有工作责任感,张少吉熟悉了衙门日常的运作之后,制定了一项巡视计划。
京兆尹所管辖的范围除了神京城中的长安、万年两个县,还有京畿附近的礼泉、户县、蓝田、咸阳、三原、云阳、泾阳、栎阳、高陵、渭阳等二十一个县。张少吉决定抽空陆续把各个县走一遍,既是积累脚踏实地的工作经验,也是为了刷一波存在感,在民间赚一点好名声。
这日上朝,张少吉主动上前启奏自己的巡视计划。这种事太子即便想阻挡也没什么理由,其它官员就更没有必要去反对人家本职份内的工作了。
皇帝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个“准”字,一旁的大太监便扯着又尖又细的嗓子向下传递圣意。
张少吉退下 ,之后又有几个官员奏事,皇帝的话都是言简意赅,好像多说一个字会累到似的。前面的百官能够明显感觉到皇帝的虚弱,不免各怀心事,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这一日,张少吉带着功曹、司录两个参军及贺勇等亲卫,一行人便装骑马,于日中时分进入了蓝田县境内。
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哭嚎之声。看时,是一片火灾后的断壁残垣,一个中年妇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抱着她哭,看样子是母女俩。在她们旁边地上摆放着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另有几个官府衙役、仵作在勘验尸体。
张少吉翻身下马,众人紧随其后。他对衙役们说:“你们谁是领头的,说说怎么回事。”
衙役们见他的气势便知不是普通人,不敢造次。其中一个瘦长汉子道:“小人史太先,乃蓝田县衙马快班头,敢问官人是……”
一旁的功曹参军卜信亮出京兆尹衙门的腰牌,道:“这便是新任京兆尹楚王殿下,巡视京畿各县。”
衙役们呼啦啦跪倒一片,嘴里说着“拜见王爷”,正在哭着的母女二人也赶紧跟着下拜。张少吉抬手示意大家起来,然后便询问案情。
史太先朗声道:“回禀王爷,这户人家男主人唤做董大成,其妻李氏,在这里种着五亩菜地。昨日李氏去里中的女儿家看望外孙,夜晚未归,只有董大成一人在家。可巧半夜起走了水,想那董大成或许是饮酒熟睡,没能跑出来。”
这时只听一旁的妇人李氏哭诉道:“我家大成向来不喜饮酒,哪里会独自喝醉呢?定是那天杀的里正张彪,几次来说要买咱家的菜地,还说不卖就等着瞧。这是买田不成便下了黑手,求大人为民妇做主啊!”说着,哭晕了过去。
张少吉让人帮着李氏女儿将她扶到一边休息,问史太先和仵作道:“仵作勘验死者,死因可有结论?”
仵作面露为难之色,道:“人已经烧成了这样,没法检验外伤,很难分辨具体死因,应该就是烧死的吧!”
张少吉根据自己所了解的后世经验,又问:“尸体未曾解剖,怎能知晓是活人烧死还是死后焚尸灭迹呢?”
“解剖?”仵作面露不解之色。
“查验口腔及喉咙之内是否有烟灰,便可判断出死因。若是活人被烧死的,挣扎呼吸时会吸入大量的烟灰。而若是死后焚尸,死者已然没了呼吸,口腔咽喉中自然就不会有烟灰了。”
仵作恭恭敬敬地听着,面上露出了激动的表情。作为这个时代的仵作,更多的是凭借个人的经验来做判断,还还有形成系统性的刑侦理论。世界法医鼻祖宋慈的专著《洗冤录》的出现,是在几百年后的宋朝了。仵作今天一下子就学到了这么具有实用性的知识,岂能不激动,这可是几代人的饭碗保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