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义利之间怎取舍
张少吉心里很清楚，这个萧歌就是想完完全全地取代何清漪的圣母位置，明明是私心作祟却说得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信服。沉吟了半天，他才说：“那么萧娘子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萧歌正色道：“奴家是想让王爷知道，何清漪能够给予王爷的，我也可以给，她给不了的，我依然可以给。与她合作有弊无利，与我合作，有利无弊。仅此而已！”
张少吉不禁笑了起来：“萧娘子未免太自信了吧？那么你不妨说说，什么是你能给我的吧！”
“整个莲花圣教对王爷的支持，她现在已经给不了王爷了，这个我可以给。还有整个兰陵萧氏的全力支持，我也可以给王爷，如何？”
张少吉不禁一惊，兰陵萧氏，这可是当今顶级门阀之一啊！
萧氏原本是汉朝时东海郡兰陵县的望族，到了两晋永嘉之乱南迁后，因其家族实在庞大又侨置了兰陵郡，史称“南兰陵”，仍以兰陵萧氏相称。其后南北朝时萧家子弟又相继建立了南齐与南梁两个正统王朝，影响力暴增。到唐朝时出自萧氏的丞相一个接一个，就算世家门阀的地位因科举制度大兴而日渐衰落之后，仍然通过联姻方式来广泛扩展影响力。
即便到了本朝，萧氏也与朝中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了，自己的岳母徐泰安之妻，还有徐泰安之母老国公夫人，都是出自兰陵萧氏啊，怪不得岳父会为萧歌和自己牵线见面呢！
再深想下去，之前那些袭击安乐坊林府和楚王府，以及昨天准备袭击别业的装备精良进退有度的杀手，究竟出自何处就不难猜想了。今天来此拱卫的这些神武军将士之中有没有人担负着特殊使命，实在是不敢多想啊！
还有，太子一党的刑部侍郎萧大冶不也是兰陵萧氏的么？怪不得剑翘的父亲王禀调查莲花圣教时会被构陷呢，原来动机在这里啊！
等等，御史台还有一个姓萧的御史，跟赵王关系密切，经常弹劾太子的。看来世家门阀多方下注的手法还真是玩得很溜呢！
关于世家门阀究竟有多牛逼，有一个掌故不能不提，就是千古一帝天可汗唐太宗李世民，曾经想把一位公主下嫁到清河崔氏，结果被人家一句话怼了回来：你不配！把李二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拿人家无可奈何。
那么世家门阀为什么可以这么拽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离开了世家的支持，有些事情皇帝也玩不转，实在不行那就换个朝代咯！
能够获得一个世家的全力支持，对于想要上位的皇子来说，无疑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不过也不能过于相信这个承诺，因为多方下注才是最符合世家利益的，是不可能把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萧氏各分支的利益不尽相同，所谓整个萧氏全力支持的话，听听就算了。
只听萧歌继续说：“奴家自幼体弱多病，被何清漪诊治之后大有好转，从此便跟随其左右，到如今已有二十年了。正因为我是萧氏女，所以圣教才能得到萧氏的助力，蓬勃发展，形成了如今信众百万的大好局面。何清漪想要恢复薛氏的荣光可以理解，但是不应该让全体教众为她的野心而流血吧？对了，她的真名实姓叫做薛宁，是当今安乐侯的亲妹妹，这个王爷知道吗？”
张少吉心中一惊，一下子就明白之前发现何清漪偷偷进入安乐侯府的原因了，这一点就连剑翘都不知道实情呢！“我知道她与安乐侯有来往，兄妹关系却是不知。”他只能实话实说。
萧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何清漪跟安乐侯的关系在整个莲花圣教中也没几个人知道呢，除了吴伯就是我了。怎么样，王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少吉沉默思忖着，消化着新获得的信息。
“这样说吧，莲花圣教掌握在何清漪手里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就算现在成不了气候，将来迟早是要造反的。如果在我的掌握中呢，我会让它成为一个单纯的宗教，不会对朝廷造成任何的威胁。”
张少吉很想说一句：老子只要一世快活，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犹豫了一下，这么冷血无耻的话不说也罢！便冷冷道：“你这么热心于圣教，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或者说兰陵萧氏有什么好处呢？”
萧歌微微一笑道：“万众敬仰，无上荣光，万民供奉，香火不绝，还需要什么好处呢？”
张少吉一下子就明白了，历朝历代总是不乏神棍来，神神叨叨，故弄玄虚，其目的无非就是割信众的韭菜，集腋成裘，利益大了去了。无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总是会有一部分人被蒙蔽的。
说到底，就是神棍把敛财当成了一项事业来做，妄想着一代人接一代人地割韭菜，为庸俗的利益包裹上神圣的外衣，仅此而已。这样一想，对这个萧歌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其操行还不如何清漪呢！
“这么说，萧娘子是必欲置何清漪于死地而后快了？”张少吉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
萧歌不由得苦笑，“王爷若是如此看奴家，奴家也无可奈何。我知道王爷感激她把琴咏送进了王府，其实我跟琴咏也是好姐妹啊！奴家也不是非得要谁的命，只要何清漪一个人答应退出莲花圣教，从此归隐江湖，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张少吉沉吟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话：“那么你想跟她面对面谈谈吗？”
萧歌毫不迟疑的说：“吾所愿也，求之不得！”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张少吉心想，这些烂事儿还是让她俩自己去谈吧，只要能谈出个结果就好，至于是非对错就不是老子该关心的了。
“这件事我马上去安排，让你们自己面谈。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任何人要想在本王的地盘上搞事情，我绝不手软！”
萧歌点点头，“这一点王爷尽管放心，至少在我们谈出结果之前，没人会再来动她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少吉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便一掀车帘，说：“岳父请停车，某要下去。”
张少吉与徐泰安商议之后决定，就在附近河边的一片平坦空地上，把神武军的帐篷移一顶过来。周围三十步之内不能有他人，由楚王府的一干亲卫担任警戒。
计议既定，张少吉便回别业去找何清漪，通报自己跟萧歌谈话的大概内容，并且征询她的意见，是否愿意跟萧歌面谈。
“什么，萧歌来了？”何清漪表现的很意外，不敢相信的样子。不仅仅是她，琴咏和剑翘同样也感到很意外。
琴咏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一直在千方百计想要圣母命的人正是自己心目中的大姐。剑翘其实早就想到了，却没有说出口。何清漪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头发都白了，岂能想不明白干掉自己的最大受益者是谁吗？利高者疑，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那么这一次的面对面交锋，事关生死存亡，何清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