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新车被撞
小生有事要办，前脚告辞走了，王二笛后脚进来，穿着脏旧的黑大衣。
从饭店大门走进来，自然先是经过秦坤石办公房间的门。
“您忙着呢？”王二笛站在门口，满脸笑嘻嘻说。
“你怎么来了？”秦坤石抬头，吃了一惊，又低下头，“有事吗？”
“没……没事，昨天在街上碰上小江了，说你们搬到这里来了，让我过来看看。”王二笛左右看着，赞叹着说，“现在公司可够牛的呀！”
“我这很忙。”秦坤石看着计算机屏幕，皱起眉头说。
“喔……。”王二笛迟疑中，听见隔壁熟悉的声音，“那您先忙！”
就走到旁边那房间的门口，敲着打开的那扇木门。
“二笛！”
杜需沙招呼道，“来来来，进来坐。”
“叫你进来呢！”孙君止高声说，“你在门口干什么？站岗啊！”
王二笛诚惶诚恐地进来。
“坐呀！”孙君止喊了一声。王二笛半个屁股坐下，上身前倾着。
“二笛，现在不干出租了？”李别龙问。
“不……干了！”王二笛红着脸说，“开出租也挣不到什么钱，没劲！”
“胡说！”李别龙说，“现在开出租车的哪个挣不到钱？别人都打破脑子争着去开出租车，怎么就你说挣不到钱？你呀，还是懒！人家出租司机都是起早贪黑，你一定是睡到太阳晒屁股，那就是把钱扔到大马路上，让你去拣，你都赶不上。”
“这个……那个……开出租，”王二笛支吾着说，“太限制人，规矩太多。”
“操！”李别龙道，“他还嫌规矩多？干什么能没有规矩？上到各级领导，下到捡破烂的，都有规矩。那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没规矩的事儿？”
“二笛，”杜需沙插话说，“你现在做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王二笛回答道，“我看看再说，反正不想……再开车了，开车没前途。”
李别龙鼻子哼了一声。
“那你也首先要解决基本生活呀。”杜需沙说。
“二笛今天脸刮得够干净的呀！”孙君止说，“表扬呀！”
王二笛摸着下巴憨笑着，说：“刚……刚洗完澡，才过来的。”
说话间，门口出现了鞠雨文，穿着长羽绒大衣，脸紧紧地裹着毛围巾。
杜需沙愣住了，问：“你怎么来了？”
鞠雨文说：“咦！我怎么就不能来呀？”
杜需沙没有好气地说：“我说你不能来了吗？我是说这么远的路！”
鞠雨文勉强着笑说：“哦！你以为你们搬得离我家远了，我就找不来呀？”
孙君止招呼起来：“雨——文！进来呀！坐坐坐！”
鞠雨文点点头，进来坐下，摘下毛围巾，看见杜需沙侧向的脸上挂着不悦，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表情僵硬起来，眼睛去看别处。
李别龙问鞠雨文：“你打车过来的？”
“没有。”鞠雨文低着眼皮，淡淡地回答，“坐公共汽车呗。我在家查了一下到翠宫饭店的路线图，倒了两次车，其实不算太远，就是等车时间长，所以用了一个多小时。”
“让需沙开车接你呀。”李别龙看到杜需沙闷头吸烟，又说，“或者你来个电话，让他们……我们谁不能接你一趟。”
鞠雨文低下头，没说话。
“别龙，齐迟，还有二笛，走呀！”孙君止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回头说，“咱们到外面聊。”
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杜需沙和鞠雨文两个人，突然奇特地安静。
“刚才我在门外，还听你有说有笑的呢。”鞠雨文先说话，“怎么我一来，你就不高兴了？”
“没有呀。”杜需沙展开拧紧着的眉毛说，“我们几个人正在谈事呢。”
“你看看你，整个一个春节，除了三十中午到我家露了一面，下午就走了，以后就一直没见你。平常的时候，你总说是忙工作，春节放假这么多天，不会还是工作吧？哎，我们可是夫妻呀！我可是明媒正娶的，是你老婆呀。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俩之间像个什么？”
“你哭什么呀哭？莫名其妙！这一个春节，又是我妈的家里事，又是公司的工作事。公司搬家，一大堆杂乱的事！吕教授来北京玩，我不陪呀？都赶在一起。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只有忙才能够挣到钱，如果不忙那就坏了，你说说，不忙我怎么办？”
“打几个电话总可以吧……。”
“最近一天到晚的事都多，没顾得过来。”杜需沙侧着身，从身上摸出钱，递给鞠雨文，“别哭了，别哭了。这一千块钱你拿着，算是我补给你过年的钱。”
鞠雨文脸上挂着泪珠，眼睛里突然放出惊喜，一把将钱票紧紧抓在手里，低着头用指尖迅速地点了一下，马上揣进衣服口袋，抬起头擦干眼泪说：“你这样忙得有成绩，那……那还是值得忙忙的。”
“当然不是白忙！”杜需沙眉毛一扬说，“从下个月起，以后每月给你500块。”
“是吗？”鞠雨文浑身抖动了一下，满脸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太好了！那以后，我可以买几件衣服了！”说着，嘴巴委屈地抽动了两下，眼角闪出泪花，低下头道，“我知道，都是我不能赚钱，所以才你这么辛苦……。”
“行了，行了！你怎么又来了？我那么多事，你就别再烦我了好不好呀？”
“哎！不过——”鞠雨文抬起头，表情认真地说，“赚钱给自己的老婆，也是天经地义的呀。需沙，有一个问题，我要跟你说清楚的呦。我可不像你母亲说的那样：只花你的钱，从来不关心你的呀。是因为你不经常到我家来，我没办法照顾你的。是不是这样的呀？”
“是是是！”杜需沙笑着点头说，“你这么远跑来，有什么事吗？”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惦记你呗！等你下班，跟我一起走，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今天肯定不行！晚上都定好了，我们有事要去办。改日！等我这几天的事忙完，我就过去。”
“那好吧。”鞠雨文叹了一口气说，“我坐这歇一歇，然后再回去。”
“你先回去吧。老孙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我商量事呢。”
“那我去外面大堂里坐坐，你们进来继续谈吧。”
“你还是现在回家吧！”杜需沙声音放低着说，“我总是批评老孙他们，上班时间内让亲属来公司，我不能也这样呀。”
“公共汽车没有空座位，我站了那么长时间，腰都酸死了，我得缓一缓嘛。”
“你坐夏利车回去，正好，你也坐坐我的新车。我叫二笛开车送你。”
“不要二笛送，你送！你开车送我回家，然后你再回来呗。”
“你没看见人家都等着我呢？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听话！”
“那——好——吧。”鞠雨文无奈地站起来。
杜需沙提着车钥匙，开门叫着王二笛：“二笛！你开我车，送一下雨文。”
王二笛跑过来，接过车钥匙翻看着，问：“这是哪个车呀？”
杜需沙说：“院子里，红色夏利，车号p1024，送她到家后，你就回来。”
王二笛睁大眼睛说：“换新车了！”
杜需沙嘱咐着：“二笛，开车小心点！”
王二笛点头道：“放心，放心，没问题！”
鞠雨文走出来对杜需沙说：“那你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我走了。”
王二笛在前小跑着，鞠雨文在后慢慢走，她双手插在长羽绒大衣口袋里，无精打采。
孙君止在背后大声道：“雨文走了啊？再见呀！”
鞠雨文头没回，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轻声道：“老孙再见。齐迟再见。别龙再见。”嘴里的声音渐小，最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
看见鞠雨文走出饭店大门，杜需沙露出一丝微笑，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需沙！”秦坤石走出房间门，神情显得十分忧虑地说，“你不是又叫二笛回公司了吧？”
“我……没说呀。”杜需沙有些含糊地回答。
“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再回来了！”秦坤石态度坚定地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然后，看着走过来的孙君止说，“老孙，你说是不是？”
“二笛是不能再用了。”孙君止点点头说，“需沙，你可不要再扮演杜大善人了！请神容易，可送神难啊。你就是真要找司机，咱们也得找个机灵点的。”
“知道了，知道了！”杜需沙说。
秦坤石放心，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坐在计算机屏幕前。
杜需沙、孙君止和李别龙三个人正准备回到另一个房间，就见鞠雨文急急地走过来，三个人不由同时站住了脚。
“怎么了？”杜需沙大声问
“二笛把新车给撞坏了！”
鞠雨文脸色苍白，摸着胸口，气急败坏地说，“你还偏让他送我，都快吓死我了！”
杜需沙脑袋一热，疾步走向饭店大门外。身后，鞠雨文依然在说着：“王二笛搞什么搞？撞还撞我坐的这边！怎么不撞他自己那边？这会撞死人的哎……。”
院子当中，红色夏利斜着车身，离最初停车的位置只有两米，旁边是一辆灰色的日产旧轿车，在地面上拉出黑色的刹车痕迹。王二笛和一个男子站立在旁边，门童好奇地转着圈看。
杜需沙查看着自己的车，不禁眉头紧皱，副驾驶位置的前门，已经被撞瘪，完全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