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首富故地
两盘台球已经结束。齐迟兴高采烈地进来，走进卫生间洗手，嘴里哼着小曲。
孟来章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忿忿地对齐迟说：美什么呀美？你打得也不怎样！等我练半个月，肯定切了你！
张志进来对杜需沙说：“哎需沙，原来在你这儿开车的王二笛，是不是后来开出租车了？”
杜需沙说：“是呀，他开出租已经好长时间了。”
张志说：“年前被开除了。”
大家都很惊讶：是吗？
张志笑着说：“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全市年前整顿出租汽车，在路上检查出租车的卫生。有一天夜里，查到他开的面包车，检查人员一拉开车门，就都给熏得流眼泪了，那车内是又臭又酸，被子、褥子、衣服、鞋、毛巾、牙刷……什么家当都有，又脏又乱，满满当当的，就如同一个垃圾箱。而且，在前半年内，他已经被查过好几次了，都被警告过，但还是这样。结果你说还能有好吗？当时车就被收了。在全北京出租车行业系统内，他是第一个因为卫生被开除的。他这事作为反面典型，在各个出租公司都通报了，前两天，我回公司开会，一听名字——王二笛，我就想，说不定就是原来你们这儿的那个二笛。”
“肯定就是他啦！”孙君止叹道：“除了他，别人谁还会干出这事来？这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永远就是这个命，谁也帮不了。”
孟来章看着手表说：“食堂可开饭了。”
李别龙站起来说：“你们要吃饭了吧？我走了！我还有事呢。”
孙君止摆手说：“别走别走！小生也别走！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正聊得高兴，中午都在这儿吃，再多聊一会儿。”
张志在门口说：“别龙不行！我们真有事！工地等着他呢，上午其实就应该过去。”
李别龙想了想说：“那张志，你一个人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张志瞪大眼睛说：“你不去怎么行？”
李别龙哄着说：“不就买材料送过去吗？以前你自己也不是没办过，今儿你怎么就不行了？还是按以前那样：你去市场把材料选好，就带着他们送货的车，下午送到工地。诚子不是在现场盯着呢嘛，你让诚子点数验收。好不好？你辛苦一趟。”
张志说：“不光是送材料，这事我就可以办了。是工地的那个业主，急着找你呢！他催了诚子好几回了，说有几个事找你谈。”
李别龙不耐烦地说：“我知道，知道！你就说，李别龙出差了，不在北京。他找我无非两个事：一个是瓷砖质量的事，他要跟你提，你就说，国产的质量就这操行，他想省钱呀，要是听我的，用进口的，就没这些事；再一个不就是嫌工期长了嘛，你就跟他说，再有三天就完工了，耽误不了几天。另外，你再嘱咐诚子一声，让他催着点现场的那几个工人，活干得快一点，别他妈的磨洋工，要不然，以后就不用他们了。行了，你快去吧！”
张志站着没动说：“还是你露个面儿吧！跟人家业主谈，你合适，我不合适。”
李别龙双手叉腰，大声说：“你怎么就不适合了？你丫的也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脑袋上长着一只嘴、一只鼻、两只眼和两只耳呀！而且，你丫的眼睛长得比谁还都个儿大。业主怎么了？我问你，他是长两只嘴呢？还是马王爷三只眼呀？他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不总是什么事都有讲头嘛，这个那个的爱谁谁的，这一点事儿你就怂了？你说说，你平常叨咕叨咕那点劲儿哪去了——别龙，这事儿你办得不对；别龙，这事儿应该这么办……”
“得了，得了！我去，我去！”张志摆手打断李别龙开闸的话匣子，掉头转身，一边走，一边道，“操！好像不是你的买卖，就跟是我的买卖似的。”
“呵呵！”李别龙笑了笑，走到门口，对着张志的背影喊，“完事你开车就回来，我就在这等你，咱们俩去办晚上那档子事。”
“知道！”张志头不回地答着，出了饭店大门。
齐迟对房间里的人说：“走呀，去食堂吃饭！”
孙君止说：“你去吧！这食堂那饭做得跟猪食似的，太难吃，我咽不下去。我们四个人商量一下，再说吃什么。”
齐迟说：“哪儿像你说的那样呀？这的饭比甘家口招待所食堂强多了。你们不去，我去。”
齐迟等几个人出了饭店，去了院子里的职工食堂。
杜需沙说：“咱们四个去二楼餐厅，我请客！”
孙君止说：“楼上餐厅也做得难吃，我就不喜欢淮扬菜。”
李别龙说：“饭店里也贵。走！咱们去外面找一家！”
杜需沙说：“不出去了，折腾什么？”
小生也说：“我也懒得动，一个中午饭，随便吃一口就行了。我看小秦总让餐厅送炒饭吃，我觉得那个扬州炒饭就不错。”
孙君止说：“扬州炒饭有什么吃的呀？”
这时候，杜小江从旁边房间过来，探头问：“谁还要炒饭？正好，我秦哥让我去给他买，十元一份，你们要几份。”
杜需沙站起来说：“四份！”走过去，掏出钱递给杜小江，然后，回身对大家说，“好了！就都吃炒饭吧。”
孙君止不情愿地说：“凑合吧，比食堂强点。”
午饭后，饭店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
孟来章和路子中分别开车走了，杜小江骑车也出去了，邹凯独坐大堂沙发上睡觉，秦坤石在房间读着网络培训资料。
齐迟直接走进传出谈笑声的另一个房间，顺手打开电视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听着四个人的交谈。
“老孙，怎么没在院子里看见你买的那辆车呀？”李别龙问。
“停我们家楼下了。”孙君止说。
“那你还不抓紧学开车？”
“我学开车干什么？姚希正在学呢，以后她开，我不开。”
“你这是为什么？”小生好奇地问。
“我？天生坐车的人，不是开车的。”孙君止说。
“日！”小生一摇头。
“老孙怕开车。”杜需沙插话道，“他是在心理上恐惧，对自己动手操作能力没信心。”
“是吗？老孙。”李别龙问。
“这……也可以这么说吧。”孙君止慢吞吞地说，“可主要还是，我就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开车。你们看过电影里，哪一个大老板是自己开车？满大街都是司机，花钱随便就能找一个，何必自己费神费力的。”
大家一时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要说什么，齐迟喊了起来——
哎唉！快看，快看！
齐迟站起来，指着电视屏幕，声音激动地高叫道：“张亢虎！”
大家急忙围过去，看那电视电视屏幕上，正是大会堂红色的巨型舞台，上方高挂横幅，斗大的金色大字——《北京市年度十大优秀年青企业家表彰大会》，台子中间一排站着十个人，胸佩红花，精神焕发，正在被几位领导握手接见。
“你们说的张亢虎，就是个儿最高的那个大背头吧？”李别龙问。
“对！就是站在中间这个。”孙君止说。
“哪个？”小生问。
“这个！”齐迟手戳点着屏幕说。
“让我也看看！”秦坤石不知何时已闻声进来，从大家身后伸出头，“张亢虎长什么样呀？”
播音员正在介绍：“被评为十大优秀年青企业家的张亢虎，身为一名成功的海外华商，他怀着一颗拳拳赤子之心，投资祖国大陆……。”
“他怎么成了海外人士了？”李别龙迷惑地问。
“听大谷上次说，他花钱办了加拿大国籍。”杜需沙说。
“他现在投资做什么生意呢？好像声像设备他都不做了。”小生问。
“也是大谷来说的，他专做汽车进出口贸易，只做奔驰宝马品牌的高档轿车。”孙君止说。
“你别说，他还真有点样！”
李别龙说道，“昂首挺胸的，让不知道的人看，哪儿像这几个领导在接见他？倒像他在检阅这几个领导！”
“有点黑老大的气派！”小生赞叹。
“你们看看！”齐迟羡慕地说，“张亢虎身上这套西服，真挺，估计得几千块。”
“几千可不给吧？”孙君止说道，“他现在这个身份，怎么也得穿几万的西装吧，绝对是个大牌子！”
秦坤石转过脸，望着杜需沙，充满感慨地说：“记得你跟我说过，张亢虎是你同学的一个邻居，连中学都没读完，最开始就在路边摆香烟摊，估计也就是一个混混儿，是吧？后来，到咱们用他的帐号的时候，他也是旁门左道的什么都做，就是在不久前，他公司还就在这个地方呢。可是现在，做国际业务，成了著名的大企业家了，才几年！需沙，咱们可要努力呀！”
杜需沙轻轻地点头。
大家的目光，在杜需沙和秦坤石的两个脸之间跳动，谁也没说话。
那边房间电话响了，秦坤石赶忙过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