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人生世界
卡拉ok的一个包间里，张志和周燕诚拿着话筒，在前面唱歌；孙君止低头翻动点歌本，寻找自己会唱的曲目；李别龙喝着啤酒，同rose聊天；杜需沙抽着烟，在旁边坐着。
“rose，我李别龙真的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中国这么多优秀的人才，打破脑子也都去美国？自己国家就没人要了？你跟我说说。”
“学习呀！美国的科学文化教育水平高啊。毕业以后再回国工作呀。”
“你看见谁回来了？比如你，怎么不回来？”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可不是不想回来呀。我父母岁数都大了，身体不好，所以我这次回来，有一个重要的计划，就是想在北京看看能不能找一个什么事情做。昨天我跑了好几个单位，我才发觉，这里根本没有地方需要我。你别不信，真是这样！包括，连需沙的公司都不用不上我，呵呵呵呵！”
杜需沙插话道：“你别瞎说。我们公司现在的初级状况，跟你见到的美国公司和你脑子想像的公司，根本不是一回事情。”
“我最近开始更反感美国。需沙也反感。” 李别龙皱起眉头说。
“为什么呢？美国是一个非常文明的国家呀！” “rose满眼都是不理解地说。
“文明个屁！”李别龙激动地说，“在世界上横行霸道，耀武扬威，你说说哪里没有他们？世界上有两百多个国家，有上千个民族呢，凭什么就他们美国唯我独尊？就这么狂？让人心里就别扭！”
“别龙，我觉得，你对美国存在偏见。”
“我是大老粗，没去过美国，也许有偏见。那么卢刚，需沙和老孙的同学，他可在美国学习和生活可许多年了，他是博士呀，他也有偏见？”
“卢刚事件你们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国内也都报道了。”
“他杀了多少个人你们知道吗？”
“不算他自己，五死一残，对吧？不是我李别龙没有人性道德，卢刚杀人的确太过残忍，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几分痛快。需沙，你有没有一种挺痛快的感觉？你别装蒜不说话，我还不了解你的内心。让美国人也尝一尝什么叫痛苦的滋味！别把人生的苦难都留给别的国家和人民。通过这次的事情，应该让美国人好好反省自己了。不过，我就恨丫的卢刚一点，他干什么要杀山林华？山林华也是咱们中国人，是他卢刚的同胞呀，也是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
“别龙，我问你呀，你都看了什么报道？”
“所有报纸上的有关报道，我就没有漏过一条。包括后来公开的卢刚两份遗书，其中许多段我都能够背下来了。
一封是他寄给美国报纸的。上面把他自己幼儿园期间就染上政治色彩，那是太夸张了，幼儿园懂个屁。但是，其中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作为小人物是得不到正义的，必须采取非常手段，才能让这个世界成为更好的生活的地方。他说得不对吗？
另一封是写给他二姐的。我看得有点辛酸，他恳求他二姐照顾父母。他说：在美国虽然吃穿不愁，但上边有大富人，跟他们一比，我还是个穷光蛋。总之，我给我自己出了气，给家里人生计提供了保障。我影响最深的，是他信里有两句话。”
“哪两句？”
“第一句——我信奉：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还有呢？”
“第二句——至少我找到几个贴背的人给我陪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就这些？”
“就这些！”
“安柯莱瑞，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知道！卢刚杀的爱菏华大学副校长。”
“别龙，你知道吗？在卢刚事件发生的第三天，爱荷华大学停了一天的课， 给安柯莱瑞举行了葬礼。在那个葬礼上，她生前的一位好友神甫，在回顾追思她的时候说：假若今天是我们愤怒和仇恨笼罩的日子，安柯莱瑞将是第一个责备我们的人。安柯莱瑞的三位兄弟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他们宣布，以安柯莱瑞的名义捐出了一笔资金，成立安柯莱瑞博士国际学生心理学奖学基金，用以安慰和促进外国学生的心智建康，减少人类悲剧的发生。”
“哦……这些……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那你肯定没有看过，在葬礼上，安柯莱瑞的兄弟们宣读的给卢刚家人的一封信。”
“还有这个？这个可没见报纸登过。”
“当然有！在美国，这封信比卢刚的遗书公开得早。我正好带在身上，本来就想给需沙看看呢。”
rose从包里拿出一张打印着文字的信纸，杜需沙一把接过去。
“英文的？” 杜需沙说。
“背面是中文，美国华文报社翻译的，我只是复印了一份。” rose说。
杜需沙翻过信纸，埋头看着。
最初，面色凝重，突然，似被雷击中一样浑身猛烈一抖，然后，张口结舌，目光呆滞。
“嘿嘿！你们瞧瞧，需沙怎么了！你这是？”
李别龙奇怪地看着杜需沙，伸手从杜需沙软弱垂下的手指间取过信纸，端到眼前。
rose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李别龙。
就在一瞬间，李别龙脸上的那一丝笑容化为乌有，眉头深锁，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李别龙无地自容。
爱荷华大学副校长安柯莱瑞博士的家属致卢刚家人信函——
1991年11月4日
致卢刚的家人：
我们经历了突发的巨痛，我们在姐姐一生中最光辉的时候失去了她。我们深以姐姐为荣，她有很大的影响力，受到每一个接触她的人的尊敬和热爱——她的家庭、邻居、她遍及各国学术界的同事、学生和亲属。
我们一家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不但和姐姐众多朋友一同承担悲痛，也一起分享着姐姐在世时留下的美好回忆。
当我们在悲痛和回忆中相聚一起的时候，也想到了你们一家人，并为你们祈祷。因为这个周末你们肯定是十分悲痛和震惊的。
安最相信爱和宽恕。我们在你们悲痛时写这封信，为的是要分担你们的悲伤，也盼你们和我们一起祈祷彼此相爱。在这痛苦的时候，安是会希望我们大家的心都充满同情、宽容和爱的。我们知道，在此时，比我们更悲痛的，只有你们一家。请你们理解，我们愿和你们共同承受这悲伤。
这样，我们就能从中一起得到安慰和支持。安也会这样希望的。
诚挚的安柯莱瑞博士的兄弟们
弗兰克/麦克/保罗柯莱瑞
（第五卷完）
谁撒的鱼网
捕向河心的月亮？
凝视的冰晶鸟
是否坠落到天上？
蹒跚的梦
是冬天雪野中
静伏的绿青蛙
颤抖的目光
写在她的脸庞
如同我
醒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