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老奸之辱
回到家，秦坤石冲澡，换了裤衩和裤子，再下楼，已是一脸的轻松。
去了第六家公司，中午，秦坤石赶回了公司，正碰上江西客户刚刚到。
“老尹，老尹，你好你好！”秦坤石热情地握住老尹的手，“是我们公司的车把你接来的？”
老尹个头不高，身穿深黑布衣，斜挎一只洗得发白的书包，面无表情地指指身后，说了一个字：“他！”
身后的路子中点头对秦坤石说：“我接来的。”
“我昨天晚上就嘱咐好司机，一定准时接上你。北京地方太大，做公共汽车不方便。”秦坤石拉着老尹进了房间，“你询问的那些配件，上午我去了我们总公司的各个部门，全都有，你放心。”
“价格呢？”老尹眼睛看着地问。
“对你肯定是最优惠……。”
两个人进了房间，老尹被让坐到沙发，杜小江送上一杯茶，走出去，关上门。
秦坤石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话了，眼睛睁大，嘴唇撅起，手指在脸前比划着，还是老模式：先是对公司实力的吹嘘，充裕的资金，领先的技术，强大的团队，进口的设备。
价格呢？”老尹依旧低着眼睛问。
“唔！马上就谈到。”
秦坤石把话题转到他的第二个规定步骤——他的杀手锏！“我一看就知道，老尹你可是一个老知识分子了，在单位工作就很辛苦，这回大老远出来办事，那更辛苦。我也是知识分子出身，在研究所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国家单位里那点事，都知道：费了不少力，也挣不到什么钱。我太有切身体会了，那是现在社会的弊病，真的是对知识分子的不公平呀！老尹，咱们俩都是知识分子，咱们应该互惠互利。是吧？老尹！呵呵……。”
老尹脸还侧着，眼角却看着秦坤石，等待下文。
秦坤石用左手举起燃烧烟蒂，右手从烟盒里摸起一支香烟，对起两支烟头，吸了两口，把烟蒂放进烟缸，再深吸一口香烟，继续说：“这样吧！从你这次买东西的利润里，返给你一部分，作为你辛苦补偿。这主要是我太理解你的不容易，也为了今后我们能够有更大的合作。”
“你能给多少？”老尹转过脸盯着秦坤石问。
“你要买的这几样东西，我算了一下，能够给你这个数。”秦坤石看了看笔记本，然后把食指竖立在鼻子前，“一千！可以吧！”
老尹愣了一下：“你能做主？”
秦坤石胸脯一挺：“当然了！业务上我说了算。”
老尹站起来说：“我看看你的价格。”
秦坤石把笔记本收起来，拿出一张白纸，歪着脑袋，一笔一划，给老尹逐项写起来。
老尹看了一半，就说：“别写了，别写了，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呢！”
“咦？”秦坤石眨着眼说，“你电话里不是说，一共需要买八样东西嘛，我这才写了四样呀。”
“你这四样的报价，就超出我带的钱了。”
“没事老尹，你带的钱先付给我，剩下的欠款，你回去再汇过来。”
“我们单位今年批的预算就这些了，没有钱了。”
“那……你这次带了多少钱？”
“三千六。”
秦坤石一哆嗦，手指间的香烟差一点掉了，“这点钱能买什么呀？还有计算机没写出来呢，别说买主机，就是买显示器也不够啊。”
“我可没说都要买。”老尹说道，“我只是跟你询问这些东西的价格，然后根据手里的钱，选最需要的买回去。我看，就把这前三样的配件买了吧。不过你报的价格都太贵，要便宜些。”
“这还贵？这都是我们的进货价格，因为你老尹才这样优惠，北京最低的价格了。”
“不可能。”老尹拍拍秦坤石的肩膀说，“咱们都实在点好不好？”
秦坤石摇着头，在纸上算了一下，“这三样，一共三千九，你带的钱也不够。”
“就这样吧！”老尹说，“你刚才也介绍了，你们是大公司，我们是穷单位，为了以后的合作，你就帮助帮助我们吧。”
秦坤石紧绷着嘴唇，想了又想，叹着气说：“那好吧！这次我们公司可一分钱都没挣你的。”
“那另外你说的那个怎么着？”
“哪个？”
“你刚才说的，返给我个人的，辛苦费。”
“那可就没有了！”秦坤石苦笑起来，“我那可说的是，你如果买全部这些东西。现在就这三样，怎么还可能呀。”
“你可以少给些。”
“实在是不能了，老尹！没有利润地白给你做这三样，我就已经是违反公司的规定了。”
“你看你，刚才还说互惠互利呢。”
“我哪里有什么利，已经是帮你忙了。”
“你呀你呀，咱们都是知识分子，你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好了，我请你晚上吃顿饭，行了吧？”
“饭是饭，咱们说的是钱。你了解的，我来一趟也不容易，而且直接我就来找你的。”
秦坤石挠着头，眼睛迷糊着说：“老尹，你想要多少？”
“给你刚才说的一半吧。”老尹伸出五个指头。
秦坤石斩钉截铁地摇头：“那根本不可能！”
“最少给我这个数吧。”老尹缩回三个指头，亮出两指，“要不你就太不讲信誉了。”
秦坤石无奈地垂下头：“我还不讲信誉了？唉！”然后，仰望天花板，痛下决心，“好！为了以后长远的合作，就给你两百！”
老尹露出微笑说：“那咱们就写个合同吧。”
秦坤石拿出合同纸，垂头丧气地写起来。
老尹在旁边，探着头，嘱咐着，“除了这三样配件，你在后面加一条：免费提供汉化cad软件一套，并在北京负责安装调试作为验收。”
秦坤石把手里的笔一放，两眼惊得瞪起来，看着老尹，话也说不出来。
“这可是你电话里答应过的。”老尹慢条斯理地说，“软件免费送一套的。要不，我买你图形卡有什么用？你就在你公司的计算机上，把我买的图形卡和送我的软件连通，只要能够正常使用，就算验收了。我回去再自己安装。”
秦坤石急恼地说：“老尹呀，我说送你软件，也是在你要买全部东西的前提条件下，这软件也是要花钱的啊！”
“什么前提条件呀？那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可是，你亲口说免费送软件，那我可向单位领导汇报过的。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啊。”
秦坤石迷茫起来，眨着眼，半天才说：“那我要请示一下我们公司的领导了。”你等我一下吧。”
秦坤石下楼去找孙君止。
“老孙，我昨天问过你，你不是说能找到不加密的cad软件吗？不花钱的。”
“能呀！”孙君止回答，“也不是一点钱都不花。人家从公司里偷偷给咱们一套，咱们怎么也要请人家吃顿饭呀。”
“请他吃饭！没问题！”秦坤石爽快地说，“饭钱计到我成本里。老孙，麻烦你现在去一趟，把软件拿来，我马上等着要用。”
“现在？我这里……。”
“辛苦你啦，老孙，就现在去吧。”
“你怎么了？垂头丧气的。跟老尹谈得不好？”
“唉！”秦坤石强打精神说，“他一共带了三千六，还要两百回扣，最后咱们就挣他一百多，比他赚的还少。”
“那还做个什么劲？”孙君止高声断喝着说，“不跟他做了！这不就得了，你用得着愁么？”
“那不行呀。”秦坤石思索着说，“好不容易接触上了一个新客户，咱们先吃点亏，让老尹吃甜一次，万一他单位以后有大项目呢，他应该来找咱们吧。”
看着孙君止叫了车，离开公司去取软件，秦坤石回到楼上。
秦坤石看着老尹，如咽了一只苍蝇，痛苦地点头说：“那就这样吧！咱们现在把合同写了，你把汇票给我，我马上给你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