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风雪夜归人
结账顺利,很快办完了。
“最近你见到大谷了吗?”池九妹问。
“前些天见过一次。”杜需沙说。
“大谷被人给骗惨了,你们知道吗?”
“听说了。”
“这大谷,可真够逗的!”
池九妹咯咯地笑起来说:
“大谷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的,偏偏这件事情,脑袋发热了,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什么也一定要做。我们都劝过他,亢虎也让他不要做,可这大谷禁不住身边的白婷扇呼呀,一门心思就想一夜暴财呢。这下好,自己的老本全赔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帐。他到处借钱,身边的朋友都被他借遍了,几百块钱都借,现在许多人都追着他要钱,自己把自己搞得臭遍街了。”
“听大谷说,已经报案了。”
“报案有什么用!骗他的人就没跑。可是钱已经全被人用光了呀。”
池九妹说着神情黯淡起来,“唉,这大谷,老婆孩子也不要了。”
“什么?!”杜需沙浑身一震。
“大谷没跟你说呀?他离婚了!和他老婆,孩子判给他老婆了。马上就结婚了!和白婷呀。”
杜需沙惊愕难信,目瞪口呆。
“白婷就是一个小狐狸精,哪儿像他老婆——你们没见过——那么贤惠。”
池九妹继续说着,“大谷自己说,离婚是为了把房子能留下来,老婆和孩子有地方住,别让债务牵连,以后让债主夺了去。结婚是因为白婷不仅觉得对不起他,而且白婷更爱他这个人,主动提出和他结婚。我就——呸!没有这个白婷搅和,大谷哪儿来这些倒霉的事。你们说是不是?现在好,大谷和白婷住在白婷家,挤在一间十来平方米的小房里,吃饭都没人会做,这是什么日子呀……。”
此时,一幅彩色的画面在杜需沙眼前浮现着:
大谷的妻子,那个勤快操劳的嫂子,扎着围裙,给大谷做着晚饭;大谷的女儿,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孩,摆弄玩具,对大谷叫着爸爸……。
此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夜空中铿锵有力地响彻着,那是大谷的信誓旦旦——
“我这个人有这么一个原则:家庭对我来说最神圣,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我的家庭。”
从翠宫饭店出来,漫天飞雪,大地银白。
下雪了,好大的雪!
酒店院子角落里,等候在车里的王二笛正在车里睡觉,大衣蒙着头,身体蜷缩着。杜需沙和孙君止拉开车门,王二笛马上爬起来,启动汽车,但是,汽车没有反应。
“唉!又坏了?”孙君止叹着气说。
“打……打不着火了。”王二笛身体还冻得发僵,上牙打着下牙说。
“二笛,这又会是什么毛病?”杜需沙皱起眉头。
“可能天气太冷,冻得吧。你们在车里等等,我修修。”王二笛说着下了车。
王二笛跑到车前,蹲下查看,然后,起身跑到远处,拣了几块碎木板回来,堆放到车头下,从身上拿出两张纸和一盒火柴,划着火柴,点燃纸张,把燃烧着的纸张扔到车下。
顿时,火光映红着夜空。
“二笛那是……干什么呢!”孙君止惊讶地说。
“我操!”杜需沙猛地拉开车门出来,对着王二笛说,“你这是干嘛?”
“我……我暖暖油路。”王二笛低着头,正准备点燃木板。
“快灭火,快灭了!”
杜需沙严厉命令道,“听见我说没有?灭了!”
王二笛伸手拍灭了火。
“你这样能把车烧着,你知道吗?这是找死呢。”杜需沙说。
“不会,不会。”
王二笛摇着乌黑的双手说着,“以前我这样做过。过去在工厂,冬天我就这样……。真没事。”
“什么没事,有事就是大事。你以后绝对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
杜需沙说完,转头对身后走来的孙君止说,“我开摩托车的时候,有一次想看看汽油还够不够,拧开油箱盖,划着火柴就去看,一下子油箱口处就起火了,火苗呼呼地向上窜。我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把油箱盖压上去了。火是灭了,可是不敢打开油箱盖了,怕油箱爆炸。”
“后来呢?”王二笛笑嘻嘻地问,“炸了吗?”
杜需沙说:“过了十分钟,我戴上头盔和手套,侧脸打开盖,才知道油箱没事。所以,汽油这东西,千万小心。”
王二笛说:“那你们怎么回家呀?”
杜需沙说:“我和老孙打车回家。你明天抓紧时间去修理,吕教授就要来北京了,别再耽误事情。”
王二笛说:“好的,我一会就送修理厂。”
杜需沙说:“这么晚了修什么?再说,车也开不过去。”
王二笛说:“修理厂有值班的。我自己有办法,你们回家吧。”
杜需沙说:“不许再点火了。”
王二笛笑着说:“知道了。”
杜需沙和孙君止走到大街上截出租车。
马路上大雪纷飞,车辆稀少。出租车很少经过,经过的也承载着客人。等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有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出现,见到有人截车,便刹车停到路边,杜需沙和孙君止两人奔跑过去,那车马上就启动开走了。
杜需沙说:“看咱们两个小伙子,他害怕。”
孙君止说:“算了,走回去吧,要不得等到明天了。你跟我一起回我那里吧,你家远,我那里还近点。”
两个人沿着马路边,冒着大雪,眉毛上粘满雪粒,向孙君止住的地方,也就是杜需娇的房子步行着。
夜空中,雪花飘落在高高的路灯前,旋转着起舞;大地上,两个人踩到雪上的脚步,沙沙地清晰作响。世界那么寂静,那么安详,那么和谐。杜需沙抬起头,眯起眼睛避着飞雪,大口地吸着空气,凉,但是,清新。孙君止跟在身后,穿着长长的大衣,提着重重的皮包。
啊!那一位骑白骏马的蓝衣骑士,立马在白雪覆盖的山上,但是,他已经再不是孤独一个人了,在他身后,出现了另外几个骑士的身影,他们都横着刀,面色坚毅,而山下的那个村庄开始骚动着——东方的天边露出鱼肚白了。
“老孙,我帮你拎一会儿包吧。”杜需沙向后伸手。
“不用。”孙君止说。
“老孙,你知道吗?吕教授这次来,又能给咱们一个大单子。”杜需沙兴奋地说,“我们又能够赚一大笔钱了。”
“是啊,呵呵!”孙君止笑起来,马上,又咳咳地使劲清起嗓子,声音撕裂着夜空。
“老孙,你信吗?我们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
“像张亢虎一样?”
“比他还强。”
……
两个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到了家。
孙君止脱了衣服做饭,姚希煮了一锅热姜汤。吃完饭,大家喝茶,又聊了一会儿天,时间就已是午夜。杜需沙谈兴正浓,孙君止脸色发白,已经睁不开眼睛。
“十二点半了,都睡吧。”
孙君止揉着眼睛说,“你睡的那间屋里,姚希已经把被子给你放在床上了。明天我七点就得起,约好人了,八点到中关村。姚希也得上班。你多睡会,睡到什么时候都行,临走时候把门锁撞上就行。”
杜需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看手表,一点了,还没睡不着,急得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