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齐迟加入
第四天早晨,空中飘着雪花,天凉地冷的。
杜需沙很早就往公司来,远远就看到在楼外面,停着一辆人力平板车,齐迟和一个送货工正向楼里抬沙发。送货工扛着一只先进了楼,齐迟正准备抬另一只。上周公司订的由六只矮沙发组成的转角布面沙发,现在被家具店送来了。
杜需沙小跑着过去,一边伸手去帮齐迟,一边说,“多叫几个人来呀。”
齐迟说:“人都没来呢,就我自己在公司。你别动手,千万别!两个人搬着上楼更较劲。我一个人行,就这最后一只了,其他的都搬上楼了。”
寒风中,齐迟耳朵红着,用力地抱起沙发,平时很平整的裤子被压得皱折,深棕色套头毛衣紧贴着上身,显得人很单薄,因为向上用力,毛衣遮不住腰间,露出灰色衬裤的裤腰。
突然间,杜需沙心里涌动出一股莫名的暖流,他扶着沙发,一直跟着齐迟上到五楼。
杜需沙说:“怎么不穿外衣呀?”
齐迟说:“我正在擦地,就来人了叫了,没有来得及。”
房间里,地面干净得闪亮,湿淋淋的拖把还靠在墙上。
杜需沙说:“除了我呀,他们都懒,没有一次主动擦过地。”
齐迟笑了说,“他们在家估计都不做家务。我们家的地,我没事就擦,然后泡杯茶坐下,看着自己心里舒服。”
杜需沙和齐迟两个人用了好一阵子,在房间里搬来挪去的,才把沙发摆放好。
杜需沙站在中央,端详着沙发的位置。齐迟已经穿上皮夹克,系上围脖,看着腕子上的手表说,“我得出去办事了!需沙,你呆着吧,他们马上就都来了。我必须九点钟赶到中关村,老孙昨天安排我去取一个资料。”
杜需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看清齐迟穿的皮夹克:棕色,老款式,布满旧迹,黄色的金属拉链几乎都露着褐斑。
齐迟脸泛着光泽,精神抖擞,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需沙,墙角那两个热水瓶都是满的,我去锅炉房刚打上来的。桌上那个铁筒里是茶叶,我昨天从家拿来的,你沏茶喝吧。”
杜需沙嘴还未张开,齐迟就出了门,楼道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由强渐弱,到无声。
杜需沙呆呆地站着,心潮不止。
没有一会工夫,大家都来了,一见杜需沙便笑起来。
“几天没见,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大家异口同声着。
“怎么了?”杜需沙摸着脸问。
王二笛说 “胡子都长这么长了。”
孙君止说:“又是几天没洗脸吧。”
路子中说:“黑瘦黑瘦的,不过精神不错呀。”
孟来章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需沙怎么来这么早?假期结束了?”
“四天假,今天还没有完呢。我上午有点事,下午还得继续请假,明天正式上班。”
杜需沙说着,走到孙君止身旁,“老孙,刚才我看见齐迟了,他……”
“哦!你看见齐迟了?我已经把他转正了!”
孙君止呵呵地笑着说,“我找他谈过了,不发工资,先这么干,他要带来业务,公司给他一半的提成,跟子中一样。齐迟这小子浑身蹩的都是劲,说呀,老孙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能够做好。这几天都是我安排他工作,每件事做得都不错。我说需沙,齐迟的事你就别再管了,就这么定吧。”
杜需沙点点头说:“既然你让他正式加入了,那工资还是要给的,否则没有道理。”
孙君止说:“那就给一百元补助。齐迟说了,工资可以不要,只要能干点事。”
杜需沙说:“工资跟子中一样吧,这样才合适。你下午负责跟他说一下。”
孙君止说:“好!没问题。”
杜需沙又问孟来章:“齐迟的事,你觉得怎样?”
孟来章说:“我没意见,就按你和老孙说的办吧。”
杜需沙再问路子中:“子中你呢?你觉得怎样?”
路子中说:“我更没有意见。还是你们掌握吧。齐迟人的确挺好的,如果公司有规矩,不让他来,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如果能够让他来,也算是帮他一把了。”
中午前,齐迟兴冲冲地回来了。
杜需沙把他叫到一边。
“有一件事情,我交给你。明天上午你什么都不要干,只是把这件事情办好。”
齐迟满脸严肃地说:“什么事?你说。我去办。”
杜需沙递给他一张纸条:
“这是一个电话号码,你拿好。明天上午,你去找一个公共电话,要离公司远一点的。
八点二十分开始拨这个号码,拨通后你不用说话,对方只要一挂,你就一定要再拨,一直反复拨,直到八点四十分。
这二十分钟内决不能停止拨,也就是,你要保证这二十分钟内,不让对方的电话正常接收其他电话。明白吗?”
齐迟用力点头:“明白了。我家附近就有一个公共电话,这事没问题。”
杜需沙说:“吃完午饭你就先回家,去到公共电话那里再看看。明天提前点到那里,跟看电话的人说你有急事找人,二十分钟内需要把电话占住,不能让别人打。同时,把你bb机一定开着,如果可以提前的话,我会呼你,你就可以离开那里。”
齐迟接过纸条,从口袋里拿出钢笔记着:
8:20到8:40。
杜需沙加重语气嘱咐着:
“二十分钟内,反复拨,不能停,不要嫌烦。一定要万无一失!”
齐迟说:“你就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齐迟就来到了公共电话间,看了看手表,八点十分。
他进了屋子,吸了一支烟,与看电话的大爷寒暄几句,再一看表,八点十九分,马上拿出纸条,摘下电话,拨号出去。
“银行分理处!什么事?”话筒里传来声音。
齐迟把听筒紧贴住脸面,屏蔽着里面的声音,自己对着话筒并不说话。
对方挂了,他继续拨通。
“你好!……说话呀你!”
挂了,再拨通,反复几次。
“吃饱了撑的吧你!”
对方恼了,咔地一声,电话撂了。
齐迟拨过去,电话忙音,显然对方把电话摘了,不再接电话。
他点上一支烟,对大爷说,“总没有人接,我还得打。”
大爷在屋子里正忙着收拾炉子,根本没有在意什么,头也不抬地说,“打你的,打你的。可能还没上班,别着急。”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齐迟的bb机响了,他一看,是杜需沙家里的电话号码,忙打过去。
“齐迟,我问你,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杜需沙怒气冲冲。
“电话……电话边上呢。”
“为什么不打?”
“一直打呢,对方摘了,打不进去了。”
“现在已经能够打进去了!我刚试完。”
“我这……”
“什么都别说了,我一挂,你就立即打,马上,快!那边摘了也要打。不能停!不能停!”
杜需沙急促的喘气,震得听筒嗡嗡响。
齐迟答应着,忙再拨号,果真,那边电话通了。
他举着话筒,继续着沉默,眼前墙上的挂表时间是八点二十九分。
过了一会,bb机再次响起来,一条短信——
“事办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短语。
齐迟挂上电话,掏钱结帐,然后,一边走出门,一边提腕看表——
八点三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