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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年轻泼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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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边的餐厅门口,十多个人围着摩托车,嘻嘻哈哈地看左越江在用改锥打锁。

    许多好奇的行人也过来围观。

    有人大声说着“都让开”,就走过来,一把抓住左越江的手。

    “你干什么呢?给我住手!”那人命令道。

    “去你妈的,哪儿凉快你去哪儿,别碍我事。”左越江抽着手说。

    那人并不松手。

    “你丫真是大街上找烟屁——找抽哪!”

    李别龙对那人说着就靠过来。

    “我是派出所的!你们给我老实点。”

    这个便衣警察亮明身份。

    他宽大的蓝裤腰间垂着银色的手铐,身后带着两个帮手,一左一右站着,一样的寸头,一样的黝黑结实,一样的蓝上衣和绿色军裤,一样的严肃表情。

    “派出所的怎么了?我们又没犯法。”左越江眨眼说。

    “你在这干什么呢?你说。”

    “撬车锁,怎么啦?”左越江两手一张,高声起来,“我自己的摩托车钥匙丢了,我不撬开怎么回家,你说!”

    “你自己的?把车本拿出来,我检查一下。”便衣警察上下打量着左越江说。

    “车本?什么叫车本?”左越江露出牙齿笑着问。

    “车的户口。证明这车是你的……。”

    “那叫行车执照!什么叫车户口?哈哈!”左越江大笑着。

    李别龙招呼着马奇迪说:“迪子,把车本给他看看,他要查户口,呵呵。”

    马奇迪没有动,皱着眉说:“摩托车是借我哥们的,行车执照我就没拿呀。”

    “快去取一趟呀。”周燕诚说。

    “操!”马奇迪说,“取一趟?跑通县一个来回,明天早上见了。”

    便衣警察马上威严起来,指着摩托车说:“那这车我们扣了!”

    “别呀,大叔。”马奇迪凑上前,递上一支香烟说,“来,抽颗烟,这车真的是我哥们的,人家还等着我回去还车呢,您就……。”

    便衣警察把眼前的烟往回一推,“什么时候你拿到车本,什么时候你到派出所处理。”然后招呼着两个助手,“把这车推回去!”

    李别龙横在面前,瞪着眼睛说:“派出所的人老子也认识,你给个面子好不好?”

    “我警告你,别妨碍公务。”便衣警察手指着李别龙,“要不我把你抓起来。”

    “你丫的怎么就不开面呀?”李别龙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便衣警察的衣领子,鼻子几乎贴在便衣警察的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你——个——傻——逼!”

    左越江上去抱住李别龙。

    “把他铐了!”便衣警察被激怒,一手紧抓李别龙,一手拿出手铐,靠举着扑向前。

    身后的两个人试图冲进人群。

    大家上前拼命拦着,与三个便衣扭做一团。

    跑下来的杜需沙见状,冲到李别龙和便衣警察之间,试图分开两个人。但是两个人相互撕扯的胳膊竟像铁一样,便高喝着:

    “住手!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像话吗。”

    “我们是警察。你是什么人?”便衣警察质问道。

    “我是北大法律系的,任何公民都有义务制止违法行为。你如果是人民警察,就更应该遵纪守法,以身作则,而不是当街打架,引起混乱,这样社会影响多不好,你知道吗。”

    杜需沙表情正义威严,目光严厉逼人。

    便衣警察稍微松开了手,指着李别龙说:“你别跟我撒酒疯。还敢骂我。”

    李别龙挣脱着左越江,又靠上前来,大叫着:“骂你丫的了——操你妈的!我还抽你丫的呢。”

    便衣警察气得脸色发白,猛地冲上去,与李别龙抓扭起来。周围是其他人挡着两个助手的去路。众人奔跑与揪扯,场面混乱。

    杜需沙再次奋力地扑到便衣警察和李别龙之间,两个人都红了眼,根本无法分开,他只能够将头塞到两人中间,还挨了一胳臂肘。

    三个人即将李别龙包围,杜需沙突然双手捂住额头,叫了声:

    “哎呀!他们打人了。”就蹲下去,然后,站起来厉声道:“你们三个人谁也不能走!看住他们,他们打人了。”

    大家齐声高喝:“警察打人了,都不许走!”把三个人团团围住。

    左越江和张志趁机把李别龙拉到远处。

    便衣警察等三个人都愣住了,看着杜需沙痛苦地表情,便衣警察说:“我们没有打人……。”

    “就是你打人了,你打了我,你自己看看!”

    杜需沙放下手,在黑暗中把额头露给便衣警察,又再次捂住说,“你把我打出这么大的包,我的头现在昏沉沉的,你还不承认。我问你,你凭什么无故殴打我?”

    “你不要胡说。我们在抓人,是你自己过来的。我告诉你,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把你也抓起来。”便衣警察说。

    “你真是一个法盲!好呀,那我就让你抓。你听清楚了,我叫杜需沙,家住甘家口黄瓜园……,我身份证号码是110108……。但是,你现在还不能这么抓我,不是我杜需沙个人不让,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不让,你首先要回派出所去开传票,我可以回家等着你,你拿到传票才能去抓我,这是合法的抓人程序,你知道吗。还有,你开传票的时候要写明抓我的理由,我到底犯了什么法,我问你,你怎么写?是写因为我阻止街头斗殴?你就不怕被你派出所的同事笑话。”

    此时,马奇迪正在两个助手旁边,悄悄地说:“哥们,我就住这附近,与你们派出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放聪明点,咱们今后能够交个朋友,要不然,哪一天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两个助手怒斥道:“我们俩是当兵,你少跟我们来这套。”

    马奇迪悻悻地走开。

    “你少给我上课……。”

    便衣警察说着一抬眼,又看见远处不断挣脱阻挡的李别龙,就喊道:“你怎么着?你还不服气呀。”

    李别龙张口就骂,便衣警察气得发抖:“你他妈的,今天你是找死!”

    一边猛地绕过杜需沙,一边挥着手招呼着两个助手,“抓了他!”

    杜需沙一面死死地拦着便衣警察,一面对着李别龙声嘶力竭地喊:“有他妈你什么事?你快滚远点!你们这么多人,就不能把他拉回家吗!”

    然后,面对便衣警察叫着:“你们不要转移注意力,先把你们打我的问题解决了,不许你们溜走。”

    看着几个人拉抱着李别龙向远处走,便衣警察猛烈地要甩开杜需沙的阻拦,一抬胳臂,这次正挥到杜需沙的头上。

    杜需沙立即跌倒,抱着脑袋翻滚了一圈,大声叫着:“别让他们三个人逃跑了,大家看清楚了吧,他还在打人。茅记者在不在,快把现场证据拍下来,我要去市公安局检举他们三个人。”

    闪光灯“哗”地一闪,便衣警察等三人迟疑了片刻,再去找人,茅旋已经不见踪影。

    大家堵住便衣警察,指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杜需沙说:“人都打坏了,你们还想跑。”

    围观的一个中年人说:“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能打人呀。”

    “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警察。他们根本就不像!”杜需沙说,“请你们出示证件。”

    “看看他们的证件!”

    “要是没证件,冒充警察的,咱们先暴打一顿,然后送他们去派出所”

    “快拿出证件。”

    大家七嘴八舌,把三个人围在中央。

    便衣警察理直气壮,掏出一个工作证递给杜需沙。

    杜需沙打开看了一眼,问两个助手:“你们的证件?”

    “他们俩是部队的战士,帮助我们派出所巡逻工作的。”便衣警察回答。

    便衣警察的工作证在人群里传看着,有人嬉笑地读着上面的名字,杜需沙瞪起眼睛,斥责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已经记下了单位和姓名,这事就能够通过他们的组织妥善处理,把工作证快还给人家。”

    “工作证你已经看过了,现在我们要执行任务,我告诉你们,请你们不要打扰了。”便衣警察严肃地说。

    “我说你是法盲,你还不愿意听。”

    杜需沙脑海里突然出现“纠风”两个新奇的名词,马上说道,“你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该知道现在的纠风运动吧。”

    便衣警察一下子呆住了。

    前几天,杜需沙偶然看见街头拉着一条红布标语,上面写着“开展纠风运动”的口号。昨天翻看本市的报纸,才知道这是公安机关要纠正执法作风的一个活动。

    “什么是纠风,就是纠正你这样的工作作风。”

    杜需沙言语激昂,“目前,从市公安局到各个派出所都在抓纠风工作,就是要对公安人员中像你这样的行为,进行严肃禁止、查处和处理。”

    “我什么行为?我是在执法。”便衣警察说。

    “我作为一名公民,前来制止街头的混乱,被你无缘无故地打了两次,甚至被你打倒在地,有这么多在场的目击证人,这不是你粗暴打人吗?还有,刚才你张嘴就是一个——你他妈的,大家都听得清楚,你觉得这是一个人民警察应该的行为吗?你不是在给公安机关的形像抹黑吗!我头被打,到现在还非常疼痛哪,你直接侵犯了我的人身权利,负主要责任。”

    杜需沙再一指两个助手,“你们两个人参与了这个行为,也应该负次要责任。”

    便衣警察欲言又止,两个助手窘迫不安。

    “其实,我挨你两下打也许不算什么。但是,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是纠风运动风口浪尖呀。”

    杜需沙语重心长,“你应该知道,上级领导非常重视,多次公开强调和通知,一旦发现违反行为和个人,立即严肃处置,你们这不是顶风吗,不是给自己当反面典型的一个靶子树吗。你自己想想,这不是大事吗?”

    便衣警察沉默着,不知应该如何。

    “我看这样吧:我头疼得难受、发晕,我要回去休息;你们也回去,冷静地想一想。”

    杜需沙捂着头说,“反正,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姓名和住址了。你回去考虑一下,如果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妥,随时可以找到我;你的单位和姓名我也记下来了,我也回去观察一下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再麻烦你。如果真发现什么问题,我也会去找你的上级组织。好不好?”

    便衣警察没有说话,带着两个助手转身就走了。

    周燕诚关切地拉着杜需沙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头。”

    左越江笑道:“你也信?”

    “老江,你怎么回来了,别龙怎么样?”杜需沙问。

    “别龙今天可喝大了,先是哇哇大吐,回去的路上,在张志的车上就睡着了。我们把他抬进家,扔到床上,他都没醒。我就赶来看看你们这边。”

    “我都没醉,他酒量大,不应该呀。”杜需沙疑惑着。

    “你才喝多少?顶多一瓶半,诚子还总偷偷地把你杯子里的酒倒了,换成饮料,你没发觉桌子底下湿漉漉的?我早看见了。别龙今天高兴,喝了至少八瓶。”

    左越江说道,“你是比别龙酒量差远了,可是呢,你有三分的量,只喝到两分,别龙确实有十分的量,却喝了十二分,当然你不醉他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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