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可可英雄救美
刚刚死里逃生的霍九九独自狼狈又艰难地在山路上挪动。
此时狂风吹得霍九九几乎睁不开眼睛，时不时就有树叶沙土拍打在她脸上，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沙。
刚刚她急着往回撤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往山坡下滚去，万幸有植被遮挡，她只是滚了几圈就被大树拦住了。不过她也不幸撞伤了膝盖，虽然艰难地爬回了主干道，但现在膝盖肿的老高，根本走不快。手机也在刚刚摔跤的时候摔坏了，现在连求救电话都没法打。
今天突然的天气变化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明明天气预告着过两天才降温，早上出发的时候还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的，霍九九甚至走得有些热汗淋漓，结果过了10点钟天气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风呼呼地刮起来，这场风来得邪行，又冷又厉，大家都被吹得摇摇欲坠，七零八落，举步维艰。而且温度骤降得厉害，几乎所有人都谨慎地开始往回撤。
霍九九也是惜命的主，不过因为她刚刚跑得太快，现在往回撤她的距离比别人要远的多。
霍九九一脸焦急，但目前除了赶紧往回撤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双手交叉在前，尽量裹紧自己慢慢地往前走，祈祷着等下可以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先躲过这一场冷风再说。
而另一边，周可可从徒步起始地开车上山，一路留意回撤的人流却一直没看到霍九九的身影。一直开到了半山腰车再也上不去了，周可可把摩托车丢下，拿上厚棉服，开始逆着人流往山上走。
他一路拿着手机，屏幕里是霍九九的自拍照，逢人就询问逢人就打听，可问了好几个驴友都没人表示见过她。
“还说自己艳绝天下闭月羞花呢！要是真那么好看怎么那么多人都没印象！”
周可可边吐槽边打电话，一连打了好几次却依然显示无人接听。周可可越走越烦躁：“这人，参加个徒步跑那么干嘛！赶着投胎啊！”
话一出口周可可又顿觉不对，赶紧呸呸呸：“大吉大利！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周可可一路走一路大声呼喊，可这风实在太大了，声音一出就灌入了风里，只剩下呜呼呜呼的风声。
真的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理他。周可可想了想，要是霍九九真的掉进了某个坑里，一样也是喊破了喉咙都没人理她。
他皱着眉头，又咬咬牙加快了速度。
而山上，霍九九走了半小时都没找到可以避风的地方。
她现在体力越来越虚弱，行进速度也越来越慢了，一分钟下来根本走不了几步。而且此时已经开始下雨了，雨点落在脸上就像子弹打过来一样疼，身上单薄的衣服完全无法抵挡这刺骨的寒意。她的双手交叉在胸前护着前胸的温度，又夹在腋窝下藏着，饶是如此还是被冻得渐无知觉。
霍九九咬着牙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其实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混沌，不知道自己可以支撑多久了。
半小时？十几分钟？还是几分钟？
她甚至有种可怕的感觉，也许自己下一秒钟就会倒下。
越往山上走人流越少。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可可才终于见到一个回撤的大哥，周可可着急地抓住他：“大哥！你有看到这个穿着橘黄色外套的女孩吗？”
那个男子抬头，在风中艰难地睁开眼睛，然后手指往后一指：“她走得比我快，应该还在前头呢，不知道撤回来了没有。”
起码问到了一点消息，周可可心里的大石头松下了一半，他连连道了谢，赶紧往前跑。
等周可可看到霍九九的时候只觉得她像一只弓着背的小龙虾。
那时她被冻得浑身冰凉嘴唇发白，极力把身子弯得低低的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受风面。她半睁着眼睛看着地面艰难地往前挪动，偏偏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霍九九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栽。
霍九九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妒红颜呐！红颜薄命呐！可怜我这一世英名居然要交代在这座破山上！”
“摔的时候可不要摔到脸，就算死我霍九九也要做一只漂亮鬼才是。”
霍九九绝望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摔倒在地，好像是摔进了一个坚硬的怀里。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扶住了，紧接着身上被裹上了什么东西。
是救援队来了吗？等她过了眼前发黑的势头，霍九九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周可可那张大脸不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他的头发被吹得跟稻草一样飞舞，气喘嘘嘘地边给她穿外套边骂她：
“喊你那么多声你没有听到吗？”
“聋吗？”
“腿长也不用跑这么快啊，真是赶死我了。”
听着周可可有些嘶哑的吼叫声，霍九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但是在这样的时刻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她有些不争气地眼圈一热，她闷着嗓子问他：“你怎么在这？”
周可可没有回答她，把她的外套拉紧了又把帽子扣上，然后又低头去检查她的脚。
“什么回事啊，脚伤了？”
刚刚远远的周可可就发现她走路一拐一拐的，怪不得人家都撤到半山腰了，她还迟迟未到。
霍九九努力镇定下来：“摔了一跤……”
周可可瞪了她一眼：“你是蜗牛吗？眼睛长在头顶上吗？不看路吗？”
霍九九刚刚还有些感动，可周可可一开口讲话那点原本就不多的光环瞬间烟消云散。
霍九九气绝，她本来就挺委屈的，好不容易来人了却连句安慰都没有。霍九九正想口吐莲花，却感觉脚下一空，她惊呼一声，发现自己已经被周可可背在肩上。
霍九九到了嘴边的粗口突然就咽回去了。
等趴到他背上后霍九九才发现原来周可可这么高大，他的背是如此宽厚。而且，紧贴着他的背部，霍九九甚至能听到周可可走路时粗重的呼吸声，这让她莫名的突然就脸热起来。
幸好他肯定看不到，许久许久霍九九才努力平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
“我老家就在这啊，每年我都会回来住几个月。”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不是有人臭美发朋友圈了吗？不小心看到了呗。”
“你是特意过来救我的吗？”
周可可不说话，许久才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句：“本来是想过来看你笑话的，看你这么惨的份上，就顺便搭救你了。”
霍九九切了一声：“大风大雨地过来看我笑话，你还真是闲的蛋疼。”
周可可哈哈笑：“我就是想着，哪个白痴会在这种台风天气出门徒步，那脑门一定是被门夹了。”
“我特意过来看看你现在的脑袋是圆的是扁的。”
霍九九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哪个白痴会在这种台风天气出门看别人笑话啊，我看你那脑门也是被门夹了。”
周可可把霍九九往上颠了一颠：“我那是担心要是你不幸挂在了我的地盘上，到时化成了冤魂厉鬼，骚扰我们燕城的可爱百姓。”
“要是我化成厉鬼啊，我第一个就拉你下去给我做垫背给我解闷。”
“那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爷爷还指着我成家娶媳妇传宗接代呢。”
“切~”霍九九撇了撇嘴，这家伙也就这点出息了，吃喝睡觉娶媳妇。不过，这家伙背着人走起路来倒是挺稳的，看来平时的米饭都没有白吃嘛。
“你既然要娶媳妇，大风天还跑出来干什么？背着我这么走下去就不怕跟我一起交代在这儿吗？”
“你不是三代单传，特别惜命吗？”
周可可无语了：“知道我三代单传，就少说点话保留点体力，以后也不要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同时心里默默祈祷救援队赶紧来，我们赶紧去吃顿热菜热饭。”
“哦~”霍九九难得乖乖地听话闭上了嘴巴。但走了一小段，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紧张地拍了拍周可可：“诶，我们怎么不是往回走啊！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现在这个雨这个温度，等走到山下你跟我就都得冻死了，离这里不远有个废弃的房子，我们先过去避一避。”
“放心吧！这是我的地盘，这座山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跑了多少次，跟着我你一定死不了，你别害怕。”
霍九九本来想说她不害怕，其实从他一出现她就不害怕了，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吞回去了，最后只变成了一句哼哼。
“切~老娘什么时候怕过了！”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周可可说的旧房子。
虽然很破，但起码挡风啊！确实是个挺好的避风地，周可可和霍九九在最避风的角落里窝着，这么互相靠着感觉总归是温暖了一些。
不过，太过近距离的贴近让霍九九又不自觉地感觉有些别扭，她稍稍转了身体，留了个后背给周可可。
周可可全然没有留意这个，他一把霍九九安置下就赶紧掏出手机给刚刚半路遇到的大哥发了位置。刚刚他就留了个心眼加了大哥的微信，让他如果遇到救援队就让他们来救他。
周可可发完信息又去找东西起火，还真的在一角找到了人家之前遗留在这里的打火机，周可可在房间里捡了些干柴火，等红红的火光一亮，霍九九似乎有一种见到了天堂的错觉。
穿着厚棉衣烤着火，身上渐渐暖和起来，手指也不再僵硬，脸色慢慢恢复红润。
霍九九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根火腿肠丢给周可可：“呐！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给你补充下体力。”
周可可伸手接过，笑了笑却把火腿肠塞入了口袋里，然后蹲下来撩起了霍九九的裤脚。
周可可凑得这么近，他一脸专注认真地盯着霍九九的膝盖，让霍九九不由得开始小脸发烫。
她也很纳闷她也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会红了脸？大概是此时格外认真严肃的周可可，跟过往的他都完全不一样。
周可可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又让她活动活动，膝盖确实又红又肿，不过幸好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不过霍九九这脸……
周可可皱着眉头，伸了手过去贴了贴霍九九的额头，试了很久后松了一口气。
没有发烧啊，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被风吹的吗？
此时脸色红得跟小龙虾似的霍九九羞怒地把周可可的手拍掉：“干嘛你！揩油啊！”
周可可收回手，然后翻了个白眼：“拜托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满脸的土一头乱发，你能不能有点自知自明。”
霍九九哼了一声，却再也无话。
周可可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就靠在霍九九旁边掏出了兜里的火腿肠吃起来：“你以前不老问我是哪个山过来的吗？我还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不过不是这座山，是在那边。”
周可可指了一个方向：“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奶奶住在山里漫山遍野地疯跑，等到10岁上小学了，我爸觉得我太调皮了缺管教，才把我接到市里。到了市里学习又跟不上，只能留一级，才跟念念做了同学。”
“听说你爸是个不小的领导啊，怎么舍得从小就让你在山里受苦啊？”
霍九九之前就听范念念说周可可的老爸是个级别不小的官，爷爷也是远近闻名的木雕大师，那时她是怎么也没法把周可可这吊儿郎当的性子跟他们家还不错的家庭背景对上号，觉得要么就是周可可吹牛，要么就是抱养的。
“也是没办法吧，我妈很早就没了，我爸工作又忙根本没时间管我，我爷爷就把我带回老家来了，说是山里长大的孩子才瓷实。”
“我在这山里一住就是十年，后来是因为学习成绩太烂了，我爸看不过才咬牙把我接回市里去。
说是带我回去照顾我，可也不知道到底谁照顾谁，每天加班加点的还得我给他做饭烧洗澡水。别人当官都是风风光光的，我们家老头当官是两袖清风一清二白。他要是自己不说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小办事员。
小时候贵的衣服，贵的玩具我就没享受过，人家送的他就统统退回去，自己又不舍得给我买。小时候我气得呀经常跟他吵吵，不过长大后自己挣钱了我反而也不稀罕了，大概是被我们家老头洗脑了，觉得还是旧衣旧裳舒服，那些东西也都是身外之物。”
周可可闲着无事，给霍九九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情，这也是第一次霍九九完全没有打断他，没有故意怼他，没有冷嘲热讽。
周可可又添了把柴火：“想想还是山里好啊，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城里一点都不好玩，城里的孩子又娇气脾气又差。”
“你这是在影射我吗”
周可可白了她一眼：“你能别这么对号入座吗？”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挺对！你确实娇气脾气差！”
霍九九气得锤了周可可一拳，锤得他呲牙咧嘴连连讨饶。
外面风大雨大，一副要把这世界颠覆的节奏，这破屋里却回荡着时不时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