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脚阎王爷
大院这边杨二郎又留下住了十多天,确定没什么动静了才回的沙溪村。
“墩子,你八月底再去大院那边忙活,你媳妇应该也快生了吧?”
“我娘告诉我七月左右生,”石墩子脸上多了很多明媚的笑容。
“那刚好在家待两个月帮帮大山叔,”杨二郎说完打了一下马跑的飞快。
中午到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屋里屋外都是空荡荡的,院子里还有一筐洗干净的菜叶在控水。
“怎么没人呢?阿秋……?糖块……?”杨二郎又往邢家这边跑,见邢家也是空荡荡的,难不成都去田里干活了?
他出来回家扛着锹准备去田里看看。
“六哥,嫂子不在家吧?”石墩子跑过来眼里都是恐惧。
“怎么了?”杨二郎赶紧放下锹询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大豆子哥媳妇难产,邢叔婶子他们都在黑子叔家,彩霞告诉我都有两三天了。”
杨二郎一听脑袋都懵了,他扛着铁锹就往黑子叔家跑来。
来到大豆子家里院里站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笔直的在等着不敢走动。
“婶,阿秋……”
邢婶子回头看杨二郎,“六子回来了,阿秋在里面帮忙呢!”她声音有些发抖的说完。
屋里的商秋面色沉重冷静,看着木架上出气多进气少的红珠,不停的让产婆给她灌糖水。
“我说小娘子就按我说的来吧!这眼瞅着只能保一个,俺们都忙活了两天了,她这胎儿也太大了,”稳婆急躁的说完,沟壑的脸上都是汗水。
“婶,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年纪轻轻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能没有娘呀!”商秋眼里也是一片焦躁。
稳婆看她执拗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本事,她这胎儿太大了卡住了,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在拖下去怕是两个都保不住了……”
商秋突然起身来到门口,对着院里的人看了一眼,见妇人都在低头垂泪了。
“继业,快回去帮我把茶刀拿来。”
杨二郎听了回头就往家里跑去找东西。
“墩子赶紧去府城开最好的止血药,还有再开点冰片,买一坛最烈最烈的白酒。”
“知道了六嫂,”石墩子看商秋狼狈的出来吩咐人,眼里是一片焦急。
“邢婶子,你赶紧烧开水要不停的烧,继业来了让他把刀放进去开水锅里煮,大豆子你去找村里的郎中过来,让他带所有的刀伤药来。”
商秋吩咐完转头就进了屋里,“婶子,我有法子帮她你来帮我扶人。”
在稳婆的帮助下红珠被扶到了床边,商秋把人弄成半趴在床上。
“小娘子有把握吗?”稳婆接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见的。
商秋抬眼极其认真的对稳婆说到:“婶,我曾经给我们村两头难产的牛接生过,后来那牛还活的好好的,我心里有数。”
“你说什么?牛?”稳婆看着商秋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合着忙活了两天她只给牛接生过?可是这是人呀?
“你这太胡……”稳婆话还没说完。
红珠趴在床上痛苦的惨叫着,嘶哑的声音粗的就像石磨碾压过一样。
“可是眼下我们只能试一试了,婶除了让人趴牛背上还能做别的吗?”
稳婆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看商秋在看床上的红珠,只能压压气赌一把了。
屋里等了半个小时,听见外面说刀煮了很久了,要不要送进屋里去?
商秋赶紧跑出来接过滚烫的刀,看见院里郎中也来了。
“大夫有止血的药和羊肠线吗?”
“有,”郎中赶紧递过一个盒子给她,“我这止血药都是祖传的。”
“知道了大夫,”商秋接了东西进屋里铺开。
“婶子给她灌糖水,一会要发力了。”
稳婆也顾不得多想,端起糖水硬是给红珠灌了一碗进去。
“邢婶子进来帮忙,”商秋在屋里对着院里喊人。
狍洞奶奶进来看三人衣服都被汗透了,稳婆还在按乱动的红珠。
她想也不想的跑去帮忙,商秋专心的用刀划了半天。
红珠疼的浑身发抖都快按不住了。
“用力生,我都看见孩子头了红珠,你在用力你们娘俩就能闯过来了,”商秋声嘶力竭的给红珠打气。
稳婆在她有点活力的时候,赶紧又端了一碗糖水灌进去。
红珠实在疼的受不了了,用尽全力凄厉的哭喊出来,随着她的哭声还有一声孩子的哭声。
“送热水进来,”商秋疲惫的吩咐完,她坐在地上都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血水了,不停的拿干净的布处理,又拿着大针来回穿梭,倒了大半瓶止血药在布上又给裹在伤口上。
稳婆端水进来清洗孩子,看坐在地上的商秋眼里都是复杂,又看了看趴着的红珠眼里多了一丝东西。
确定红珠没什么问题了,邢婶子扶着红珠放床上躺好。
稳婆抱着干净的孩子出去报喜,院外黑婶子放声大哭大笑的。
商秋是没心思听这么多,她爬起身把手上的脏污洗干净,出来对着问候的众人摆摆手,把盒子递给郎中她自己回家洗澡去了。
“你们家呀!真得感谢这个小娘子,否则儿媳妇孙子都没有了!”稳婆说完进屋处理后续的事情。
杨二郎慌忙跟回家看商秋,家里他已经送回了一桶热水在放着。
商秋脱下沉重腥味扑鼻的衣服躺在木桶里泡着。
“阿秋……”杨二郎看都泡了半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呢?进屋里一看人趴在桶上睡着了。
他赶紧把人抱出来放床上躺好,桶里的水倒掉,又把商秋的衣服拿出去洗干净晒了。
屋里一切都收拾好又去黑子叔家找糖块。
糖块都没敢带来这边,在学堂那边树藤带他跟村里孩子玩呢!“我去给他们找回来,”邢房匠看人没事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商秋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的,自然醒来屋外的阳光明媚的都刺眼,她下床穿好衣服出来,肚子咕噜噜的叫。
院子里摆好了稀饭和馍馍,还有一碟她喜欢吃的酸酱瓜。
“醒了?”杨二郎从锅屋出来。
“这是早上呀?“有”
杨二郎神色不好的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了你知道吗?回来累的夜里说饿,我起来给你做了一碗面条都没睁眼就吃完了。”
“什么时候有的呀?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商秋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赶紧坐下吃饭,”杨二郎走过来扶着她坐下。
“郎中昨天看你神情不对,说了一句奇怪,我心里担心就请他来家里给你看看,一诊脉说你都有俩月了。”
“怎么跟我怀糖块不一样呀?糖块我头一个月就开始闻不了腥味,这个我昨天一身血味的也没吐呀?就是困乏的有点没力气。”
“婶子说每个孩子的特征都不一样,”杨二郎把菜馍馍都推到商秋面前。
“不够吃我再去做。”
“红珠那边怎么样了?”商秋放下空碗问到。
“母子平安,墩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女大夫回来,那大夫说你针线活不好,给撒了药又重新缝的,还用了那什么老贵的冰片了。”
“阿秋,那个真的很重要吗?”
“平常生的不重要,对红珠很重要的,她被我侧划之后虽然有止血,但是天热下床不方便,不用冰片伤口发炎容易引起高烧感染。”
“那我明儿也去府城给家里买冰片存着,墩子说那东西不好买,他跑了好几个医馆才买到的,就那么一点花了五两,我得提前准备着,在买点人参片回来,那大夫说红珠当时那情形就应该用人参片吊人了,”杨二郎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黑婶子什么反应呀?”
“哭的反应呗!从头哭到尾的你们在屋里需要人帮忙,她就剩在院里哭了,”杨二郎忍不住吐槽的说到。
“她妇道人家没经历过又被黑子叔捧着的,一辈子都没见过红珠这样的事,可以理解她的害怕,”商秋反而很羡慕黑婶子,有人捧着含着不操心的,谁不愿意要这样呀?
“那你怎么不害怕呀?”
“我十四五岁淘气的时候,给我们队接生过两头牛,我爸当天知道了,拿棍子给我撵了半个村头……”商秋随意的撒住了话题。
“哎……真饱了!”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希望糖块不要像我一样淘气才好!”
杨二郎正听的莫名其妙的,见商秋不说了准备问的,结果话题转到儿子身上,他随即被转移了心思。
“你怀糖块的时候村里也发生了不少事,你这怀的又碰上红珠的事了,要是生出来男孩叫田块女孩叫麦青。”
“你跟块干上了是吧?”商秋看他笑。
“叫块容易活,闺女见草容易活,你不喜欢就给重新再取个。”
“大豆子家孩子叫什么呀?”
“黑子叔给叫了‘果壳子’,说他爹是山上的野豆子,他就是山上的野壳子,又多又贱又好养活。”
“行吧!他是他们爹你都想好了,出生直接叫就是行了,”商秋起身活动了半天跟着杨二郎来到田边看人插秧。
杨二郎家的田已经结束了,他扛着铁锹顺着田边转悠,怕秧苗还没长活满田的水漏完了。
糖块又开起来了小尾巴的生活,跟着树藤穿的光溜溜的在田埂边抓鱼。
家家户户都在田里忙着栽秧,水田这边反而多了一片聊天的热闹场面。
“豆子,这草让你娘每天熬水煮鸡蛋给红珠连吃带喝用,”商秋把一篮子青草蒿子递给拐豆子。
“六嫂这是什么草?”
“这是益母草专门给红珠用的,每天早晚用它煮鸡蛋连汤带水的吃完,再熬一点水给红珠洗洗澡,不够了你就照着这模样去河边挖,吃个二十来天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六嫂,”拐豆子正在地里浇萝卜水,拿了草就赶紧送回去交代。
“阿秋,俺家壳子有喝不完的羊奶,你家糖块喝不喝?”黑婶子跑出来大声的询问。
“他早就不喝了,怎么红珠还是喂不饱果壳子?”
“一顿都吃不饱,这不你叔急了去村里买了一头刚产了小羊羔的母羊嘛!”黑婶子脸上的笑容畅快了起来。
“他现在吃不了多少,过几天还能吃不了多少呀!孩子都是见风长,两三个月以后特别能吃的厉害,”商秋想到想块就是这样的。
“那我把多余的都送给那小羊羔,不能让它憋没了,”黑婶子风风火火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