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香的习惯
她特意选择了沈伯阳不在府里的时间去了，可没想到他今日休沐。
目光在低头向她行礼的一对新婚夫妻身上停留了一下，她竟轻轻笑了笑。
祁君尧，此番真是费了些心思呢！
“姐姐，你怎么来了？”玲儿既高兴又意外。
“听闻你有喜了，我来看看你。”
“我……”玲儿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不起，姐姐。”
“傻玲儿，说什么呢？”她拉着玲儿的手，“进去说。”
沈伯阳跟在她们身后，顾晚溪却突然停下，背对着他微微侧脸道：“本宫想与玲儿单独说说话，沈将军不介意吧？”
沈伯阳脸色僵了一下，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自然。”
顾晚溪拉着玲儿的手走在将军府的内院中，仿佛她不是客人，而是常年住在这里的主人一般。
推开门，榻上的小几，小几上的玉面屏风，香炉上升起的袅袅青烟……
一切都那么熟悉。
“伯阳哥哥，我好害怕～”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嘴里都是鲜血。
“溪儿别怕，伯阳哥哥在呢！”
沈伯阳将她打横抱起，避开众人径直来到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亲自去打了水来，看着她一遍一遍地漱口，一遍一遍地清洗手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她身边，伸手将一直瑟瑟发抖的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
“溪儿别怕，伯阳哥哥会一直在溪儿身边，不会有坏人了。”
“伯阳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她藏在那里等着他来找，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来，若是他早一点来，她就不会遇到祁君尧了。
“对不起溪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爹在跟你爹说话，我不好离开。”
她将手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哭了起来。
“伯阳哥哥，我身上都是难闻的味道……”
“不怕不怕，我在屋子里点上香，一会儿就好了。”
他赶忙取了香出来，在香炉边捣鼓了半天才点好，他将香炉捧过来放在她身边，笑着道：“溪儿现在是香的。”
顾晚溪抬起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了那浓重的血腥味，她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溪儿，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沈伯阳试探着轻声问她。
顾晚溪想到祁君尧那裸露的身子，她不敢看沈伯阳的眼睛，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伯阳哥哥，溪儿不想说，可以吗？”
沈伯阳笑了笑：“当然，溪儿不想说就不说，等溪儿想说了再说。”
母亲说，男女授受不亲，她看了祁君尧的身子，又为他吸了毒血，她不敢让沈伯阳知道，更不敢告诉任何人。
因为那时的她，眼里心里只有沈伯阳，她以为她日后一定会为他盖上红盖头，坐着大红花轿嫁给他，她不想他对她有一丝的讨厌。
指尖划过那熟悉的香炉，青烟扭动着妖娆的身子渐渐飘散，还是那个味道。
“你有了身孕，这屋里还是不要燃香的好。”
“可是伯阳有燃香的习惯，他每日必要燃香的，若是熄了，我怕他不习惯。”
顾晚溪转身看着玲儿，审视着她的眼睛：“你爱上他了？”
玲儿闻言心中一紧，忙否认：“姐姐，我……我没有，我只是想替你好好照顾他。”
最后那句话，她说的很小声，说完还心虚地看了看门外。
顾晚溪皱眉，眼前的玲儿，还是那个十分懂事的妹妹，她还不知道那晚的事。
她该不该告诉玲儿呢？
若是不告诉她，她便会死心塌地做沈伯阳的将军夫人，可沈伯阳不值得，她怕他会像当初抛弃她一样抛弃玲儿。
可若是告诉她，以玲儿跟她的感情，玲儿一定不会跟沈伯阳善了，他们已经是夫妻，若真到那一步，玲儿这一生便毁了。
祁君尧啊祁君尧，你当真是阴狠至极！
“玲儿，不要对他付出真心，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要你好好爱自己，快乐地活着。”
“姐姐……”玲儿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抱住了顾晚溪。
玲儿虽是妹妹，可从小就比她这个姐姐懂事，她总会跟爹娘撒娇，总会任性妄为，可玲儿却不会。
以前她生了病，都是玲儿贴身照顾她，晚上还睡在她旁边陪着她，好像她才是妹妹一样。
如今玲儿又因她受累，却还毫不知情地要为她照顾沈伯阳，她的心，真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难受。
许久不见的两姐妹，终于能好好坐在一起说说话，说起以前的事，顾晚溪难得地笑弯了腰。
若不是玲儿说起旧事，她都快忘了自己以前的样子了。
“我以前好像真是挺贪玩的。”顾晚溪笑着道。
“是啊，不过那时候你真的很开心。”
说到这里，两个人的笑容都缓缓收了起来。
“玲儿，你回过相府吗？爹娘现在……还好吗？”
玲儿闻言垂下眼眸，扯出一个笑容：“他们都挺好的，爹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忙了，总是在家陪着娘。”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相，如今在朝堂上没有了一点地位，可祁君尧却仍旧保留着他相爷的位置。
经历过辉煌的人，跌入谷底时才会被摔的更狠，一个空有相爷职之称却无职权的相爷，如何在那群阴险的官场之人中活着。
人一旦落魄，任谁都可以踩一脚，她爹是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好过呢！
出门时才知道，原来沈伯阳一直在院中等候着，他听见开门声转身，顾晚溪看了他一眼，从他身旁走过。
“溪儿！”他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声音有些隐忍。
“沈将军怕是糊涂了，本宫的名讳可不是你能唤的，看在玲儿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望沈将军日后清醒一些。”
沈伯阳看着她疏离的样子，攥起了手，低头道：“是微臣失言。”
顾晚溪朝他走近两步，在他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沈将军，玲儿生性纯善，望你珍重，莫要辜负了她。”
“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不让娘娘失望。”
玲儿望着顾晚溪离去的车驾，转头问沈伯阳：“伯阳，姐姐好像对你有气，是因为你娶了我吗？”
沈伯阳的目光追随着已经远去的人，喃喃自语：“不是因为你，是我让她生气了。”
“你做了什么让她这样生气？”
在她印象中，姐姐和沈伯阳的感情是那样好，可是刚刚姐姐看沈伯阳的眼神中有恨。
怎么会是恨呢？
沈伯阳转头看着玲儿的眼睛，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笑着道：“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宜多思。”
“可是伯阳，我……”
“唤我伯阳哥哥。”
玲儿怔怔地看着沈伯阳，她总觉得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伯阳哥哥。”
她笑着唤了一声。
沈伯阳也笑了，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伯阳哥哥会好好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