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去冬来
鞭子没有再抽上来，灼华只听到君霄月冷哼了一声，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发顶，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头便狠狠地撞向了水晶棺。
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那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拉起来，再一次撞上去！
一次又一次，额上的血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眼前除了一片血红，再看不到其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眼前的血红逐渐得变黑，仅存的本能让他拽住了那人的衣摆，一下一下地扯动着……
九霄是真的失控了，她扯着少年的头撞向水晶棺‘的时候，瞥到了霁月手腕处的红叶！
她如何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个男人，她的师尊，他剜开了自己的心给了她，她伤他至此，他却毅然决然地跳下了轮回顶，2说，师尊是为了她，师尊说她是他的爱人。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在这九世的轮回中受尽磨难？可是，她才刚找到他，这个少年就杀死了他。
她怎么可能忍住自己心头的暴戾？
衣摆的拉拽，终于拉回她的一丝理智。
她瞬间松开了手，少年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满是鲜血，额头上更是血肉模糊，少年如一块破布一般，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九霄摇了摇头，眼神带着慌乱的错愕，不，他不能死！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死去？
“云虚！”九霄怒吼着，她忽略自己声音的颤抖。
“主子！”云虚闪身出现，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脸震惊，“这？”
云虚顾不得自家主子，连忙冲到了灼华的身前，蹲下身子，把了脉，眉头蹙在一起，眼神中带着沉重。
他取出针包，抽出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手速极快地接连刺入少年的头顶，看着少年眉头动了一下，幽幽转醒，他提着的心才放了下去，呼出了一口浊气。
又给灼华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看着少年空洞的眼神，微微皱了皱眉，这人不会又撞傻了吧？
并没有，灼华只是刚刚转醒，神智还有些不太清醒。
半晌，他的眸中闪现出痛色，全身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他的身子微颤。
云虚实在不忍，默默地拔下了少年头顶的银针，站起身，回到了君霄月的面前，等待着自家主子的指令。
“你下去吧！”九霄淡淡地说了一句。
云虚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灼华，还是走了出去。
九霄看着灼华，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
灼华动了动身子，艰难地爬起来跪好。
“抬起头看着本王！”没有丝毫波澜的语气。
看着少年抬起的头，望进那双眸子，九霄嘴边残忍的话语竟然无法说出口来。
少年的眼神中分明带着恐惧，记忆里那总是平淡无波的双眸，除了倔强，隐忍，竟然也会带上恐惧吗？
不止，那染着痛的眼眸中还带着几分哀求，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九霄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她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这才又睁开眼看着少年。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此时少年的眸色平淡，无波无澜。
灼华头上包扎的白布被血晕染开来，刺痛了九霄的眼。
她漠然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到底也只是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跪在这里反省吧！”
……
春去冬来，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讲，一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转瞬即逝，可对于灼华来说，这一年异常的漫长，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在地狱中挣扎，却不见天日。
此时的他跪在九霄殿的门外的台阶上，他已经跪了整整6个时辰，双腿早已没有了知觉，身子亦是摇摇欲坠，可他却连倒下的勇气都没有。
院子中，宿云卫们正忙活着张灯结彩，寒冬已是腊月，快过年了啊，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对新年将至的欢喜和期盼。
可这份欢喜与他无关，至于期盼，如今他还有什么可以期盼的？
真的以为他是因为堕仙谷的众人所以才妥协至此的吗？
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原因，他只是不忍看到，她的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她虽然冷漠无情，但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特别干净纯粹的一个人。
就像一张白纸，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却也没有任何的污点。
她从来不会去算计别人，也从来不会与人为恶。连伪装都不会，爱就是爱，而恨也就是恨。
她到底有多恨自己呢？
许多次他曾想过用自己的死了结这一切，可最后他都放弃了。他就这么熬着，他害怕，可害怕的同时也期待着。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真相大白，她会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他也不想真的有那么一天，不想她愧疚难安。
可她会愧疚吗？大概也是不会的吧。
……
九霄从殿内踏出，直接无视了那个跪在台阶上打着摆子的身影，看着院中的布置，她微微皱眉。
她是不喜这种氛围的，可一年也就一次，这些宿云卫们喜欢，而且兴致盎然，她便随他们胡闹了。
迈开步子，她走到了少年的身边，微微弯腰，抓住了缠在少年脖子上的锁链的一端，拾阶而下。
灼华的双腿早就没了知觉，此时被君霄月拉扯着，竟然直接从台阶上翻了下去。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又要被罚了吧。
忍着痛，他努力地跪趴好，等着君霄月责罚的命令。
真的已经习惯了，一年以来，他就像条狗一样，脖子上被拴上了链子，走到哪，牵到哪，丝毫不会顾及他的自尊。
即便他已经足够小心，她却总能揪出他的错处施以惩治，理由五花八门，不敢叫出声，不敢求饶，不敢晕倒！因为，那等着他的是愈发残忍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