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九州变天
是日，凉州城头。
西疆三州州牧尽皆凄凄然立于城楼之上。
“来人，立旗！”那凉州州牧董献红着眼眶从牙间崩出四个字。
一旁士卒将手中长杆立起，插在城头上。杆顶白布，随风摇晃。那城头之上，众人皆红眼沉默。
有震动自胡部方向传来。远处沙尘半滚，想是胡人之骑兵先锋。
不一会儿，李儒便带着慕容玉携一干胡骑奔赴至凉州城下。胡骑之首慕容玉瞧着那城头白旗自是惊喜不已，遂招来手下信卒派遣之，令其传信胡部：整顿大军，听信入城。
城楼下，李儒瞧着那飘扬白旗切齿抿嘴，额间青筋隐现。
“如若入城，这西疆汉民一人骤死，吾等残兵便与尔等玉石俱焚。”李儒睁大独眼，对着难掩激动的慕容玉咧嘴笑道。
“自是如此。”慕容玉愣了愣回道。
待胡人信卒再回凉州城下，慕容玉解下背上大弓，将信号绑在箭尾，张弦搭箭，直射天空。
砰！
那装着零散火引的细竹管子在天际炸出一道红光。
“哈哈哈哈哈！”胡部营帐外，慕容夜坐在马背上大笑道，“众将听令，随我入凉州。”
凉州城下。
慕容玉抬首对着城头三州之州牧笑道：“此时不开城门，更待何时？”
那凉州牧董献闻之，咬牙握拳，对着手下一干红着眼眶的将卒下令：“传我将令，打开城门。”
凉州城门在众士卒推动之下，缓缓打开。
慕容玉大手一挥便道：“随我入城。”
凉州城破之际，矗立于城头的凉州牧董献看着滚滚而来的胡人骑兵，拔刀引颈。随后对着城楼下的儒生李儒喊道：“李养心，今日凉州失城之责任全在我身，你妄图谢罪天下，尚不够资格。有时间一定去我那董府瞧瞧。”
董右庭望向东方，那是汉宫之方向。
“小妹，我董右庭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董右庭喃喃道。
“大汉能否浴火重生，且看三十载后！”
董右庭大吼一声，随后引刀抽臂，自刎于凉州城头。董右庭尸身自城头坠下，就落在那一排排入城的精神抖擞的胡人骑兵队列旁。
尸首落地溅起的尘沙尚且盖不住那滚滚马蹄。
可叹，大汉凉州牧董右庭最后死在了一方小小沙土内。
董右庭对李儒说的最后一句话，李儒知晓，大抵用尽了董右庭毕生之温柔。
李儒收敛董右庭尸身，并将其葬在了凉州城最大的一片坟地内。凉州坟里埋了好多凉州牧，如今再添一位，也不会挤得慌。
“走吧，我们去董大人府上瞧瞧。”李儒对着身后那千余负伤轻骑说道。
临回幽州前，公孙剑珪曾对李儒说：“九州要乱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死的太早。”
随后，他便将那千余轻骑赠予李儒。
马蹄涌动中，九州变了天。
自胡骑入凉州城不过半月，整个九州之地尽数被五胡蚕食接管。同时，慕容玉携十万胡骑奇袭汉之都城——申京。不到一日便打入凉州城，整个汉朝半数官员束手就擒，余下半数则四散出逃。
申京城破之时，亡帝刘病下令处死当时汉氏皇宫共计一万四千余人，并且给当时的最后一任环刀营统领下了最后一道帝诏：“玉龙已死，静待良蟒”，责令其带着三万刀客化整为零藏匿于九州，待风头过去，再寻出世之机。
只有少数人自那场焚宫大火中成功逃出。
等北方草原收到消息，整个九州已落入五胡之首。
草原上那位女王收到消息之时，并没有气急败坏，反而“噗嗤”一笑。
那位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女王大人将手中密函交给一旁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官，红酥双指夹起一粒沾水葡萄慵懒说道：“你瞧，这些臭男人经不起诱惑。奴家倒要看看这九州之地你能攥在手里多久？”
随后，北草的女王将指尖葡萄送进玉唇之内。
那身材娇小的女官一边娇笑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纱巾给她的女王大人擦去嘴角溢出的汁液。
草原多雨多阳，那紫珠饱满的紧。
娇小女官接过密折，将之放在一旁长台之上。
待慕容夜收拾完朝廷残官前朝旧贵，便大肆犒赏手下。
自凉州城破两个月之后，大汉亡，西晋立，定年号成化。
成化元年，晋皇慕容夜正式登基称帝，立慕容玉为太子，同时分封其余四胡。四胡之首领至如今成化十四年仍然是西晋仅有的四名异姓王。
新朝沿袭前朝旧制，将朝廷一半重要官职赏赐给手下功臣，余下半数不轻不重之职则从汉之残官中择庸拔起。晋皇慕容夜采纳太子慕容玉之建议，重新整顿九州布防，收拢汉军，提高军饷，减轻天下赋税。慕容夜派遣胡之良将悍卒把控旧汉军要职，并重新操练。以旧汉军为刀，许以厚赏，平四方之暴动。
以汉制汉，颇有成效。不出一年，九州稳固，天下休养生息。
女王放下密折，抬手向那身材娇小的女官招了招手。那小女官玉目眨眨，糯糯扑进女王怀中。
北草女王捏着女官脸上软肉，脸上再藏不住笑意。
“想不到那小儿慕容玉倒有几分谋略之才。”女王暗自想道。
“女王您笑起来好好看呀。”小女官不顾脸上正作弄着的红酥玉指，抬起皓首对女王鹅颈吹了口秀气儿。
“婉儿小嘴真甜，晚上赏你烤肉吃。”女王抓着小女官婴儿玉肥晃来晃去。
“好呀好呀！”
三年之后，时值壮年的慕容夜忽然驾崩，慕容玉不费吹灰之力便登上皇位。
随后，慕容玉用了十一年时间，借各种由头杀了三位异姓王，将五胡之权柄紧紧握在手中。同时大肆提拔汉人为官，使得汉人不再受制于那些无足轻重之职。
于是，庙堂之上汉胡二家对立，这是当代晋皇慕容玉暂时想看到的局面。在汉胡二家不断明争暗斗中，鲜卑慕容一族坐山观虎斗，做那得利之渔翁。
这一转眼，十年过去。
岁月流转间，凉州城依旧风沙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