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移花接木
丝线蜷缩变黑后，又骤然散落成颗粒状碎屑，仔细看还能看到那些碎屑像是线虫一样在地上微微蠕动。
“我去，还没挂！”祝若惊呼道。
茂星河没怎么想，完全出于本能，就直接运笔画符，然后十指沾符念诀。
十张解秽符瞬间自燃，她大手一挥往空中那么一散，十张符自动摆出符阵，将那些已成灰烬的蛊虫困于阵中，化为烟灰。
“星河姐，你这也太飒了吧！”祝若啧啧称奇道。
茂星河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因为她这一套动作下来，几乎没有过脑子，但是身体却像是做过无数遍一样。
若是以往，她定会认为这是自己天赋卓绝的表现，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一切好像是偷的。
“还好吧！”茂星河闷闷地收拾好地上的灰烬。
“星河姐，你怎么……”
茂星河突然问道：“关于移花接木的术法你是在哪看到的？”
这个术法她是在周老头给她的书中无意中翻到的，但是里面提及的内容非常简略，再加上这是禁术，所以她也就没怎么上心。
“好像是在……”祝若想了一会儿，才欣喜地答道：“是在我师父的一本手册里看到的，那上面记载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据说是祝门遗物。”
“那本手册现在在哪？”
她总觉得那个术法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应该在师兄那吧，不过我现在不知道师兄在哪？”
“我知道他在哪，明天我带你去吧！顺便让你的天魂回归原位。”
祝若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
茂星河却没有心情再逗他，很干脆道：“嗯。”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
茂星河没精打采地打断他的话，“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整间房再次归于寂静。
茂星河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只剩零星的几盏灯光，暮色如墨，滴在她心口，慢慢晕开，她感觉拳头大的地方多了一个阴影。
她真的只是身陷死局的受害者吗？
茂星河睁着眼睛躺在依然软乎乎的大床上，此刻却如坐针毡。余光瞟到自己的右脚像是某种爬行动物一样，悄咪咪用脚趾给腿盖了被子。
“呜呜~呜呜~”耳熟的抽噎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更轻，像是在极力克制后才发出的声音。
茂星河有些不耐烦，左脚碰右脚，她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对自己脚道：“老实点，都七八岁的人了，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唧唧的。”
右脚腾地一下往上抬了一下，义正言辞道：“我十四了！”蓦地又反应到另一个重点，“我没哭！”
“十四？”茂星河此时也烦闷地很，难以顾忌他人的情绪，脱口而出道：“那你怎么矮地跟个冬瓜似的。”
祝若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色厉内荏道：“我这是因为遭到了术法的反噬。”
“反噬”二字一下子揭了到了祝若伤疤，他哇地一声哭出来，“师父，你太不地道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然而他马上就意识到，祝佞已经去世了，再也无法安慰他，或是向他道歉，委屈转化为酸涩，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茂星河本就不会安慰人，被他这么一哭，也弄得六神无主，只能干巴巴地劝道：“小胖丁，别哭了，只是又矮又胖而已，你不还有聪明的大脑瓜吗？”
祝若由抽噎变成哀嚎：“呜呜！”
“好了！”茂星河失去了耐心，“再哭，我就贴道符让你重新投胎！下辈子还指不定能不能做人呢！”
祝若骤然止住哭。
茂星河没声好气地问道：“刚刚真不是你在哭？”祝若一哭，她才听出来，这和她刚刚听到的声音有很大不同。
祝若捂着嘴，点了点头，但是想到茂星河看不到，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茂星河突然就想到那个被她薅掉了眼睛和嘴巴的丑娃娃。
“青丝这种蛊虫会哭吗？”茂星河问道。
“当然不能！青丝这种蛊虫虽然很厉害，但是终归还是虫而已，哪里能像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既然不是蛊虫的话，那就只能是这只丑娃娃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了。
茂星河把之前扔到一边的丑娃娃捡起来。因为那上面的做为眼睛的扣子已经被她薅掉了，连嘴上的黑线也扯掉了大半，现在娃娃的脸部和后脑勺除了多了几个破洞以外几乎没有区别。
那些破洞开口处，还露出一些布料边角的碎片。
这娃娃做得也太随意了吧。
已经丑成这样了，茂星河自然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索性顺着破洞直接撕开，将里面的内容物全部掏出来，发现里面除了一些布的边角料以外，还有一个用黑布包起来的小布包，而里面包着的是一撮细软的头发和几片完整的指甲盖。
锁魂术！
茂星河仔细看了看那块黑布，发现上面还用果然留有锁魂术的符文。
“是一个小女孩。”祝若突然出声道：“她之前应该是被符文和蛊虫困在这个娃娃里面了。”
“是一个怎样的小女孩？”茂星河问道。
“五六岁吧，长得挺水灵的，就是太虚弱了，恐怕是滞留人间太久了，又被术士这样折腾，飘都飘不起来了。”
茂星河蓦然想起梦里那个叫可可的女孩，便把在梦里看到的特征说给祝若听，“是穿着淡黄色长裙，扎着两羊角辫的小姑娘吗？”
祝若惊异道：“你的眼睛能够看到鬼魂啦！”
茂星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可可？”
嘤咛的哭声再次响起来，茂星河知道她猜对了。
“你知道是谁把你困在这的吗？”茂星河凝神观灯，发现可可两肩的灯焰虽然非常微弱，但是勉强还能看见，唯一让她奇怪的是，她既看不出这小姑娘的过往，也看不到她的往生之路。
是因为被困久了马上就要消失吗？
“她在摇头！”大概她太虚弱，而茂星河与她之间也没有通灵，她既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说话，只能靠祝若传话。
“是不知道吗？”茂星河继续问。
“她说她不记得了。”祝若停顿了一会儿，咦了一声，又道：“这小姑娘的魂魄好像和我一样三魂不全。”
茂星河诧异地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祝若是天魂离体，这种状态理论上虽说非人非鬼，但实际上基本和鬼魂的状态差不多。
“我只是感觉。”
茂星河闻言，再次凝神观灯，这一次她发现小姑娘头顶上的灯盏上居然还有灯芯，并且透过月色，隐隐地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或许可可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