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
“算了，不聊这个了，”秀玉坐起身子来，神神秘秘地问道：“星河，那个太平间你去看过吗？”
茂星河点了点头，她在来秀玉病房道别前确实去过太平间，但是并没有看到周延年的遗体。
“护士说周延年的遗体已经被他的家人领走了。”
其实对于周延年的遗体为什么会被截去四肢，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更想知道的周延年和周老头的真实关系。
陈鹏说他们是父子，可是有血缘关系又能代表什么呢？
也许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呢？
她不太愿意去怀疑信任过的人。
“家人？”秀玉想了想，便叹息道：“也是，现在这个案子从警方的角度来讲，只要家属不追究，已经没有深入调查的必要，毕竟人都死了。”
茂星河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事实的确如此。
都说死者大于天，人死一切恩怨了断，但实际上死人永远是给活人让路的，连冤屈是否能得以平反，都得依赖活人是否追究。
秀玉见茂星河提着行李，便问道：“你这是要出院了？”
茂星河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一想到自己手里只剩下二百块钱，她心里就愁云惨淡，也不知道这城里的好不好挣钱。
秀玉往茂星河左右看了看，问道：“就你一个人？你不会是一个人举目无亲地来上青的吧。”
她听徐三胜讲过，茂星河是从花溪过来的，那地名她听都没听过，于是在网上查了查，那真是实打实地穷乡僻壤，和上青的生活方式也有很大的差别。
她本来以为茂星河一个人来这应该是来投靠什么远亲或朋友的，可是现下看来，她似乎猜错了。
“也不算是，”茂星河解释道：“我还有一个师父，”虽然周老头并没有在信中表示他人在上青，但是他儿子既然在上青的话，她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而且关于陈鹏透露给她的那些消息，她也需要向他确认一下。
“那你都住院了，他也不过来看你一下，这是什么师父。”
茂星河替周老头解释：“他不知道。”准确来说她和周老头现在是处于失联状态。
“你没有联系他吗？”
“我现在在接受考验，这种事没必要和他说。”前半句是真话，周老头给她的卦象是有任务的，只有参透，她才能找到她破局的具体方法，后半句当然是假话，她太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医院了。
之前每一次被送进医院都是因为鬼，人家住院是有家人陪伴和照顾，她住院不仅身边连个人影都没有，醒来第一件事还得替鬼办事。
什么到山里给那些鬼找遗体残骸，什么被熊挠了要她去找熊报仇……她那是小地方遇到的也都是孤魂野鬼，虽说办这些事也挺费力的，但是出力嘛，她的强项。
最怕遇到那种横死，又对活人念念不忘的鬼。
生与死最大的区别在于，活着的人，时间是流动的，他们的痛苦也会随着时间逐步减淡，而死人的时间对他们而言是停滞的，在没有喝孟婆汤之前，痛苦永远新鲜。
鬼眷念一个活人，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活着的那个遗忘。
遇到这种情况，她就脑子就炸，一般的委托她两三天就能搞定，遇到这种，她得听半个月甚至更久的唠叨，一直要把对方唠满意了，哭够了才算完。
“这样啊！”秀玉叹了一口气，“你们玄术圈子的那些事，我这也不懂，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嫂子帮忙的话，一定不要客气。”
“秀玉嫂子，我还真有一个事想请教您。”茂星河也不客气了，直接道：“你们这一般是怎么找工作的？”
她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最重要的不是找周老头，而是生存。
“你要找工作？”秀玉有些惊讶，“你们修术的不都是做风水先生或是算命吗，还需要找工作？”
茂星河不好说自己修的是鬼道，鬼哪来的钱，而且算命和风水是一个道理，都是要靠眼睛的，因此只能含糊道：“我这不才学两年吗，还需要历练，不好丢师父的脸。”
好在秀玉也没有多问这个，只是问她想找哪方面的工作。
茂星河来上青之前了解过目前大城市就业环境，她虽然自学过大学的知识，但是并没有正当的学历，在山上的干的那些活采茶、砍柴之类的体力活，大城市好像也没有，便道：“没什么特定的方向，只要没有学历要求，包吃包住就行。”
“那我给你下个简历，你把自己的情况填一下，我帮你挂在网上好了。要是别人觉得合适就会打电话给你。”
这种不用出门就用工作自动上门的让茂星河很满意，毕竟她知道在上青这种城市出门只会增加她的开销。
“谢谢！”茂星河真诚道谢，然后掏出她的大哥大递给秀玉。
她这大哥大是一只鬼在去投胎之前送她的，据那只鬼说，它是当时最有面手机，她为人比较低调一直放在包里，没有拿出来，就是怕过于引人注目。果然，在她拿出来后，就看到秀玉的神色惊愕。
秀玉看着那个已经脱漆的大哥大，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你用过吗？”
茂星河老实地摇了摇头，她住在山里，电都没通，关于上青的事，她还是从那些鬼的嘴中知道的，哪里有机会用这个。
秀玉顿时满目同情，她虽然听说过一些学道的民间高人大多隐居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但是她没有想到茂星河的信息会这么滞后。
她也不好拆穿茂星河，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买的手机，“这个是充话费送的，我已经有了，这个就送给你用吧，你的那个虽然很好但是毕竟笨重，也不方便。”
怕她不好意思，她又补充道：“这是嫂子给茂星河宝宝的见面礼，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配方。
茂星河一愣，两人相视一笑。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简历在秀玉的帮助下很快就做好了，她刚投上去，居然立马就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喂，”茂星河第一次这样跟人沟通还有些紧张，“请问您是？”
“我应该叫你小师妹吧！”对方的声音很陌生，但是茂星河还是瞬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陈鹏说得是真的话，周老头和周延年是父子关系，那能叫他小师妹的也只有他了。
她拿着电话站起身，出了病房才道：“周延年？你怎么会有这个电话？”这个号码秀玉才给她，连她自己都还没记清手机号呢？
而且周延年不是已经死了吗，连四肢都被人截断了，怎么还能打电话给她呢？除非他……
“自然是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简历啊！”他说话的语气轻松，似乎真的是在和一个多年相处的师妹在聊天。
“你上了谁的身，你现在在哪！”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借用了活人的身体，而要做到这一点，说明对方已经化为了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