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便宜爹
“这护身符上咒文还没有消失,应该还有用,周延年的案子怪异的很,虽然你们那些玄学我也不懂,但是我感觉这事应该还没完,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秀玉把护身符递给茂星河。
常规思维来讲,她作为警察周延年的尸体被截肢,她的第一反应该是周延年很有可能是什么恐怖组织的成员,任务失败后遭到了组织的惩罚。
然而昨天她所经历地却让她忍不住往灵异的方向想,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茂星河把护身符推了回去,她指着自己道:“嫂子,你忘了我是干啥的吗,我一个术士,我能缺这一个护身符?”
况且她这命,也不是一个护身符能保得住的!
秀米拍了拍自己脑门讪笑,“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咱星河可是大先生!”她收下护身符,又让徐三胜包了个红包递给茂星河,“那这护身符我也不能白拿,虽然钱不多,但是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茂星河被那一句大先生捧得忘乎所以,心花怒放,很自然地就有了大先生的做派,一副的视金钱如粪土,客套话说来就来,“一个符而已,就当是我给宝宝的见面礼,你要是一定要给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只好作罢。
两人似乎对玄学很感兴趣又聊了一会儿,但碍于秀玉毕竟还在做月子,这种四处串门的行为实在不太尊重生育的威力,她没一会儿,就被医生勒令回房休息。
临走,秀玉还不忘案子,悄咪咪地提醒茂星河,“星河,那人的遗体还在这家太平间,要是你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徐三胜不放心道:“人星河一个女孩子,你不要让她去掺和这种血腥的场面!”
秀玉一脸不服气,“女孩子怎么啦,你瞧不起我们女人啊,我告诉你徐三胜,咱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你这个思想要不得啊!我告诉你,很危险的!”
“咱这说得是一回事吗?”徐三胜无奈道:“而且周延年的尸体事和爆炸案可能就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有必要抓着不放吗!”
秀玉一脸鄙夷地看着他,“跟你这个榆木脑袋是说不通的,星河肯定懂我!”
两人边走边拌嘴,茂星河在一旁看着,突然生出一丝伤感,她的父母若是还在世的话,可能也会和这两人一样吵吵闹闹地在她身边打趣吧。
一缕风吹过来,茂星河突然感觉有些凉,她下意识掖了掖被子,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她那身时兴的绿地棉麻大褂和喇叭裤,现下却换成一套宽松的病号服。
“搞什么嘛,我又不一直住,换我衣服干嘛。”
茂星河掀了被子就准备下床找护士要自己的衣服,结果刚迈下一只脚,左手后腰那边就隐隐泛疼,她用手摸了摸,并没有发现什么,又借了个镜子放在后腰那里照了一下。
一块硬币大小的褐色胎记就赫然出现在镜中,茂星河用手按了按,像是一颗钉子贯入骨头的那种痛,让她疼地直咧嘴。
这玩意是胎记?
她很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这样块胎记,而且这块胎记长得极为诡异,仔细看得话,它的形状很像婴儿的手印,不过换一个角度又很像一块没有摊开的饼。
她看饿了。
等会去找时间去看看医生吧,现在得吃饭。
正巧这时候护士进来查房,衣服的事,茂星河瞬间抛到脑后,看着护士脱口而出道:“护士姐姐,什么时候开饭啊!”
护士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治疗费还没交呢?”
茂星河满脑子只剩下干饭,立马弯腰从床底扒拉出一个钱包,准确来说是一块缠了几道的红布,问她,“多少钱,是不是我缴了费马上就有饭吃了?”
“七百零六,午饭的话中午十二点会送过来。”
茂星河汗颜,她也算经常跟医院打交道的人,虽然在龙里县的时候一般都是被送进卫生所,治疗费从来没有超过五十块,没想到城里的医院这么黑,“怎么这么贵!”
护士不耐烦地解释道:“你昨夜发高烧,再加上住院费……”说着还把治疗清单递给了她。
茂星河逐条查看,还真没有一样是免费的。
七百零六她倒是有,可是这钱一交,她就等于两袖清风了,吃住就成了问题。
她对自己的修术之路想过很多种险途,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她要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居然是,露宿街头,三餐不济。
早知道我就不装什么大先生的做派了,脸哪有钱香啊!
她去缴费处缴完费,就立马办了出院,虽然因此省下了二百块,但是生存问题依然是她要面临的一项重大难题。
看来那块胎记还是先不要看了。
回病房拿行李的路上,她正巧就碰上昨天那个看她手相落荒而逃的那个祝道长,他前面还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单看背面还算是仙风道骨,可惜正面头顶却秃了一块,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拉低了好几个档次,就算他穿着道袍,整体形象看上去也像是个卖狗皮膏药的。
茂星河下意识凝神观灯,发现此人虽然形象差点,修为确实不低,普通人的三灯,大多灯盏或火焰的形式出现,但是术士却不同,修为越高的术士,除头顶的胎光外,两肩的灯其实是依据术士的实力有灵物形体的。
而这个祝老道,左右两肩上的爽灵和幽精两盏灯焰就是二只体型硕大容貌却酷似斑鸠的大鸟,只是头和主人一样也秃了半截,眼神凶狠,乍一看就像祝道士自己变成那二只大秃鸟。
秃上加秃大抵如此了。
“祝天师,鹏鹏的头没事吧,您之前不是说,只要过了昨晚鹏鹏就能好起来吗?他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女人脸色苍白,正是茂星河昨日白天里在病房见到的那位。
而女人身旁正是茂星河在陈鹏幻境中看到的那位父亲,他的眼镜已经摘了,正拧着眉抽烟。
茂星河听到陈鹏的现况,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人的生命顽强都魂飞魄散了,居然还没有死。
祝佞一脸怒容,一把推开女人,呵斥道:“还不是怪他贪心,居然半路想借十二门的七杀局为自己添修为,结果折在别人手上了,如今三魂七魄均毁,只剩下一具空壳!”
茂星河心里一跳。
十二门的七杀局又是什么鬼,难道陈鹏魂飞魄散和自己其实没有关系,他把自己撂倒后又去和那十二门的斗术才落地那个地步的?
还是说她的死局和这个十二门的七杀局有关?
不对!
周老头当初说自己身陷死局,只是说她的命中有死劫,可是这“十二门的七杀局”,听起来倒不像是天命,而是人为的,而且她当时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可能是她!
茂星河摇了摇头继续听。
女人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呢?鹏鹏是天才,他怎么会输呢,您一定是弄错了!”
祝佞冷哼一声,“强中自有强中手,没什么不可能的!”
女人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那他……”
祝佞眼神冷漠,“最多还能活三天,不过他这种情况活着也是受罪,我建议你们……”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女人崩溃大哭,“我怎么能……”
然一直安静抽烟的男人却突然打断女人的话,看着祝佞平静道:“祝天师的建议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陈志!”女人像一头困兽一样扑倒男人,大叫道:“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虽然鹏鹏不是你亲生的,可是他也叫了你十多年的爸爸啊,你怎么可以……”
陈志一把掀开女人,冷笑道:“他叫我爸爸?徐虹,你是眼瞎吗,他从被你们当做天才修士的那天起,他喊得哪一声爸爸不是带着嘲讽,他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徐虹反驳道:“这种事,你还要跟一个孩子计较吗,他只是还小不懂事!”
然而这一句不懂事反而激起了陈志更大的愤怒,他双目赤红地盯着徐虹,“不懂事!他都二十了他还不懂事,你知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他在你生孩子的时候支开我,诺诺就能活下来,医生说了,只要早十分钟,十分钟诺诺就有机会!”
陈志声音哽咽,“我走得时候明明叮嘱他让他给我打电话的,可是你知道事后他怎么和我说吗,他吃着汉堡看着我笑,说忘了!他从八岁不懂事到二十岁,越来越恶劣,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力来压制我对他的恨吗?”
徐虹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不可能的,鹏鹏不会是那样的孩子,不可能的!”
“你醒醒吧,”陈志掰开她的手,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他就是个恶魔!”
余下的话,茂星河没有再听下去,她觉得脑子有些木,她既不明白徐虹对陈鹏的偏爱,也不明白陈志既然恨陈鹏为什么还忍了这么多年。
她把陈家的事大致和秀玉讲了一些,略过了关于转命之术的一些细节。
“星河,你知道陈志是谁吗?”秀玉看着茂星河道。
茂星河很自然地道:“他是陈鹏的后爸啊!”人家这后爸不好当啊,自己孩子都赔进去了,还压住仇恨尽心尽力地替别人养孩子。
秀玉摸着茂星河的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仅是陈鹏的后爸,他还是鲲鹏大业的董事长,而鲲鹏大业最核心的技术就是陈鹏设计的软件,他确实是个天才,很多方面。”
茂星河又问道:“那他刚刚都是在演戏?”她感觉自己被陈志的哀嚎欺骗了。
秀玉却摇了摇头,“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只能说在某些时刻在金钱、权利和感情角逐时,感情输了,但是又在某些时刻,感情也能胜过这些,但并不代表输的那一方就是假的,因为无论哪一种,都是要承受其代价的。”
茂星河难以理解,她觉得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诺诺更可怜,无端被人害死,还无人替他不平,其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被他那个便宜爹嚎上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