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捧月予你（9）
就这么在柯文的注视下写完作业，速度竟然比我平常自己写时快了一倍不止。
难道有人监督效率更高？
“写完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柯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问我。
“走吧。”
我利落地把作业收了，跟他出了门。
有柯文在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快，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重要的是，我没有看到那些怪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但我心里，确实是愿意和他待在一块的。
“我们一块走走吧，在家待了那么久，都快发霉了。”柯文在前面走着，突然想起似的什么回过头。
看他停在原地，我才想起来他应该是在等我。
他看我出神，冲我挥挥手。
前面有几棵大树，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树影斑驳，落在他身上，像是被镀了一层金。
阳光灿烂，少年的笑容同样灿烂。
在外面，他总是特别开心，身上有股莫名的感染力，惹的和他待在一块的人也情不自禁地喜笑颜开。
我快步朝他跑过去，他侧身等我，与我并肩。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部分阳光绕开他，照到了我身上，同样温暖了我。
“怎么了？笑得这么真心？”他微微垂头，侧目看我。
“你要不要观察这么仔细，再说，我什么时候不真心？”我不满地说。
“如果你笑的确实多，那的确很难分辨真假。可你向来几乎不笑，我自然能一眼认出。”在我身旁的柯文缓缓说。
我感觉到他步子慢下来了，一直和我并肩走。可能是我走的比较慢，柯文确实很有风度，愿意去照顾女孩子。
“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跑进一家‘蜜雪冰城’。
我在原地等着他，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石子因为外力，骨碌骨碌地滚着，我玩的竟起了劲儿，连柯文已经站到我面前了都不知道。
“易唯水？喏，给你的。”他把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给我，自己则吃起了冰激凌。
“我……我不喝奶茶的，我妈妈不让喝，她说奶茶不健康，而且容易长胖。”我支支吾吾地说，想把奶茶还给他。
而且我没带钱，妈妈也不会随随便便不知道原因就给我钱，我不想欠他钱。
“不健康，但快乐啊。”
他吃了一口冰激凌，似乎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似的，兴奋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赶紧招呼我喝奶茶。
“人一辈子不能总这么规规矩矩的吧？又是奶又是茶的，半分糖，偶尔喝一次不会害你多少健康，也不会长胖多少，但会心情也会好很多。女孩都爱喝，你不如也试试？”
“女孩都爱喝？你给多少女孩买过啊？这么懂。”我把吸管扎进去，凑到嘴边。
他这么竭力推荐，跟收了广告费的推销员似的，我再不喝岂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喝了一口，暖暖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又丝滑又醇香，比牛奶好喝多了，我舔舔唇，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回味无穷。
暖暖的奶茶让小腹的不舒服都缓和了点。
“好喝吧？”他笑着问。“其实也没给几个女生买过，不过巧了，你是第三个。”
“啊？”
“哦。”
我点点头，埋头喝着奶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奶茶好像也没有刚才入口那么好喝了。
难道所有美味的东西都是这样，第一口是惊艳，第二口就是平淡？
可明明，第一口只是它价值的百分之一。
“别想那么多啊，我虽然向往慢节奏的恋爱，但我才高一，学业为重。还没有见过这世间繁华，为祖国的明天添砖加瓦，怎顾儿女情长？”
他用了一句很流行也很励志的话。
“那我……是第三个……”
“哈哈哈……易唯水，你好容易被骗啊，傻不傻？第一个是我妈，第二个是我妹，她们也是女孩啊。”柯文哈哈大笑，忍俊不禁地继续吃着他的冰激凌。
我笑了笑，低头继续喝奶茶。
“柯文，你有心仪的大学吗？”
“北研大学医学系。”
我抬头看，他抬头看着天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轮弯月悬挂当空，除此之外，就是黑乎乎的夜空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才高一，你连学什么系都想好了？”我惊讶道。“柯文，当医生受苦受累的，而且很受气的，我舅舅就抱怨说如果重选，他肯定不会选择当医生。”
“我都知道。但医生也是患者心里最大的安慰，你舅舅肯定也只是那么一说，不会是真心厌弃医生这个职业的。”
“如果没有人当医生了，救命的灯就灭了。就像夜空里，好像到处都是黑的，可是抬头看，就能发现月亮一直都亮着。”
他低头看向我：“你知道吗？唯水，医生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执着。”
“如果有一天我是医生，就算我被病人家属骂得狗血淋头，你也要祝福我。”他的话有点好笑，但有有点好哭。
说起梦想，他眉欢眼笑，眼睛亮亮的，像是装进了照明灯。
……
“走了，易唯水。”
“别忘了明天准时到怡然公园，我们一块出发。”
柯文跨步骑上车子，挥手告别。
我在家门口站着，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他突然刹车，回过头：“快回去吧，今天不是特殊时期吗，凉风别吹了肚子，多喝点热水，应该就不疼了。”
我们的距离有点远，天色也有点黑了，怕他看不清，我连忙也伸直胳膊冲他挥臂，向那个热心的少年告别。
谢谢了，班长。
晚上，我并没有复习，也没有学习新知识，对妈妈说过我要睡了，就悄悄锁了门。
我把白天柯文拿过的那本《活着》一股气看完了。
半夜两点二十三分，我捂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前模糊一片，却顽强地擦了眼泪继续看。
半夜两点五十八分，《活着》被我看完了，我合上书，心里像堵进什么东西，呼吸也不顺畅。
半夜三点十二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许许多多文学告诉我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要我们为爱情舍弃生命，为自由舍弃生命，为任何一切舍弃生命。
而活着只告诉我们，要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生命本身是有尊严的，要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不是为了任何活着以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的。
诚如柯文所说，我确实有了新的感悟。
娴熟的炒菜，简便的解题思路，不一样的活着本身……柯文短短一天带给了我很多惊喜，这么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他活出了不一样的精彩，总让人刮目相看。
我翻身起床，拉开窗帘，窗外依旧是黑漆漆的，我心里却突然有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