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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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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过去的某一天,月见湖的相遇,所有的波动已经平息,残留的悲欢点醒卷中人,宋璟觉得恍若隔世,身边的人、物瞬息万变,等摄人的迫压烟消云散,宋璟才耳目清明,独留心口的伤传来阵痛。

    他余悸未消,耸拉着肩,眼睛凝着地毯的金线祥云,良久不出声。

    皇帝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把宋璟架起来,宋璟为自己的失态表以歉意。

    “臣失态,陛下见谅。”

    “无妨,事情办妥了?”

    “臣已办妥,十二卫将永生永世守卫北诏江山,愿我北诏国祀延绵。”

    “伤口不要紧吧?”

    “小事。”宋璟不动声色的从两个小太监中间退了出来,行礼,“臣告退。”

    退出殿门,神色淡然的宋璟才有了微小的波动,他倚在朱红的柱子上,哪怕难受,他仍旧站在那。

    云宣与手忙脚乱,急得满头大汗,“你、你歇会?你的伤看起来很要紧唉。坐下来也行,没人笑话你。”

    “出宫。”

    宋璟的脚步虚得很,云宣与觉得一阵风就能击溃他。

    “你去晏清那休息吧,你脸色都惨白了。”

    宋璟充耳不闻,扶着粗糙的宫墙,一点点走出去。

    “你怎么这么犟啊!你衣襟都染红啦!”

    “阿璟哥哥!”

    云宣与转头一看,仿佛看到了救星。

    许晏清闻讯匆匆赶来,“呼哧呼哧”喘着气,她感觉喉头冒烟,颤着音,“你这样,你、做什么呀!”

    因为不顾形象地大跑,许晏清的发髻散乱,一缕长发垂在肩头,插着宋璟送给她的发钗也摇摇欲坠。

    “走开!”抱怨的话语正在关头却被他咽下去,宋璟面色惨白,他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

    立秋虽然过了,但秋老虎依旧凶猛,外头的太阳毒辣,许晏清瓷白的肌肤因为燥热立刻浮现出红晕。

    他的唇角提了提,露出平静的笑意,“回去,外头热,别中暑了。”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或许是许晏清的关切太过真情实意,宋璟苦涩的心渐渐有了甜意,他的眼眶聚集了泪水,眼前的人被一层水雾蒙着,背光的光晕与水雾交织,模糊一片。

    “我,我看不清你了呢。”

    许晏清也急了,“你、你别哭。”

    她见过女人哭,但还是第一次哄哭着的男人,她踮起脚,生涩地吻去他的眼泪。

    宋璟虔诚的在她的眉心回以一吻,“谢谢你。”

    云宣与瞠目结舌,这两人搁这演苦情戏呢,弄得下一刻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宋璟止住眼泪,立刻跟个没事人一样,“没关系。我先回府。”

    许晏清蹙眉,嘟着嘴作势要把宋璟扛走,霸气地说:“你今天必须听我的。跟我回宫!”

    他也非常狡猾,三言两语把许晏清骗得团团转,他附在耳边说道:“今天新的达匈可汗入北诏求和,愿意让达匈成为北诏的附属。”

    “附属?是不是你的人当上了可汗?”

    “嗯。舅舅让军队分批回京,现在有一支在等候机会。他一死,我们可以管辖的名义强行介入,收下他们的疆域。这一步很重要,我不能待在宫中。”

    许晏清退了一步,“好。你回府必须处理你的伤,还有办事的时候带上我,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好,依你。”

    宋璟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慌乱不已,这种慌张感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刻也仍旧剧烈的发散着。

    他望过去,昭北淮候在街道。

    宋璟气息不稳,勉强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突然,天地一黑,昭北淮伸手接住歪斜倒下的他。

    闭目前,昭北淮说:“人生并非处处甜果,还有苦果,不是吗?忆起往事还愿意选择她吗?”

    愿意吗?可是她刚刚的关切是真的啊,兴许她们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昭北淮又说:“人最可悲的是重蹈覆辙。”

    宋璟是在家中醒来的,昭北淮在隔壁的案桌上翻阅书卷,他听到动静,走了进来,“醒了?”

    宋璟盯着他满是尊重与敬仰的眼睛。

    昭北淮唇角一勾,稍稍欠下身:“后生北淮有礼。”

    明明两人血缘上是表亲关系,但是却又像隔着久远的辈分。

    宋璟了然于心,启唇戳破他的目的,“招魂?”

    “原来的宋璟早就死了,许晏清不也是一样的情况么,天意助我。”昭北淮言真意切地说:“北淮想做盛世之臣,可惜许家一代不如一代,只能请您来一趟了,帮助小辈完成这个愿望。”

    “呵,那你有没有想过,兴许我放于乱世可有所作为,放于中兴之世也许是中庸之才呢?”

    “看来您已经有两世记忆了。”

    宋璟起身,拍拍他的肩,“我们还是做表兄弟吧。过去的已经过去。”

    “哦?你不怕重蹈覆辙,覆水难收?现在你跟她没有成亲,情还可以收回。”

    “无趣。”

    “不回故居看看吗?你瞧瞧这是什么?”

    昭北淮晃了晃手札,敢情他一直在翻看自己的记事,宋璟立刻窘迫起来,“偷看是一种不好的品行。”

    “许越焚毁关于他的所有史实,我只能通过这个窥得全貌。”

    “她当年对你有多好,当了皇帝后,沾染上皇帝都会有的品行。若许晏清当上皇帝,你说,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宋璟背过身,拢了拢袖口,“我信她。”

    昭北淮哈哈大笑,眼角攫着泪珠,“人最愚蠢的就是知道会重蹈覆辙却仍一意孤行。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宋璟蹙眉,清隽的面庞略显不快,“我曾告诫过后人,卦算的结果并非死板的,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不明白?”

    昭北淮却紧抓他言语的漏洞不放,“那么看来,你承认自己是贺辰了?”

    “你”

    “如果连自己都认识不清,谈何其他?这也是贺家的戒语,你又做到了吗?故居的鲈鱼鲜美,去尝尝吧。”

    宋璟回头,昭北淮是逼他还是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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