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虫化
我在瓶子的底部做了手脚,我的血液会被存放在在瓶底的夹层中,因此在检查时,直接倒出来的酒并没有什么问题。
伯爵接收到了我的信息,并且告诉我不用担心。
我整理了自身的情绪。
虽然我还不到三十岁,伯爵现在至少五十多岁,子爵和男爵的年纪也比我大很多。
但是在我的心中,我逐渐感觉,他们就像是我的子嗣,并不像是情人之间的关系。
猩红诅咒在我们之间建立的这种联系,或许在男人的眼里会更加倾向于奴隶,而作为女性的我,却把他们看作孩子,永远没办法断奶的孩子。
就在我等待伯爵可以顺利的解除渴血状态,从而有效的躲避圣国的查验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在附近城市主持工作的红衣主教先于圣国的队伍来到了伯爵府里。
而且现在已经在伯爵的房间里了。
圣教和皇帝对伯爵的封锁十分的严密。
尽管皇帝认为自己的兄弟背叛国家,信奉邪教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是为了其他的侯爵、伯爵以及其他的皇亲国戚能够被更好的管理,命令下达的方式也过于干脆和绝对。
我从伯爵那里感受到了一种死亡前的平静。
我注意到了伯爵府内的骚乱。
渴血会让一个人的眼白变成红色,尖牙变得更加突出,浑身失去血色。
或许他坚定的意志可以让他挡住身体的痛苦。
但是这些表面的变化是无法控制的。
骚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甚至听到了外人的呼声和因恐惧发出的尖叫。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伯爵在仪式的过程中死去。
我感受到了他死之前传递过来,告诉我尽快逃跑的信息。
以及他那坚定信念中,视死如归的坚定。
就像母亲被夺去了孩子,我痛哭流涕。
子爵和男爵已经在我的指示下赶往了边境。
他们会假扮成为商队,从而躲避边境的追查。
他们带着我准备好的血液,从而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免于渴血。
我知道必须要走了,我的行迹应当已经暴露。
尽管我可以通过血液控制很多的人,但是这种骚乱一旦平息,找到我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等到了布兰肯堡,再想后面的事情吧。
就在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换上侍女的服装混出去的时候。
一队士兵来到了我的住处。
我知道,红酒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
现在,我被锁在伯爵曾经住过的房间。
与伯爵的其他情人一同,我需要经历之前伯爵经历过的那个仪式。
那些情人们很快就完成了全部的检验。
她们也许携带了些不合适的饰品,但是他们的身体是纯净的,没有任何邪恶的痕迹。
我看到红衣主教额头上的汗水。
他的表情似乎带着些许清醒。
仪式场是一个空置的院子,这里除了地面上布置的宝石,仪式纹路和一些盛放着圣水的容器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从一侧的大门走入。
押解我的士兵从来时的方向离去。
红衣主教的手中拿着一根古怪的法杖,在法杖的顶端有一个圆形连接着四个突出的t形,形成了一个十字形。
太阳高高的在天上悬着,照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自从我吞下了那块宝石之后,我就更加不喜欢阳光了。
这种程度的光照让我产生一种无比的烦躁。
虽然我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也许这里就是我的结局。
就像当初佩森和妮娜一样,变成火柱下的一道灰烬。
我并没有等很久。
红衣主教告诉我准备好了之后就站到法阵的中央,仪式就可以开始。
我并没有什么畏惧。有的只是对子爵和伯爵的一些难以舍弃。
就像是母亲即将要抛弃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曾经因为渴血跪在我的面前祈求我施舍鲜血。
我即将迎接我生命的终结。
以及与我联结在一起的,两个生命的终结。
随着仪式的进行,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如同在火焰上灼烧,随着仪式的进行,我逐渐感受到身体在出现变化。
这种变化不但来自皮肤,更来自更内在的,骨骼和器官层面的变化。
我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和衣服因为体型异变而发出的撕裂声。
原本在我看起来高大的红衣主教,现在我需要俯视才能看他。
我并没有在仪式中死掉。
也许是宝石的作用,我活了下来。
我难道变成了一个巨人?
但是就在我低头的一瞬间,我发现我没有手可以抬起来让自己看到。
我低头看到的只是几对细小的足,它们仿佛是昆虫的脚。
我尝试着触碰自己的鼻子,但是这次我完全没有费力,就碰到了。
因为我的脸上已经长出了长长的喙,那长长的尖刺一般的顶端和中空的结构,仿佛就是为了吸食而存在的。
我扭过头,发现在自己的身后拖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腹部。
同样,长成了昆虫的形状。
红衣主教已经是满脸惊恐的模样,从他那逃跑的动作,我已经明白刚才伯爵在仪式中应该也出现了相同的变异。
不过或许没有我这么疯狂,这么彻底。
我原本认为,宝石只是给了我的血液一种能够感染他人的能力。
我的身体没有更加强壮,也没有变的更敏捷。
但是当我再次检查了自己身上的部件之后,我明白了它内在的巨大潜力。
但是这个形态的我,正是宝石希望我成为的姿态。
我作为人类所拥有的对生命的怜悯,对自己奴隶的珍惜都失去了。
身体的变化或许巨大,但是变形之后的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感情。
进食、杀戮、传播。
这是我意识中最重要的三个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宝石中的那个意识从来无法通过语言和我交流,只能通过情绪或者感觉来和我交流。
它们的群体,和我的群体,从来都不是同一种。
也许宝石来的位面是由虫子统治的。
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我开始用自己那无数对虫足快速的移动。
仅仅一个照面,我就撞在了墙上。
随着我将前脚搭在围墙上,我发现翻墙就像走台阶那么简单。
红衣主教虽然还在逃跑,但是我已经不用担心了。
他的动作缓慢到,滑稽。
我将他举起,用自己尖锐的虫足划开了自己的皮肤。
将血液灌进了他的嘴里。
与我原本料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我本以为,他只是会将我的血吐出来。
而后和之前一样,慢慢转化成我那些渴血的奴隶。
但是实际上我的血液对他的影响,过于巨大。
他还没来得及吐出口中的鲜血,就已经开始表现出渴血的症状。
接着,他的头整个爆炸了,原本头颅的位置变成了彻底的昆虫的头和海底那些最奇怪的龙虾的组合物。
他的双足和双手脱落了,躯干从中间爆开。
躯干长出了和我一样的虫足。
他发出了一种干燥的叫声,这叫声并不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他通过摩擦后腿和自己的皮肤发出来的。
我终于搞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由于我站在墙上,周围用来封闭伯爵府的士兵已经团团围了过来。
他们有的用剑,有的架着枪,想要射杀我。
在我看来,他们那慢吞吞的动作,简直就是笑话。
我将更多的皮肤划破,让自己的血液更多的喷溅到他们的脸上。
他们有的和那个红衣主教一样,立刻变成了虫子一般的奴仆,有的在撕扯完自己皮肤之后,又开始撕咬旁边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
在我的脑海中,并没有新的意识接入,这些已经虫化的人,他们的意识已经在疯狂中消散了。
就像曾经宝石给我的任务一样,感染更加有价值的人,或者大范围的让自己的血传播出去。
我不确定它们会不会渴血。
这已经不是我要担心的了。
无论如何,我要活着出伯爵府。
能翻越墙壁给我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等那些指挥官们意识到士兵们不能接触我的血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至少直接感染了伯爵府中三分之一的人。
那些因为我的血液而疯狂的,再次传播血液的人比这个数目更多。
我站在伯爵府最外侧的墙头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们疯狂的相互撕扯。
眼前的一幕与梦中的景象是如此的相似。
相互啃食的人们,遍地的血液,以及虫化了的古怪生物。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见到这种可怕的场景。
但是我内心中传来的一丝平静似乎告诉我,这就是我当前遇到的,以及未来将会遇到的一切。
人群造成的混乱让我得以逃脱。
虽然虫化之后的强横身体,让我得以逃生。
但是对身体能量的损耗也巨大无比。
在穿越森林的过程中,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几乎浑身赤裸,身上只挂着几块布条。
我发现自己的身高比之前,似乎高了一些。
走路的姿态也有所区别。
最重要的是,原本作为一个女性所特有的那种不安全感消失了。
在树林中,那个赤裸行走的自己,与之前在伯爵府肆虐的猛兽,没有任何区别。
我无法感知在我虫化后感染的那些人的状态,我能感知到的,只有两个。
男爵和子爵。
我知道,他们已经秘密的通过了国境线。
现在他们正在和布兰肯堡那个贪婪的国王,讨论着由我们补偿战争赔款的事宜。
德拉克家族,有一块占地巨大,并且带着一片果树林的旧宅子可以给我们使用。
我很欣慰。
宝石再次向我传递出一种焦急的情绪。
但是我已经无视它了。
它固然是帮助我,解决了生命之忧,但是那变化,改变的不但是我的外貌,更多的是我的内心。
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贪婪、嗜血的野兽。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在两国的边境上度过了此生最黑暗的一段岁月。
人形态的我,失去了原本的怜悯和对人命的珍惜。
除了男爵和子爵通过商人从我这边偶尔取走些血液之外。
我开始沉迷于控制与传播猩红诅咒。
我喜欢看那些人们苟延残喘,我喜欢看整个村庄的人因为渴血而相互撕扯,我喜欢看眼前跪满了祈求我血液的可怜家伙。
我的人性部分已经淡去了。
留下的只是一个怪物,披着人类的躯壳。
圣教注意到了边境上的动乱,但是由于我在两国之间来回穿梭,他们很难确定我的位置。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子爵和男爵传递过来的感受。
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但是在我即将通过海路到达布兰肯堡的码头时,圣教的船拦住了我。
无论是执行者的数量,还是规格,都是不可战胜的。
我尝试着沿着河道向内海逃窜,却在刚进入德拉克家族领地的时候,被拦住了。
子爵和男爵准备了接应的船只来迎接我。
但是此时与圣教开战,那必然会出现难以接受的后果。
就在这危机的时刻,你的先祖出现了。
他先是直接逼停了圣教的船只,而后让一个随从上我的船上,套上我的衣服。
而我,则被藏在船头的鱼舱中。
圣教对船只的检查是不可避免的。
船舱中的搜寻自然是一无所获。
领头的主教,想到了人藏在鱼舱中的这个可能。
我听着头顶上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逼近,接着传来了德拉克领主的说话声,他拦住了主教。
他拉开了鱼舱的盖板,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触手。
他们的对话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用德拉克领主的话来讲,就是自己让水手收集了一些古怪的收藏,而他们因为害怕被搜到出现麻烦,所以只能一直跑路。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拙劣的表演能让圣教的主教信服。
但是他们还是走了。
据说德拉克领主后来还去了圣教的船上。
他们又说了什么,当时我并不清楚。
但是归根结底,圣教放了我一马。
子爵和男爵从暗处出来,像第一次渴血一样,跪在我的面前。
我也配合的,割开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