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自掘坟墓
约定的时间在三天后。
三天过去，他们终于见到了圣萨尔瓦多方面派出的‘使团’
“看来我没猜错了，还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周苍站在城主府前冷笑着说道。
——海平线上，海天相交的地方，一道道洁白的帆影从视线尽头突兀地冒出来。
洁白的船帆上，带着各式的徽号，而前桅的顶端，则尽皆飘扬着代表瓦伦西亚海军的旗帜：长方形的旗帜，白色的底面上，带着锯齿般边缘的红色线条沿对角线交叉。
仿佛白纸上打了一个红叉。
勃艮第十字旗。
这个红色的、带着锯齿一样凸起的斜着交叉的十字，被称为‘圣安德鲁十字’，不光是瓦伦西亚海军，瓦伦西亚陆军同样采用这面旗帜作为军旗。
换句话来说，瓦伦西亚的所有武装力量，都打着这面旗帜。
除了王室直属的禁卫，和宗教裁判所。
现在，这面在新大陆声名狼藉、可以说完全是用原住民的血泪浸透的勃艮第十字旗，飘扬在五艘巨舰之上，而这五艘主力舰，正以单纵阵型驶向新京的港口。
“全是三级舰，都是阿斯蒂亚级，没错了。”
“应该是直接从第一主力舰队里抽调出来的。”
乔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周苍微微颔首。
这五艘阿斯蒂亚级三级战列舰的主桅上，飘扬着的是一面蓝底斜边十字旗，旗帜中央的饰物看不清，但轮廓上大致是鹰或是隼。
这正好就是本·贝托上将的旗号。
按照旧大陆西方诸国的习惯，海军作战舰艇的旗号，都是有特定含义的，海盗可以乱用旗号，比如说挂个骷髅旗，但海军的旗帜都不能乱挂，这是出于彼此之间辨认身份的需要：
按照惯例，主力舰——特指有前、主、后三根主桅，并且还有舰首的首斜桁的全帆装风帆战舰，只有满足这种条件的船只才能称为战舰——主力舰的前桅上，悬挂的是本国海军的军旗，主桅上则是舰队司令的个人旗号。
而这些船只的主桅上，蓝底斜十字鹰徽旗正是那位即将要倒大霉的圣萨尔瓦多总督的旗帜——这家伙是贵族，毫无疑问，海军上将，殖民地总督，还当过第一海务大臣，这种级别的当然是大贵族，故此在乔治那边也有‘备案’，眼下自然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有些奇怪的是，这五艘风帆战列舰没有入港，而是在离码头大约两百来米的位置直接横船停下，当场放锚，就那么漂在了码头近海上。
一艘小艇被放下，隐约可以看见上面载着些许人影，驶向码头。
如果单看他们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非常的诡异，新京港又不是没有足够的大船泊位，这是周苍精挑细选、亲自督造的深水良港，别说风帆战列舰，哪怕二战的战列舰，也能停得下。
但若是联想到这些家伙们此行可能的目的
这就毫不令人意外了。
不怀好意而来的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靠岸停船呢？
说句难听的，哪怕为了提防一手谈判破裂之后被人往船上扔火药桶，或是陆军直接强行登船，他们都不会贸然靠岸。
而且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近海摆出战列线，挑衅的味道完全可以说已经不加任何掩饰了。
“演都不想演了？”
“还是说真的把我们当成土著了？”
周苍冷笑道。
——就在‘谈判对象’的城市边上摆出战列线，然后才派人来接洽，这已经是纯纯的炮舰外交了。
如果是在旧大陆，诸国之间以这种方式来见面的话，那甚至是能直接引起一场战争的，没有比这更挑衅的举动了。
“幸好我早有准备等一下，去，让人把那几门二式火炮，全都换上龙息弹。”
旋即他又下令道。
龙息弹是这两天在二式重型火炮使用的八十斤炮弹上临时开发出来的一个新弹种，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单纯就是把弹壳换成了更轻更结实的优质钢，另外在里面塞满了硝化棉和白磷、铝粉混合料而已。
这种炮弹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猩红王子给取的，实际上看过实际演示之后，他都觉得这样的名字甚至已经算低估了。
三十公斤的、掺了大量白磷和铝粉的硝化棉，一炮过去的威力比起成年红龙的一口龙息可大多了，被这种恐怖的大杀器轰中，简直就是当场沦为一片烈焰的地狱。
不过这东西制作不易，产量很小，周苍今天原本没打算用它，只打算用普通的优质钢外壳黑火药开花弹，谁曾想
还没见面呢，瓦伦西亚人的高傲态度就已经惹得他忍不住拿出这么狠毒的玩意儿来对付他们了。
好吧，他其实也没法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进行一个鄙视
对面摆足了恃强凌弱的态势，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而这边则早就准备好将他们一鼓作气全歼，不留一个活口。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黑吃黑罢了。
此时，小艇上，带队前来谈判或者说下最后通牒的‘皇家阿方索’号舰长，兼临时特遣舰队司令，胡安上校，正眺望着逐渐接近的海岸。
他看不见码头上有任何迎接的人群，但也能猜得出来，此时这个小领主的心情，想必不会有多美妙。
而对方的心情糟糕，他自然就非常舒坦了。
“那是什么东西？”
瞥到岸边远处，一些小山包上，有好几座奇怪的建筑，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建筑看起来像是圆形的塔楼，但却没有封顶，不知道是否是尚未完工。外墙是灰色、呈圆弧形围拢起来，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呃，或许是正在修建的风车？”
“海边的风总是很大，不排除他们想在这里借助风力修个磨坊。”
“当然，没准儿也说不定是灯塔之类东西”
胡安上校的副官沉吟道。
上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当然，这只是随口一问而已，肩负使命而来的上校才不会过分在乎这种小事。
更不会知道，在那灰色的、由一种他们不知道的、叫‘混凝土’的材料修筑的弧形护墙后面，一门门足够把成年男子的脑袋都塞进去的黑洞洞炮口正在缓缓转动，对准了海上下了锚的五艘战列舰
好吧，那就是那四门二式重型火炮部署的岸防炮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将会是谈判破裂之后，把他们一行人送进海底喂鱼的东西。
可惜这年头的岸防炮台可用不起钢筋混凝土那么高端的东西，都是砖垒石砌的，并且由于人类诸国普遍还在使用目视直瞄的平射火炮，造型上跟这几座炮台相去甚远。
要知道，新京的炮兵部队，因为周苍带来的教材和辅助设备的原因，是能够玩吊射的，他们的岸防炮台由于是正经的曲射火力的原因，造型上更隐蔽，抗打击能力也更强。
很简单的道理，直射的海军舰炮，根本不可能在打穿一行人看见的、外面那层高耸厚实的掩体之前，伤到里面部署的二式重炮。
但后者却能够以抛物线的方式，越过高墙直接吊射他们。
于是这炮台才如此古怪，
以至于一帮也算身经百战的海军军官，居然根本没一个人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还以为这是什么工坊呢。
这几天里周苍是的确没闲着，靠着末世的水泥和这边烧的砖块、钢筋，直接赶工了这几座岸防炮台。
防御力上的确比不了真正的要塞碉堡，但应付舰载三十六磅青铜滑膛炮发射的铸铁实心弹却已经足够了。
此时这里面的炮兵们，正在按照周苍的命令，将涂有红色骷髅头标志的榴霰弹从用蜡封堵死了的木箱之中挖出来，擦干净外面的蜡痕，随时准备装入炮膛。
在不远处，小艇缓缓靠岸，上校一行人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登上码头的栈桥。
殊不知，身侧不远处那些不起眼的‘灰色土包’里，毁灭的丧钟已经准备好为他们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