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断亲
听到涉案的有关人，等说出了当年事情的经过，京兆尹和傅明伦不禁面面相觑。
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真相竟会是这样。
不过秦府的那些下人们，都是一个个轮流被带上来问话的，之前也并没有待在一起私下交流，应该能减少串供的嫌疑。
而且在很多细节方面，不同的人所说的话都能对得上号。
像是那个当年的丫鬟、现在的婆子，在京兆尹的连番追问下，不得不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试图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最后还真的被她想起了一个细节。
韩氏失踪那天，整个秦府的后宅都乱成一团，紧接着又开始忙韩氏的丧事，等稍微闲下来之后，婆子受柳氏之命收拾韩氏留下的东西，才发现主屋里有个匆忙收拾到一半的包袱。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包袱，秦文柏才认定了韩氏是离家出走，自觉十分丢脸，因此下令让府里的人以后不得再提起韩氏。
秦时月心中一动。
收拾到一半的包袱，说明当年娘亲的确有离开秦府的想法，却不知中途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连包袱都来不及收拾，也没时间跟自己说上一声。
听到娘亲可能还没死的消息，秦时月本来还觉得有些欣喜，但在得知了这个细节之后，却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虽然秦文柏和柳氏或许真的没有暗中加害娘亲，但当年娘亲一定是遇上了其他的危险，而且这十年来娘亲一直杳无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除了你所说的收拾到一半的包袱之外，现场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
京兆尹得到了傅明伦的暗示，十分尽职尽责地继续追问那个婆子。
婆子哪里敢说个不字？当即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在想起了各种没用的信息凑数之后，忽然又“啊”的一声，道：“对了，当时在地上还有几根鸡毛……不过也有可能是鸟毛，好像比普通的鸡毛要长一点，灰扑扑的很不起眼。韩夫人偶尔也喜欢自己打鸟烤来吃，所以……可能也算不得线索吧？”
这点倒是没说错，秦时月回想起小时候，娘亲闲着无事时，的确偶尔会把天空中路过的飞鸟用石子打下来，直接在院子里架起火堆烤来吃了。
不过，她一般都会在院子里收拾那些鸟儿，怎么也不至于让羽毛留在主屋的吧？
事情过去了太久，秦时月当时又年纪还小，实在记不清事发的那一天娘亲有没有打过飞鸟，所以婆子口中的鸟毛究竟是否跟娘亲失踪有关，目前还是未知之数。
京兆尹又找了当年宣称是送韩氏的灵柩回乡下老宅安葬的下人上堂，几名下人都老老实实地交代，其实他们护送的灵柩里是空的，离开京城之后也没有走多远，就按照秦文柏的吩咐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暂时住了下来，顺便把空棺材给处理了，过了半个多月后才回到秦府。
既然娘亲的失踪跟秦府的人没有多大关系，秦时月也就懒得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当场向京兆尹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断亲文书？”京兆尹有些吃惊地道，“秦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令堂已然失踪十年之久，若再与令尊断了父女亲缘，那你在这世上可就无依无靠了。”
“大人审了这一天的案子，难道还看不清楚我在秦家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与其让人暗中算计，倒不如自立门户。更何况，父亲应该也同意我的做法，毕竟我随心所欲惯了，日后若是闹出什么麻烦来，断亲之后也不至于连累秦家。父亲你说，是吗？”
这一天先是陪着靖王在梧桐巷那里受了一顿窝囊气，接着又被拉到公堂上折腾来折腾去，秦文柏早就已经气急败坏。
现在在他的眼中，秦时月哪里是自己的女儿，分明就是个仇人。
特别是想到秦时月连皇上的圣旨也不管不顾，更不在乎得罪靖王，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连累的丢官抄家、流放边境，所以听了她的话之后，秦文柏一口答应。
“断亲就断亲，出了这个门之后，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女儿。以后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也休想我会皱一下眉头。”
秦时月浅笑着从袖中拿出早就写好的断亲文书，交给京兆府的人呈上公堂，微一挑眉道：“有娘亲给我留下的东西，我又能受什么委屈？倒是请秦大人别忘了，明儿早些将娘亲的遗物送到梧桐巷。否则，下次我恐怕只能以债主的名义上门了。”
柳氏顿时想起还欠着秦时月这一大笔债务，感觉心口一阵绞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秦文柏忙不迭地将她扶住，又是要水又是找大夫，一时间乱作一团。
傅明伦向秦时月微笑点头道：“秦小姐请放心，此事我会继续关注，定不会让你吃亏。”
秦时月心知他应该是受了墨衡所托，才会及时前来替自己撑腰，当下感激地也向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有傅明伦坐镇，京兆尹的办事效率提高了许多，秦时月拿出的断亲文书很快就一式三份地抄写妥当，秦时月和秦文柏各自签字画押之后，京兆尹又在上面盖上官府的大印，最后秦时月、秦文柏和京兆府各留一份。
拿到了新鲜出炉的断亲文书，秦时月只觉身上一阵轻松。
总算是跟这一帮极品家人撇清了关系，以后他们再也不能利用所谓的亲情算计自己，自己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了。
只不过，娘亲当年的事情竟然还另有隐情，这一点是秦时月没有想到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现在再想追查已是困难重重，但秦时月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可惜她并没有专门地学习过绘画，否则倒是可以将娘亲的容貌画在纸上，向那些在京城附近待过十年以上的老人们打听打听。
还有公堂上那婆子所说的鸟毛，也可以暂时作为一个线索。
秦时月一边思索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京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