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野战（中）

    吴军中军又响起鼓声，这是催着前进的信号，军阵中又响起军法官们的声音：“后退者斩！不前者斩！”没办法，剩余的两千多吴军，不得不快速前进。

    弩兵营射完一轮弩矢后，在原地快速装填弩矢。而此时，撒退到长枪营后的弩车，已装填好，在校尉的命令声中，调高角度，又开始了连续压制发射。吴军的第一军阵，死伤殆尽，残余的一千多人士气已失，被军官们收拢后，快速撤离这片人间地狱。

    吴军的第二个军阵已快速压上，距离汉军只有一百五十步时，遭到又一轮的厥张弩的洗礼。长弓营的三千将士在将军唐根的命令下，一片箭雨将吴军阵的前半部覆盖，令吴军损失惨重，但吴军的拼死射击的弓箭手也给长弓营的兄弟们带来了伤亡。

    快速前进中的吴军，忘却箭雨的洗礼，挺枪向汉军方阵冲去。护在中间的弓箭手也开始向长枪营的将士射出箭支，给前面的兄弟创造机会。可是飞鹰军团的长枪营全部装备铁甲，头盔上的铁面罩已放下，只露出冷冰冰的眼睛，箭矢攻击的伤亡可不计。

    临阵不过三，弩兵营的兄弟们射出三轮箭后，吴军的距离只有一百步了，弩兵营的兄弟们抄起连弩，密集的弩矢，又把吴军消薄了几层。长弓营的兄弟们也是箭雨不断，使吴军的军阵人数越来越少。

    吴军后面三个军阵压了上来，那个损失很大的第二军阵已支离破碎，被自己人顶着向前冲，吴军阵中弓箭手没有闲着，一波波箭雨被射出，不断有汉军将士中箭倒地。

    两军距离七十步，眼看两军就将接触时，长枪营主将赵文一声令下，前排枪兵们把枪斜放在保护他们的刀盾兵肩上，自已则把插在泥中的投枪拔出，在屯将的命令声中掷出，如是者三，然后尊地低头，后排的将士们上前重复着前面的动作。

    近万支投枪，灭掉了吴军第二军阵的所有人，连同第三军阵也伤亡了不少。

    最后，两军如同一片汹涌的潮水相碰，接触线上纷纷绽放出朵朵血花。

    就在长枪营与刀盾营接敌这个时候，霍彪领导的左翼汉军、毛炅领导的右翼汉军也与吴军的左右两个军阵进行了残酷的短兵相接。林邑国与扶南国等诸蛮联军也在军法官刘式的命令下，向对面的蛮人冲杀过去。

    远程部队正调高望山，利用抛射打击敌军，弩车也被要求调整角度，打击有价值的目标。数不清的辎重营将士与民夫不断抱着扛着整捆的箭矢，送到他们的身边。

    长枪营的将士像以往操练的一样同时发出呐喊声，每个人都全力刺出手中的长枪，数百杆枪同时如闪电一般地刺出，大部分都深深杀入敌兵握刀枪而防卫虚弱的右肋。……，惨痛的呼声顿时在这个战场上多了一个点缀，经过赵文等名将的耐心指导，长枪营的士兵几乎同时熟练地转动了一下枪杆，猛地发力抽出。无数条血箭追逐着凶器喷出，在空中化作千万滴形态各异的血雨，或无力地洒落在地，或飞溅得凶手满身满脸。

    士兵没有人敢去擦拭，都如同训练时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斜举着长枪，人人都恢复了突刺的姿态。刀盾营的将士们用全身力量紧紧撑起铁盾，以防阵形被冲垮，顺便防御枪兵的下盘，抽空砍杀因兴奋过度离得近的吴军。

    汉吴两军全面开始血战，两方的蛮兵也开始捉对厮杀，武平太守唐谱带领的义军正在保护远射部队，还没有轮到他们上，看着这残酷的战场，几个月前还是农夫的义兵们个个两腿发抖，要不是后面站着凶神恶煞般的军法官解系，估计都作逃兵了。

    两个时辰后，原本比较清晰的战线已混乱不堪了。如果从空中往下看，战场上明显分了几处。两边蛮族战力相当，季汉诸蛮联军人多却分属三支，相互忌惮又不使全力，人数较少的吴国蛮人反而打得有声有色，季汉这边要不是有军法官弹压，早钻山林里面凉快去了。

    牙门将霍彪率领的五千余汉军面临近一万的吴军，却攻守相宜，汉军良好的训练与装备使他们战意高昂。后来吴军两面围来，汉军便收缩成一个圆形防御阵，与吴军拼杀，双方长枪互捅，长刀互砍，头上箭矢满天飞舞，旗鼓相当。

    中间位置的王崭和赵文也被近万吴军攻击，双方你来我往，王崭和赵文各率数百人马，如剔刀和铁拳冲击着吴军的左右两翼，目的是要将其吴军方阵打散。

    赵文的大铁枪长达一丈五尺，锐利无比，舞动如暴风疾雨，在敌军阵中左冲右突，锐不可挡，长枪刺透敌军胸膛，将其高高挑飞，惨叫声在空中长鸣，这时一员吴军大将从侧面突来，铁枪滑过，两人短兵相接，赵文左手持枪，右手拔出长刀，反手闪电般一刀劈去，将吴军大将的头颅劈去一半，吴军拼死抢回尸身。

    王崭号称飞鹰军中刀术第一，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勇猛异常，他身材雄伟，手持长刀俨如天神下凡，长刀翻飞，劲风扑面，刀影如雪片飞舞，凶猛如熊，他身边有一百刀兵，个个膀大腰圆，力大无穷，他们均提一柄长刀，随跟王崭左右，形成了百刀阵，百刀阵经过之地，吴军无不身首分离、骨断筋折，死得凄惨无比。王崭率百刀阵一路奔杀，势如摧枯拉朽，将吴军杀得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吴军被杀得胆寒心裂，斗志涣散，王崭的百刀阵突至，无不四散奔逃。

    牙门将军毛炅率领的五千汉军，也把他对面的吴军杀得节节败退， 他部迎面遇到的，便是吴国交州番禺太守虞耸指挥的番禺精锐。毛炅使用一柄长长斩马刀，与他的家将齐出，手下无三合之将，毛炅过处，吴军纷纷避开。

    战斗从早晨辰时，打到正午午时，天空中的阳光强烈照耀着大地，战场越发混乱，战场上双方将士个个精疲力竭，饥肠辘辘，饥渴难耐。除了一地的死尸，吴军没有占到便宜，汉军一直以较少的兵力，对付比他们多得多的吴军，而且打得非常积极主动，吴军呈现一股败象。

    汉军见今天要打持久战，开始按之前的布置一样，战圈之内后排将士，掏出肉干就着随身葫芦里的凉水吃下，休息片刻后，上前替换正在战斗的袍泽。

    飞鹰军团战斗力最强，不仅在接战前就消灭了一万吴军，接战后杀伤吴兵数千，引来一万多精锐吴军围着他们打。眼看攻击的吴军已疲惫不堪，而飞鹰军将士们仍然韧劲十足，未见明显困顿。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年多来，飞鹰军团伙食开得有多好，油水足，身体储备丰厚，自然精力旺盛，耐力自然更好。吴军都是一日两餐饿不死而已，也就无法拼耐力。

    望楼上的陈子杰他们都看出了吴军疲态已露，个个有气无力，兵器在他们手里就像累赘一般，加之没看到他们拿出干粮嚼吃，一致认为：时机已到，可以反攻了。

    率先坚持不住的是吴国那边的蛮人，因为镇南将军战场上许诺：只要他们打败面前的吴国蛮人，允许他们到苍梧郡那边背盐，只要你能背得起，都算奖赏给你的。

    这一下，蛮人们的战斗力爆棚，以多打少，很快就把吴国蛮人打得节节后退。吴国修则见之，急调骑兵部队参战，冲击季汉诸蛮联军腹部，三大蛮族首领见骑兵冲过来，光这几千人的气势就吓得他们大惊，他们没有与骑兵作战的经验，于是下令全面后退。

    早已看清的陈子杰，令旗一挥，已换过战马的季汉骑兵，合二为一，去找那支骑兵决战。这两支骑兵在战场上相遇了，养精蓄锐的季汉骑兵快速冲向交州骑兵，交州骑兵毫不示弱，立即迎上去，战在一起。

    飞鹰军的骑兵三千人不到，却完全不把吴军骑兵放在眼里，这就像三千头猛虎，冲进两千头惊惶的狼狗群中，犹如猛虎捕兔。

    吴军牙门将修正只看到突前的小将，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就笔直地冲向了他的阵列之中。修正回头，却吃惊的发现，自己的阵列早就被冲散了。他既吃惊战阵的变化又恼恨诸葛尚的轻视，拍马舞刀直取诸葛尚。突然眼前一杆长枪向他刺来，他横刀一挡，顺水推舟就向那汉军斩去，可那个无耻偷袭的汉军连挡都没有挡，继续纵马向前，眼见这一刀就要劈中。“当“的一声，位于他身后的汉军已经横枪代他架住，架开的士兵依旧不停，向前冲去，再后面的汉军已经向他攒刺过来，一杆枪，两杆枪，无数枪……修正手忙脚乱，突然间胸腹部剧痛，他已经旋转着被挑飞起来，半空中就鲜血狂喷，死于非命。

    铁骑根本不停，轰隆隆的巨响着从他身旁驰过。

    “正儿！……“高处的修则，看到修正战死，眦目欲裂，令所有军队压上去，打垮蜀军，进攻的鼓声响彻在整个战场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