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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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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汉炎熙二年(公元265年),孙吴元兴二年三月,新任吴主孙皓终于露出了他伪装多年的面孔,变得粗暴骄盈、暴虐治国,又好酒色,从而民心丧尽。只是吴国以四大世家为代表的官僚机构还在勉力运转,百姓层面的民生影响还不大。

    前任皇帝孙休死前,启用老将军丁奉,干掉了权臣孙綝。他死后,在左典军万彧和新任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推荐下,濮阳兴和张布说服朱太后让孙皓继位,于是作为废太子孙和长子的孙皓在去年八月初三被拥立为帝。孙皓即位后,追谥父亲为文皇帝,尊其母何氏为太后,立其妻滕氏为皇后。

    孙皓初立时,下令抚恤人民,又开仓振贫、减省宫女和放生宫内多余的珍禽异兽,一时被誉为名主,但仅仅是昙花一现,很快孙皓便奔回到他的本性上了,他把拥立自己的濮阳兴和张布杀掉(据说他们后悔拥立孙皓,被他知道而被杀),又迁都至武昌,大兴土木,劝谏者残忍杀之。

    整个吴国朝堂自新春过后就是风声鹤唳,大臣们惶惶不可终日,每次回到家里不免又庆幸能多活一日。

    在吴国,是世家为代表主导着整个朝庭的运作,吴主孙皓的动作让他们高处不胜寒,濮阳兴和张布的死也让他们有唇亡齿寒的感觉。各世家纷纷给自己留后路,不少家族私下已向季汉发出友好的信号;其次各家相互串联,以求共进退,若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情况时,也不惜兵戈相向。

    吴国江东陆家是目前最大的家族,陆逊之子陆凯、陆抗作为朝中中流砥柱,孙皓虽然胡来,但也知轻重,对此二人敬畏有加,倚重其冶国,因此,朝庭运转还是较为正常,看在陆家的面子上,这些世家还能忍,还没被逼得走投无路。

    秣陵乌衣巷,以前常驻吴国军人而得名,军队搬走后,仍沿用其名,现这里基本上住的都是商贾之人,这里离最大的水陆码头最近,也是最方便之处。

    乌衣巷靠近街尾有一个普通的院落,门前没有任何标志,不熟悉的人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总之很少看到大门有人出入。街坊们都叫里面的主人为孙老头,据说这是他的自称。

    其实,这位看起来普通,年纪六旬开外的老头,在八年前一点也不普通,他家还曾是吴国的名门望族。

    他就是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马钱塘侯全综的次子,全寄。

    做为吴国曾经的开国功勋,名门望族的全家,因全怿寿春之战,受丞相孙綝迫害,举族降了魏国,而留在吴国的全氏家族之人被屠一空,而他全寄,则是少数活下来的幸运儿,他忍辱偷生、改名换姓地在吴国经商,准备重塑全氏家族的辉煌。

    仇人孙綝被前国主孙休杀后,全寄一抛以往的谨慎与低调,与交往相好的几个世家频繁接触,准备利用一个时机上为自已的家族翻盘。

    全家名义上家主全怿在魏国,已沦为不入流的家族,而全寄因父亲失踪后,失去了家主之位,所以他劫后余生没有去魏国,就呆在吴国想卷土重来,把本来就是他的家主之位抢到手中。

    今天,他刚送走了鲁家的家主,正在书房中静思,突然,院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

    “老爷,外面有人自称从益州来的商人,想拜访你。……想和你聊一下全综老太爷的事。”离着门外很远的管事小心说道。

    “嗯?有此等事。……让他到大厅说话,上好茶,好生招待着。”

    “诺!”仆人得令而去。

    全寄不由心思活泛,如今正在江东乱象初起之际,各方都在寻求自已的利益不受损伤,这个自称从益州所来之人目的何在,他得细细考究,免得当面失了分寸。

    他不由掩面沉思,父亲全综的失踪,这么多年来,他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朝庭上,世家还是那些失踪将士们的家属们都来找过全家,让他们给一个说法,但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甚至还亲自跑到交州,找过太守孙谞。但也没有一个说法,孙谞只是提了一个醒,这是家事也是国事,闹大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就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吧。

    全寄灰溜溜地走了,对曾经在父亲面前极力奉承,而今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孙谞恨得牙痒痒的。

    那年是吴国赤乌十一年(公元248年)十二月,交趾、九真蛮夷起事,攻没城邑,交州骚动。吴帝孙权乃以衡阳郡督军都尉陆胤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前去平叛。不到半年,陆胤便平定交州全境,他予以恩信,使降者达五万余家,州境复清。

    同年七月,父亲全综奏请吴帝孙权前往交州视察,帝准,父亲便带着大哥全绪及部曲乘船前往交州,但再未回来。

    如日中天的大司马全综失踪后,他的政敌便落井下石,其他世家也对他们抱着怀疑的态度,家主全怿后来降魏,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全寄通过经商来经营自已的家族,赚些钱来补偿那些失踪将士的家属们。

    但还是有很多世家不相信全综真的失踪了,经常发现房子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据民间传言,全综老将军掌握着一笔财富,那时先王孙权当年托付给他,在紧急情况时可以启用,用以复国的。

    而全综却没有丝毫线索留下,留给全寄的不是被全怿拿走,就是被抄没,目前他手上的只是一副锦画,一副未完成的画,中间没有画完,一大块蝶形空洞。这是当年父亲出发前往交州时托人送到他手上的。

    若不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纪念,可能早就扔了。每当逢年过节时,他才会在密室中拿出一看,摸抚着喃喃自语,述说对父亲的思念之情。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会有父亲的消息,年纪已六旬的他,不能不思索其中的环节。

    厅中一个行脚商人打扮的汉子正坐在客位上,安静地用着来自益州的清茶,他长得和常人一般高大,脸稍显黝黑,四肢健壮有力,初看起来颇显木纳,很普通之人,但偶尔眼中精光一闪,才能看出他有不凡之处。

    “有贵客驾到,全某未曾远迎,请恕不周!”全寄走到客厅时,按照惯例打着哈哈,在外他用的是假名孙栓,但现在他知道对方了解他的底细,也就不含糊了。

    “无妨,小的是一行脚商人而已,受朋友之托,送样东西到府上。”那个汉子立即起身,还了一个礼说道。

    “哦,有劳了!”

    那个汉子四周看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个站在门口的奴仆,正低头向着他们。

    “这里没事,把门关上,都下去吧!”全寄一看,哪里还不明白,立即吩咐了下去。

    汉子从包裹里拿出一张大纸,在几案上展开,麻纸上毛笔画了一把长刀,全篇无字,只是刀身上写了两个小篆:子璜。

    全寄一看,立刻呆住了,这正是他父亲的爱刀,雪练刃,他经常为父亲打理这把刀,比任何人都熟悉,刀背上有一个缺口,那是父亲和朱桓比武时,与兵刃磕的,他还为此心疼不已。

    这是父亲使用的刀,也是家主的信物,当年就是没有这个信物,家主之位被全怿抢了去。他非常确定这就是父亲的爱刀。

    “这把刀现在何处?”全激动得把住那个汉子的手。

    “全老先生不要激动,还有一样东西,你再看看。”那个汉子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样。

    又是一张纸,这张比较小,那是一个图案,一个玉佩的图案,是放大画的。

    “这是什么?……”全比较有点纳闷,但那个玉佩上面的全字,确实为他家之物。忽然,他想到了父亲留给他的那幅画上,不正是缺这个图案么?

    “我父亲在哪里?”全寄激动全身发抖,多年的矜持早已不存,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把着那个汉子手臂不松手。

    而那个汉子却平静地坐在位子上,慢慢地喝着茶水,波澜不惊。

    良久,那个汉子才说道:“全综老将军已逝世多年,目前这把刀和玉碟正保存在季汉皇宫,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送过来,但是……”

    “条件你提,这是某先父的遗物,无论如何尽早归还!”全寄也是精明之人,要拿回东西,肯定要付出代价的,但他也表明了,这只是父亲的遗物而已,价值不大。

    “全老先生,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全家已没落,但季汉可以给予帮助,让你们重拾当年全家的盛世。作为条件,季汉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些帮助。……仅此而已。”

    “什么样的帮助?老夫尽力而为!”

    “金银、粮食等皆不需要,需要的是当季汉一统天下之时,你们全家的地位在季汉水涨船高!”

    这个意思很明显了,这是要全家抛弃掉吴国和魏国,投靠季汉。

    “……这个滋体事大,容老夫再想想!”全寄还拿不定主意,因为身在吴国,虽对吴国仇恨,但对季汉也无好感。

    “全老先生还对孙家抱有幻想?吴国已有好几个世家同季汉秘密接触,若晚了,全老先生就得不偿失了。”那个汉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如何相信你?你是谁?……”全寄问出了他的问题。

    “敝人正是季汉大司马府知闻所主事,前荡寇将军,威远侯张嶷之子护军校尉张护雄。……这是敝人的令牌,这是我家大司马大将军姜维写给全老先生的信件,全老先生还有疑问吗?”那个汉子掏出一个银白色的牌子和一封信,递给全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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