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勇士
七月二十六，发羌人传统中最重要的节日——“达拉节”，每年这个时侯，羌人各部落的俊男靓女们将在松潘举行赛马大会，顺便让年轻男女有机会互相认识，让自已的族群繁衍下去。同时，各发羌头领和首领聚在一起，将会作出和宣布一些重大的事项，更重要的是还会从骑马、射箭、刀术中决出三名勇士，授予“羌人勇士”的称号。
战时，羌人勇士可以被首领授权统兵作战；平时，勇士会加入首领的护卫队，代表首领惩罚违背首领意志的部落和人员。在哪里，勇士都会受到所有羌人的尊敬，因此，每年的比赛都很吸引眼球。
按照报名的规则，只要草原上的部落头领推荐，都可以参加，限每个部落十个名额。外公他们这个部落是大舅舅当权，要一个名额是举手之劳，况且陈子杰也是有羌人血统的，符合报名的条件。
第一场比赛是赛马，赛道上放置有三十只羊，一百多名骑手从起点出发，抓住一只羊，并把它带到终点就算胜出，从而有资格进入第二场。
这个稍微有点难度，但舅舅部落里最好的马给陈子杰骑了几天后，早已配合得非常默契。号角响起，他和前十多名的骑手一马当先，率先到达羊群处，各自抢了一只羊然后拍马狂奔，剩下的十多只羊被后面的骑手你争我夺，牵拉拎扯，惨叫连连，争抢中有好几个骑手还摔下了马。
陈子杰有惊无险地到达终点线，挤进了前二十名，顺利进入下一场。
这轮比赛的第一名是发羌首领的一个侄子，叫额张，陈子杰小时候对他有点印象，此人高大威猛，面容凶狠，很难忘记。他骑的马通体雪白，异常神骏，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马。第二第三名都不认识，骑的也是好马。获胜的选手骑着大马，洋洋得意地在姑娘们面前徘徊，他们在姑娘们羡慕的眼神中迷失了自我。
第二场比射箭，在一片平地上摆开阵势，准备决出前八名。这些射手都使用自备的弓箭，因汉人对草原禁铁，这里的人没有铁箭头，全部是骨簇箭。虽然弓箭不是陈子杰的强项，但他用舅舅的四石强弓仍然很准地将十支骨簇箭射入二百五十步远的靶心，引得一片叫好声，美丽的羌女对他频抛媚眼，旁边羌族未婚男子却对他怒目相视。
这场比赛中有一个叫巴特的骑手非常出色，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手中的十支箭连珠射出，箭箭命中红心，他得意地向所有人挥动自己的强弓，连发羌首领也对他微微颌首，一脸赞叹之色。巴特的部落头领更是喜出望外，大声宣布，将自己的女儿下嫁于他。
一时间，神箭手巴特成了此次比赛中最耀眼的明星，也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好些人都认为他就该是此次比赛的第一名。
当天下午的第三场比赛是刀术，这是最出彩、最危险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陈子杰、额张、巴特还有另外五个优胜者，他们将抽签进行捉对撕杀，败者淘汰，胜者继续撕杀，直到最后胜出者为止。
陈子杰出场时，他拿出的刀是宁随将军赠送给他的那把，这把环首刀出自蒲元大师弟子之手，使用最好的精钢经千百次的锤练而成，是皇帝陛下赐给季汉优秀将军的，陈子杰一直把它当作心爱之物随身携带。
陈子杰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精壮汉子，他的个子稍矮，强壮的身体裹着牧民传统的服饰，黑红的脸膛泛着油光，长期骑马形成的罗圈腿粗壮有力。
他手持一把草原人常用的弯刀，拉开架势，眼睛凶狠地盯着陈子杰，准备进行搏杀。
而陈子杰则很平静地面对着他，缓缓抽出环首刀，刚一交手，就将他的弯刀砍断，而环首刀毫发无损，那个壮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断刀，又看了看陈子杰手中的环首刀，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旁边的羌人大哗，纷纷指责道不公平，发羌的一个头领站出来解释道：这位是他们部落在季汉军中效力的勇士，在季汉军中任什长，刀是他的佩刀，军中统一配备的。如果众人不服，可以换把刀继续比赛。
所有羌人都惊呆了，原来季汉军队的装备早已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现在的武器跟汉军相比简直就是破铜烂铁，原本还想与季汉军队一较高下的人，现在连死的心思都有了。
按要求，陈子杰换了一把草原羌人用的弯刀，经过尸山血海中锤练过的季汉精锐，毫不费力地将他的对手击倒，很轻松地获得了胜利。
最后决战时，他碰到了最强劲的对手，就是那个马术高手额张。高大威猛的额张在前一场赢了呼声最高的巴特，现在自信满满，准备击败这个汉军小卒，成为今年的“第一勇士”。
决赛双方休息半个时辰，在这个时间里，豪爽的发羌人开始下注，赌两个谁能赢得比赛，结果是很多人都不看好陈子杰，因为他的体形虽然健壮，但额张的骨架体形更强过他。最后是自已的舅舅本着支持外侄的精神，下注了几头羊，反而是发羌首领从头到尾看完后，在比赛即将开始前，重注了陈子杰，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两人棋逢对手，叮叮当当斗了几十个回合，弯刀在强烈的碰撞中，刃部出现锯齿般的缺口，陈子杰好几次凭着经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险险躲过额张的必杀之技。
刀术的搏杀，人的精神力非常集中，几十个回合下来后，双方的体力和精神力消耗很大，动作开始变得不连贯。
其实额张的刀法一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只是在他父亲的传授下，自行琢磨出来的，更缺乏实战经历，所凭借的就是力气大，所谓一力降十快，大力劈砍下遮掩了颇多的漏洞。陈子杰完全有数次机会给予迅速格杀，但这是比赛而不是阵前生死较量，另外他不敢保证额张能及时认输，否则极有可能让自已处于险境。
他在等额张将力气耗得差不多时，精神力下降时，再堂堂正正战胜他。陈子杰耍着刀花，用些花哨的动作引导着额张费力砍来。
就在额张喘着粗气，大力砍向陈子杰的头部时，陈子杰没有举刀硬碰，而是用刀托住对方的刀刃，向下一段距离，卸去力道后，侧身闪过一个身位，趁额张旧力已失新力未生之时，顺势闪电般将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时，额张的长刀才刚缩回。
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陈子杰胜了，胜得干干净净。额张很沮丧，但也很豪爽，很痛快地弃刀认输了。
但箭术高手巴特不服，想在箭术上与他一决高下，当然，有些人也很想了解季汉军队这方面的情况，竭力地促成此事。骑射一直是羌人最引以为傲的本领，经常在马背上讨生活的人耻于在这方面被击败。
陈子杰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他说距离太近比不出水准，要求用弩，他知道这里的羌人首领有季汉皇帝赠送给他们的弩机。果然，不久后有一具臂张弩机摆在他们二人的面前，顺带有十支铁制弩矢。
陈子杰很随意拿起弩机，装好弩矢，对着二百步远的靶子，和三百步远的靶子各试射了一支弩矢，感觉还不错，当然这些弩机比现在军队中使用的无论在射程，还是在精度上都差得太多。
正式比赛时，陈子杰先开始，要了一个四百步远的靶子，连续十矢，矢矢命中靶心，强劲的弩矢把木板洞穿，飞得不知去向。围观的人群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心中都在打鼓：这还只是一个汉军中的一个什长，可以想象汉军战力是多么的恐怖。
那个挑战的巴特，脸都白了，为了维护羌人的荣誉，他还是把手中的箭连珠似的射了出去，三百步外，十支箭全部命中靶心正中。然后他认输，但周围的人群还是给了他欢呼声。
当听到陈子杰说道，季汉军中有一种巨弩，能同时射出十支弩箭，可以命中一千五百步的目标时，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天，这是什么样的杀人利器啊！”。
陈子杰、额张、巴特被授予“草原勇士”之称号，赌赢的发羌首领高兴着，亲自为他们敬了酒。
陈子杰得到一匹骏马，十头耗牛，然而最大的收获是通过他的行为完全震慑了那些有二心的羌人，他显示出正规季汉军队强大的战斗力，令任何一个想和季汉翻脸的人都要掂量一下自已所能承受的代价。
陈子杰在军中服役，不能在首领跟前相随，他把环首刀赠给了发羌首领，供羌人参观，并承诺，如果羌人能够制造出比它更锋利的刀，那么它就没必要放在那里了。
那把断刀和环首刀放在一起，经常有羌人特地从远方跑来，看着两把刀，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