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起叶落
而子山闻着四散的香气咽了口口水，将到嘴边的“吃了”两个字一同咽下。
雪姨可以说是这栋公寓楼的大管家，整栋楼里哪家有点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雪姨的眼睛。其实子山一直非常困惑，从十五岁后勤部允许假期离队开始，每一次子山回到家不超过半天，雪姨都会做几个菜送过来，消息获取异常快速。
看着摆满了小餐桌的菜肴，子山也不客气，大口吃起来。
送走雪姨，痛快洗了个澡后，子山终于恢复了精气神。游荡出门，漫步在灯光绚丽的街道，才仿佛再次触摸到世界的真实。于是，鲜活的人群、花样百出的电子广告音，还有或美好或丑陋不停钻入子山感知的各种谈话，全都变得可爱。
不知何时环绕在身周的低沉被一扫而空。
也许是从未仔细想过，也许是一直在逃避，困扰少年的其实是孤独。与舒适的环境无关，也与是否置身人群无关，那一种无法融入、总觉得自己是外来者的孤独，无法言说。
风平浪静的日子平淡如水，子山除了每天保持着体术训练，抽空去后明武星看了两次方草儿后，再没有事做，临窗露天的阳台也就成了子山平日里待得最久的地方。
所以当铺天盖地的飞弹和光线突然从天外落下，瞬间将地面打击得满目疮痍时，子山正半躺在靠椅上，眼睁睁看着攻击出现，然后地面一片狼藉。
“擦，这回我这祸端体质玩这么大？”
这里可是枫叶，联盟二十七区最重要的星球，竟然就这样被敌人摸到了门前，直到袭击降临都没有丝毫预警。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检测到室外能量波动异常，此处被毁灭几率达到99，请及时逃离。”机器人管家冰冷的话语声未落，子山已经冲出了门。
几秒钟的时间，从公寓的逃生通道直达地面，本能地想要冲向警备处的子山被雪姨一手拽住。
“雪姨，我得去帮忙。”
“小山子，已经守不住了。”
子山瞬间明白雪姨的意思，以刚才看到的攻击强度，完全不是枫叶星的常规部队能抵抗的，以现在子山休整期的状态想要参与到反击中去，只是给自己徒惹麻烦。
看来雪姨对军中的事情非常了解。
但其实根本没给子山选择的时间和机会，对方的行动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第一波打击的效果好得出奇，在子山的感知范围内，现在已经找不到可以有效反击的联盟军队。
原本安详有序的城市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刺耳的警笛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子山视线所及之处，很多重要建筑都被摧毁在第一波攻击中，成片的大厦如被砍断的大树般倒下。特别是警备处等军事设施方向，现在依然不断有攻击落下。
情报精准，目标明确。
不长的时间里，街道已经笼罩在烟尘之下，战火完全将整个枫叶覆盖。随着地面目标被一个个拔除，空中横亘的巨型飞船也降低了高度，随即放出无数的登陆舰。
作为附近少有的还保持着冷静的人之一，子山组织着人群躲避到低矮建筑里，救治伤者。边冷眼看着重火力覆盖以后，对方已经开始派遣地面部队。
很常规的指挥，胜在袭击的突然性和目标把握十分准确，以致枫叶的防卫力量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更何况就子山的了解，枫叶内部其实并没有非常强力的驻军，主要的防卫力量都是散布在星球外围。
也许联盟从未想过，作为一个大区的中心星球，有一天，枫叶也会直接面对敌人的攻击。亦或者觉得，如果真被敌人打到这里，那战事已经一定糜烂，守不守的也就没有多大意义。
还好，没有大面积屠杀平民的迹象。
神圣同盟。
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对方的子山瞬间辨认出了袭击者。是各种武器和装备都逊于联盟的神圣同盟袭击了枫叶。
子山觉得二十七区的情报部门可以全员自尽谢罪了，负责防护枫叶的部队也是，这完全是无法抹去的罪责。
如果还有恢复二十七区秩序的一天的话。
随着重型武器慢慢停止攻击，四下里惊慌的人群也渐渐平息。子山眼中闪过几分黯然，这个时候枫叶星轮值的部队怕是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牺牲太过憋屈。
“还好后勤部是设立在明武星，不然肯定也是第一轮的打击目标，无法幸免。”人群中，子山看着神圣同盟的士兵开始控制街道，暗自嘀咕。
只摧毁枫叶星的重要军事设施后，神圣同盟的指挥官竟然就毫不忌讳地派遣士兵进入地面，自信得有些过分啊！
子山有些看不懂对方的操作。因为在情报如此精确的情况下，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联盟军方人员在人口中的比重，散落四处类似子山这样的士兵应该不在少数，虽然不会持有攻击力很强的武器，但威胁不容小视。
但只见一列列的士兵就那样非常直接地，靠近了人群，将躲避在四处的人们驱赶出来，全部聚集在空旷的地方，再将人群切割成许多个小方块。子山目测，所有的小方块都不足百人。
每一个建筑，每一栋楼周围，都布满了探测器，不留下任何一个活着的生命体。搜索得非常仔细，与刚才的随意很是不同。
不时有士兵或者战争机械狗进入建筑物，将躲藏着的人带出来。子山注意到，被带出来的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受到攻击的痕迹，并且从面部表情来看，他们的情绪会迅速稳定。
等到汇入到人群中时，一如周围的人一样，安静并且头脑清醒。
子山陡然一惊，不知何时，四周的人群已经变了个模样。初始时的恐慌和担忧已经消失，在周围士兵的牵引下，静静立着的人们已经完全不像是躲避战乱的样子，而像是聚在一起准备商量个什么事情，或者举行某种仪式。
用精神力在自己身体里清扫了好几个来回，却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子山打量了一下四周，慢慢将精神力延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