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狗
等待钟云天的命运可想而知。
新婚当天,没有一个亲朋,只是两人简单走个形式之后,便来到了洞房之中。
入目的喜庆让钟云天的心万分憋屈,桌上摆着枣子苹果四小件儿,一壶酒,两个酒杯。
齐秦月坐在床前,钟云天默默的走到桌前,抓着瓜果往嘴里塞。
时不时的,给自己倒一杯酒小酌起来。
齐秦月也没说话,钟云天吃饱之后,便拿起酒壶开始对嘴喝。
两人心照不宣,齐秦月不想让钟云天碰自己,钟云天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加不会去惹怒对方。
是的。
这场婚姻不会幸福。
两人同时想到,因为种种原因,才会让两人有所交集。别说齐秦月怎么想,钟云天现在的处境简直比齐家的下人还差,还能做什么?
住柴房,吃冷饭,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更别说岳父岳母,还有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纵使有万般的委屈,也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去。
一夜无话,钟云天直接摆烂,喜酒不够烈,但他醉的倒在地上哇哇大吐。
他没有耍酒疯,而齐秦月也只是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直到第二天。
等到钟云天满身狼狈的起来,捂着头痛苦的眯着眼。
窗外的阴云飘起了雪,他浑身的衣物也被呕吐物弄得脏兮兮的。
甚至连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钟云天握紧拳头。
“下人看不起我就算了,就算你看不起我也罢了,不必如此糟践我!连一身衣服都不给我准备,难道你的脸上就有光了?”钟云天咬着牙,脱下外衣。
他找个了隐秘的地方,端了一盆雪用真炁融化,然后开始洗衣服。
不得不说,这衣服材质还可以,洗干净之后还能穿。
钟云天用真炁烘干了衣物,穿在身上便独自一人坐在柴房中。
看着来往过路的下人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钟云天心中有怒,但也只能憋着。
“这个该死的齐秦月!”
钟云天愤怒的想道,他不敢大声怒吼出来发泄,也只能在心里骂着对方。
很明显,齐秦月在齐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纵使自己只是对方的一块遮羞布,可她的态度,下人的做派,说明了一切。
这个女人不仅蠢,还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好歹自己也是她的丈夫,就算戴着帽子,可她要跟家族妥协,至少也得演戏演成全套吧?
她这么对待自己,连那些下人都敢给自己甩脸色,她难道就一点不在乎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吗?
所以,这个女人只是蠢罢了。
而且还是个纯纯的贱货,破鞋!
被人始乱终弃,什么都不敢做,反而把自己拉入了齐家给她当遮羞布!
可恶!
该死!
越是觉得对方愚蠢又贱货,但钟云天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难道自己就要一辈子当她的遮羞布?
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钟云天看向旁边的柴刀,沉默了许久伸手拿了起来。
他把柴刀放在脖子上,咬着牙:
“男子汉大丈夫,宁死不屈!”
他刚想动手了结自己!
啪!
门外忽然传来的碟子的破碎声。
钟云天愣了下,转眼又想到了雪漫城的老家。
如果自己死了,父亲和家族肯定会被齐家针对的,我死了不要紧,烂命一条。可是
钟云天有很多理由,但那都是用来欺骗别人的。
“我就是个怕死的废物,找那么多理由,其实自己也不想死罢了。可是如今的情况,还不如一死了之”
钟云天苦笑着,放下柴刀。
他的心智在跟着齐秦月到达齐家的时候,陡然间成长了许多。
一个人的转变,其实就在一念之间。
正如那句话所说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可人沉沦在这茫茫万丈的红尘俗世之中,有些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知道。
特别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们就会睁开眼,彻底认清自己和世界。
到那时,过去的就过去了,哪怕今后的路是痛苦的,也得继续走下去。
钟云天坐在柴房中,吃着下人送来的冷饭。
“如若丢掉那些没用的自尊心的话,至少活下去不是个问题。”钟云天笑了笑。
好死不如赖活。
当一个人决定舍弃自己重要之物时,他就会变得偏激。
但偏激,也意味着强大。
恰好,北冥修士修行:首看意志,其次才是天赋才情。
钟云天坐在柴房内,终日不出一步,默默的修行着。
一个月后。
他没有别的事去做,哪怕那些下人用喂狗的食物送给自己,他也大快朵颐。
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
他不在乎这是齐秦月的意思,还是齐家谁的意思。可自己不能离开齐家!
这不需要任何人警告,自己只要离开,且不说齐家会不会对他暗下杀手。之后雪漫城的钟家该怎么办?
父亲该怎么办?
齐秦月是个烂货,贱人,破鞋,没脑子的蠢猪!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烂人?
打架斗殴,酗酒成瘾,有时还到雪漫城的各家商铺收保护费
烂人配破鞋,理所应当。
钟云天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一晚,几个下人偷摸走进柴房。
躺在地上睡觉的钟云天瞬间清醒,可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把他套起来,打!”
“打!”
几个下人拿着麻袋套着他的头,然后各种棍棒拳脚朝他身上招呼。
钟云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没有反抗。
打吧,打吧
钟云天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这些下人看穿了钟云天不敢反抗,也不敢去死的胆小懦弱,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他妈的废物!”
“齐秦月算个什么寄吧东西!今天竟然敢当众扇我嘴巴子!哼,老子今天打死你狗日的!”
这个下人自然不敢对齐秦月做什么,那就将怨气怒气发泄到她的‘丈夫’身上。
反正这个家伙,平日里就是下人们的出气筒。
齐家人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他,过了这么久,齐秦月从未来找过他,齐家人也从未提起过此事,好似这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而他也是个胆小鬼,可怜可恨的废物!
一顿乱打之后,钟云天被打的鼻青脸肿,痛苦的抽搐着身体,昏迷过去。
“走!”
“呸!废物!这人也算咱们北冥人?跟他妈东胜文州那群酸腐秀才都不如!”
“别这么说,人家好歹是个绿毛龟,忍字诀修的好啊。”
“哈哈哈。”
“舒服了,走!”
“等等,我有个想法”
只见一个小贩半脱裤子,然后朝着钟云天开闸放水。
一股骚味飘起来,周围的下人也是笑嘻嘻的跟着放水。
直到第二天,钟云天从昏迷中醒过来,看着自己的惨状。
他只是笑了笑,继续盘坐修行。
哪怕面对自己‘妻子’从未过问的冷漠,哪怕面对下人肆意的羞辱,哪怕有人趁着半夜进入柴房偷偷将他当成泄气的沙包,也无所谓。
两个月后。
钟云天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瞪大眼睛。
脸颊削瘦,瞳孔凹陷,显然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修士没有特定的法门是不能辟谷的,哪怕是道仙也一样。
只不过道仙可以支撑很长时间不吃不喝,而且因为自身有小仙界的缘故,也不愁吃喝。
但钟云天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几个过路的下人看到柴房中那个蓬头垢面的身影,不由得耻笑道:
“臭寄吧狗,吐舌头!”
钟云天抬起头,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吐着舌头。
“哈哈哈!”
“行了行了,别玩了。这人跟疯了似的,赶紧走吧。”
“别呀,还有重头戏没玩呢!”
开闸放水。
钟云天任由对方将尿淋在头上,吐着舌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舒服~给他狗吃剩下的吧。”
“哈哈哈。”
周围的下人将一盘残羹剩饭扔到地上,钟云天捡起地上酸馊的食物大吃特吃。
下人们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浓,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最低贱生物的蔑视。
北冥人,就没有这么恶心低级,胆小懦弱的废物!
这种打心眼里的嘲讽和蔑视,即使是其他人看到了,也会恼怒不已。
不是恼怒这些下人令人发指的行径,而是恼怒钟云天这一副肮脏卑贱的模样。
“臭寄吧狗,叫两声!”
“汪汪!”
“哈哈哈。”
下人们开怀大笑。
“要不要哪天偷摸给他套个狗链子,出去溜溜?”
“这倒是,遛狗我遛的多了,这遛人还是第一次!”
“等有机会再说吧,而且得注意点,这人怕是已经疯了,咱们可不能让他出去乱咬人。”
“给他嘴套上不就行了?”
“这么说的话,我记得城内有家铁匠铺,我跟那老板关系不错,给他做个狗嘴套怎么样?”
“万一被他咬断了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直接焊在他脸上不就行了?”
“有意思,就这样来!”
下人们说着,根本不顾忌对方的身份。
要说这几个下人,还算是无冬镇齐家的旁系,虽然没有修行天赋,但来了齐家做事儿那也是背后有靠山的。
真要是普通下人,也不会这么放肆。
但正因为他们的身份不上不下,背后有人,也没人故意跟他们过不去。
而玩弄侮辱一个谁都不在乎的钟云天,又有什么呢?
几个下人抬眼看过去,钟云天吃饱了饭,就在一旁对着柱子撒尿。
他们摇摇头。
真是疯了啊,被狗咬了吗?变成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