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永安满城花开,没有纸钱盛大
温润纯净的男声在耳边回荡,花祈安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温柔杨柳柔弱的样子,说着最坚毅的话。
那日苏道:“老子不懂什么棋局,只知道你身在其中,那我必然也誓死相陪。”
兴许是觉得花祈安看向他的目光,一时间太过炽热。
又或许是说出如此肉麻的话。
待李长书走后,听到地面砰的一声关门声,那日苏猛地从圆台后站起来,将莲花灯再次点亮,站回刚才铁柱的位置倚着。
楚九月低头偷笑,满眼宠溺的看着那少年,走了过去。
那日苏的耳根真的很容易红,说说话会红,碰一下也会红,有的时候就楚九月看一眼也会红。
楚九月已经习惯了,这孩子太爱害羞了。
越是如此的人,就越是单纯善良,楚九月就越想保护,让他永远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目送走李长书的司徒婉,皱着眉头望着李长书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楚九月看她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很熟悉。”司徒婉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脑海中闪过一个少年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瞳孔一震,激动得拉住楚九月的手:“阿姐…我见过他,在凉州……”
说着司徒婉拧着眉,重重的拍打着头,看上去很痛苦,楚九月伸手安抚,“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楚九月护着她的头,手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可看到眼前朝自己脑袋拍了无数次的司徒婉,便不觉得痛了。
只是觉得有一股狠戾的目光落到了司徒婉身上,像是忍无可忍,要将眼前的人暴揍一顿。
楚九月抬眸瞧了一眼那日苏。
那少年阴戾的目光迅速收回。
司徒婉猛地瘫在地上,目光空洞,楚九月跟着蹲下身子,同她用女声温声问道:“阿婉,还好吗?阿姐现在就带你出去,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在也不用被关在这里。”
司徒婉双眼猩红,看向楚九月:“阿姐……我明明看到他了…他倒在血泊中…明明离我那么近,却偏偏忘了名字…”
她的声音发颤:“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楚九月有些纳闷,可在她眼里自己是莫笙。
只是因为没回答出自己问的问题吗?
司徒婉的爱,热切张扬,定是爱到人尽皆知。
而莫笙,楚九月无从得知。
英姿飒爽的冷艳美人,少年时,身骑白马,腰背长枪,一身束腰红衣,鲜衣怒马,手拉缰绳,披星戴月而来。
可心心念念的人儿,入了棺,封了魂,满街飞舞的纸钱,议论纷纷的百姓,无一不在告诉白马上的少女,心爱的人死了。
永安满城花开,没有纸钱盛大,藏匿心头的悲哀,碎了一地,从此她的世界暗无天日。
楚九月将瘫在地上的人儿扶起来,往灯光下推了推,那人不反抗了。
借着灯光,看着眼前鬓发苍白的司徒婉,楚九月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伸手将人牵起,往外走。
“他”要带司徒婉出去。
楚九月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不管手中的人怎么反抗,楚九月只管拉自己的,越是反抗,楚九月手上的力道就越用力。
一时都忘了那人身后栓到铁壁上的锁链,直到拉不动了。
身后的那日苏唤了一声:“花祈安!”
“你带不走她的。”
少年的声音砸的楚九月心头发闷。
可是,真的带不走吗?
楚九月不信!
“他”偏要带走!
楚九月感觉到,司徒婉反将手用力攥紧自己,只听她嘶哑道:“阿姐…你终于原谅阿婉,要带我下地狱了吗?”
楚九月一怔,转过身来,一如开始温柔的看着她:“阿姐带你回家。”
“决定了?”那日苏问。
“是。”楚九月毫不犹豫的点头。
原来对司徒婉而言,下地狱是最奢侈的事。
司徒婉甚至都害怕死了,下了地狱,莫笙会责怪她,所以她连死都不敢。
可是又怪她什么呢?
怪她身单力薄,一个人守不住上百人?
还是怪她十余载,受尽折辱,只为手刃仇人?
不该是这样的。
楚九月如此想着,便见那日苏提着莲花灯四处寻找着什么。
地牢不小,四周全是铁壁堆砌起来,楚九月所在的圆台,就像是一个祭台,这原就是司徒婉待的地方,锁链长五米,一端将司徒婉束缚,另一端被死死盯在铁壁上。
那日苏伸手拽了拽,那铁链除了被扯的紧了些,纹丝不动。
被扔掉大刀的那日苏,皱了皱眉。
楚九月看在眼里,可四下除了血污、石头、刑具、确实没有其他的…
等等…
刑具!
楚九月瞳孔微缩,朝一旁的刑具奔去,那日苏显然也想到了,二人几乎同时站到刑具前。
没有过多的交流,一个眼神便能懂。
要拿工具将铁钉撬开!
挑挑选选,那日苏挑了烙铁,楚九月挑了铲子。
走到铁链末端,楚九月撸了撸袖子,干劲十足:“来吧!”
楚九月的力气显然没有那日苏大。
刚撬动了几下,楚九月就累的气喘吁吁,可一想到要带司徒婉出去,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手下涌出。
那日苏就不同了,整天背着十多斤的大刀,这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见那绛红色长衫的小公子,青筋明显,他抬手握住那小公子的手,使劲往下压!
楚九月的肩被人拍了拍,被推开了。
闯入眼前的,便是佝偻着腰的司徒婉。
她用力往下撬着,同那日苏一样异常淡定。
楚九月:“……”怎么感觉我像个多余的?
就怕司徒婉和那日苏突然的对视,暗里藏针,针锋相对,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铁钉松动。
二人汗流浃背,撑着那一烙铁一铲子。
楚九月迅速从一旁拿起铁棍,低吼道:“都起来!”
二人瞳孔微缩,迅速收手。
铁棍刚好打在撬起回弹的一瞬间。
猛地一砸。
叮!
同手般大小的铁钉掉地声。
接着,楚九月将手中的铁棍一扔,挑了挑眉:“完美。”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下,楚九月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走了过来,用女声继续说道:“快走吧,一会就要被发现了。”
“哦,对了,阿婉。”拉着司徒婉走到一半,楚九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记着我现在的名字是花祈安,是个男的。”
说着,楚九月迅速转化成温润干净的少年音:“身份,是一名医者,知道了吗?为了不让李逸阳发现,一定要记住知道吗?”
“嗯…”
司徒婉还没说完,楚九月听到一个肯定的嗯,按了按刚才李长书按过的虎头,转动一圈,楼梯便顺势搭了下来,抬脚便拉着人,到了地牢口,被一块地板压着。
楚九月抬起地板,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扫视了一圈。
似是这么多年来,书房没人来过,没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