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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身在棋中,便破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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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来,帝临风的死定和李逸阳脱不了干系!

    那么这个人就是楚九月要送给帝辞的。

    整个地牢陷入一片安静中,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司徒婉开口:“阿姐……为什么不跟阿婉走?是不是百姓们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楚九月:“!!!”

    那日苏:“!!!”

    司徒婉低着头,手抓弄着锁链,等待着“他”的答案,心下紧张的要死,却还是将周围的一切噪音屏蔽,等一个结果。

    楚九月心下又惊又喜,好大的一个瓜。

    可“他”又怎么能替莫笙回答?

    这个答案楚九月也不知道。

    兴许是看眼前人陷入了沉默,司徒婉自嘲笑道:“是阿婉错了,阿姐本就是九天翱翔的凤,又怎么能被拉入泥沼,千万人的异样目光,如芒刺背,那滋味属实不好受。”

    “不是的。”楚九月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定,“只要相爱,他人的目光算什么?日子是自己的,过好给他们看便好了,世人大多目光浅显,自己的小家都顾不过来,偏偏还爱给别人家事上凑热闹,管他们做甚?”

    也许是空旷的地牢太安静,那温柔清亮的女声太坚定,在场的二人都怔怔的望向“他”。

    那小公子眉目如画,容颜绝丽到分不清男女,唯一的一盏灯光都抵不过那眸中的莹莹光亮,犹如浩瀚的星空在鹿眸中流转,让人被摄了魂般,深陷其中。

    “阿…姐…”司徒婉轻唤了一声,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任由那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将自己的头发别到耳后,擦过耳尖的温热,让失神的她回过神来,迅速撇了撇头。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楚九月没法形容。

    只是见到的那一刻,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任由楚九月的医术再高超,也很难想象出之前司徒婉的样子。

    在疤痕上长了一张脸。

    皮相已毁,骨相尚存。

    楚九月伸手怜惜的摸过那人的额角、脸颊、下颚…

    饱满,锋利,冷艳……

    一个英姿飒爽的冷艳美人,仿佛就在眼前。

    司徒婉被摸得一阵恍惚,从懵懂到享受又到惊恐。

    楚九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鼻头有些酸。

    不由得好奇,这样一个痴情美好的人儿,莫笙为何要辜负她?

    对情爱之事最是一窍不通的楚九月,仅仅凭借这一盏茶的时间,便能知道司徒婉有多爱莫笙。

    莫笙同她在一起十余载,当真看不出吗?还是真的怕世俗的目光?

    楚九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茹儿是?”

    司徒婉一惊,慌忙摆手:“不是我的…是我捡来的…”

    “捡的?”

    “嗯。”司徒婉重重的点了点头,生怕眼前人不信,抬手补充道:“我发誓,定没有同那畜牲一处,阿婉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不曾让他碰过分毫,若此言有假,定让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倒也不必发如此毒的誓言,这些话莫笙想来也是听不到了。

    楚九月信,又怎么会不信。

    司徒婉是正三品,李逸阳当宝贝似的哄着供着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忤逆她呢?

    若不是司徒婉发现了他在研究凉州的城防图,她怕是还会是那人人艳羡的二太太。

    “不必如此,阿姐自然是信你的。”楚九月听她说话实在难受,便从腰间将银针取了出来。

    没料到,司徒婉像见了极为害怕的东西,往后几乎是跳了出去,缩到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十余载的折磨,让她有了身体反应,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楚九月耐心的唤着:“阿婉,别怕,你的嗓子是不是一说话就疼的厉害?阿姐在下面跟一个神医学了点医术,相信我,肯定能将你的嗓子治好,好吗?”

    脸,是彻底毁了。

    身上的疤,能够慢慢的恢复,只是需要的药草多了些,不知道能不能寻得到。

    可这嗓子,刚才有好几次说话,都带了血,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间,楚九月也看了个仔细,无数委屈愧疚的话,都带着那刺目的红,说了出来。

    “用不用我帮你按住她?”那日苏问道。

    楚九月不甘心,又试着哄了几次,终于司徒婉颤抖着身子,往前挪了挪,只是刚拿出银针,只是稍稍露了头,那人就突然嘶吼了一声:“阿…姐…救我……”

    楚九月迅速将银针藏到身后,不动了。

    同那日苏一起陷入了沉默。

    以前她被人如此折磨,心里也是总想着莫笙会来救她吧……

    这十余载,没人知道司徒婉撕心裂肺的求救过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痛苦不堪的时候,偷偷唤过多少声的阿姐……

    就连司徒婉自己也不知道。

    眼前女子仰头嘶吼着,乱糟糟的头发倾泻而下,面目疮痍的身子在灯光下一览无遗,仅用几块沾满血污的布,将重要部分遮掩着。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楚九月立马慌了,去扒开那双用力的大手,“那日苏,你干什么?”

    “花祈安!别学了几句女人说话,就真把自己当成女人!难道你还不守男德?”那日苏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些,另一手解开自己的外衫,递给楚九月。

    “你去给她披上!”那日苏边说边把楚九月往前推。

    楚九月拿着长衫,一阵无语,怕司徒婉听出破绽,会受刺激,便用男声踮着脚凑到那日苏耳下,小声道:“我去给她披上就是守男德了?你怎么不去?”

    “她更信任你。”那日苏说的有理有据,实际上他看到女人头疼。

    楚九月没再说什么。

    被他蒙着眼睛往前走,怕司徒婉会害怕,便用女声安抚着:“阿婉站那不要动,阿姐怕找不到你。”

    随着那日苏脚下的动作走,走的很是顺利。

    司徒婉也很配合听话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才让楚九月轻松的将衣衫给她披上。

    “好了。”

    话音刚落,楚九月终于见到了光明。

    眼前的司徒婉也格外乖巧,正用最温柔的眸子望着楚九月。

    地牢上方传来的脚步声,让三人皆是一惊,目光唰唰唰一齐抬头。

    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书房中传来李长书苍老的声音:“主人,您今日来有些冒险了。”

    主人??!?

    紧接着另一个人,用上位者的语气威压道:“怎么?如今连你都要管我了吗?”

    “属下不敢……”李长书明显慌了,毕恭毕敬的再次开口:“主人,摄政王今日来过。”

    “嗯,此事我已知晓。”那男人沉默片刻。

    紧接着便是一阵书柜转动的吱扭声。

    看来上面还有机关!

    三人屏息凝神的继续听着那二人的谈话,不敢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若是被发现,定会是让人瓮中捉鳖的情形。

    “东西都藏好了?”那男子语调上扬问道。

    “主人,请放心,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也没人愿意靠近。”李长书说的信誓旦旦。

    他说的不错,就李逸阳那腐臭程度,确实没人愿意靠近,要不然刚才那一伙护院,也不会连搜都没搜,就像是只大致的扫了一眼,见没人便溜之大吉了。

    楚九月在坠落的那一刹,便听到了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那群护院听着也只是刚迈进,都没往里面走,便跑掉了。

    李长书毕恭毕敬的拱着身子,不敢轻易抬头去看那带着黑色斗笠的黑袍男子,那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在书架上不断摸索着书,在寻找那消失的凉州城防图的一角。

    无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到。

    那黑袍男子泄了气,不翻了,只是冰山一角,没了便没了吧,对于李长书他还是深信不疑的,毕竟二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这样吧,明日送李逸阳归西吧。”

    李长书瞳孔微缩,看不清情绪,腰弯的很好深了些,“是。”

    末了,那上位者姿态的男子先开口离开,书房内只留下了李长书一人。

    他目光阴恻恻的,瞧着身后书柜上的书。

    书的位置乱了。

    有人来过?

    这个想法一旦有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来回踱步在书柜旁,脚步沉稳有力。

    每走一步,楚九月一行三人的身上几就淋上丝丝尘埃。

    脚步声在头顶袭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楚九月能清晰的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捂上胸口,好让自己平静些。

    哐当!

    地牢上方的门开了。

    如萤火虫般的一点点暗黄色的灯光,从那门口探了进来,左右晃了晃。

    扑通扑通……

    楚九月光捂着胸口不保险,“他”可不想在这受尽上百种酷刑再离开,也自是知道自己肯定连一个刑罚都抗不过去?

    四下也没有能躲的地方。

    楚九月正想着,身后猛地被人一扯,

    一把被那日苏抓到一侧凸起的圆台旁,蹲下身子,偷偷露出警惕的眼睛,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灯光。

    见司徒婉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楚九月本想过去将人拉过来,刚微动了一下,头顶便传来那日苏压着声音的斥责:“花祈安,你疯了!司徒婉若是也一并找不到了,你觉得我们谁能逃出去?”

    是楚九月关心则乱了。

    知道自己一时失了分寸,楚九月更加安静了,呆在那里好像一尊雕像,一动都不动的盯着,提着莲花灯走来的李长书。

    他一袭灰色长衫,没有多余的装饰,满脸都是阴谋算计,老奸巨猾的味道

    “二夫人,你刚才哭过?”见司徒婉眼眶泛红,那皱皱巴巴的脸上,泪干了,泪痕也就明显了。

    “嗯,哭过。”司徒婉没有否认,说话语气毫无波澜:“如今连哭的权利都要剥夺了吗?”

    “自然不是,二夫人,可否有人来过?”李长书阴狠的扫了扫四周,并没有什么发现,一切都最初的样子,才敛了敛眼神,看着司徒婉。

    楚九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司徒婉会意识不清,说错了话。

    “未曾见过。”司徒婉说着,猛地往前挣了挣锁链,似要将眼前的生吞活剥。

    锁链剧烈的响动,激起地面的一阵尘埃,李长书只是跺了下脚,尘埃落地,抖动的圆台迅速恢复平静。

    “是你!”司徒婉面目狰狞,当年身后出现的高手就在眼前,若不是他,当年她便能救下莫叔叔他们,如今他就在眼前,司徒婉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锁链。

    李长书就笔直的站在三米外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冲着自己张牙舞爪。

    “二夫人,别白费力气了。”李长书眼尾一挑,满是轻蔑:“你杀不了我。”

    “你究竟是谁?”眼前的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他两鬓有些白,有些老了,司徒婉的记性也是不好,愣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十余载,呆在这,司徒婉除了李逸阳,还有时常能见到莫笙阿姐,却从来没见过除此以外的第三个人。

    可他身上那阴谋算计,老谋深算的样子,的确很熟悉,像是在凉州见到过。

    还是在帝将军身边。

    只是眼前那身穿灰色长衫的男人,并没有打算告诉她。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李长书问道。

    刚才还一直剧烈晃动锁链的司徒婉,不动了,也不说了。

    她确实不能怎么样,想杀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简直痛苦至极。

    “二夫人,你若听奴的劝,便放下过去的一切,待一切事情都了结,兴许奴还能放你出去。”

    出去吗?

    又能做什么呢?

    莫笙阿姐都不在了,这世间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

    又怎么能放下一切,她要杀了李逸阳,不死不休。

    念及此,司徒婉嘶吼道:

    “你休想!我定要杀了李逸阳!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那奴也不再多说什么,奴告退。”李长书只是嘴上恭敬,行礼却很是随意。

    眼看着李长书即将走上台阶,那人便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站着,佝偻着身子,沉声道:“保重。”

    话音刚落,便离开了。

    楚九月觉得李长书定是认识司徒婉,二人又有些不一样的过往,才让“他”觉得,李长书这样阴险的人,最后那句保重里藏了某种情谊。

    不然,也不会苦口婆心劝司徒婉。

    只是现在楚九月有些一头雾水。

    李长书口中的主人到底是谁?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能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求楚九月去救李逸阳,怎么又要杀了他?

    凉州城防图的碎片就丢在书房里,定能找的到。

    可是那机关的位置究竟在哪?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楚九月有些乱。

    “花祈安,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掺和进去?”那日苏问道。

    楚九月知道那日苏是在担心,这种事若是平常百姓,定会绕道走,谁又想卷入这漩涡之中,整日提心吊胆呢?

    可楚九月不一样,“他”既然是女帝,就要让帝临风的事对全天下的百姓有个交代,还能顺势抱住男主大腿,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楚九月知道自己已身在其中,“他”想救司徒婉,更想杀了李逸阳,更不想成了李长书的替死鬼!

    “那日苏,身在棋局,就要破局而出,我不想逃避,既然他想让我当替死鬼,那我花祈安也要让他知道,谁才是掌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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