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曹保真十年蛰伏（上）
书接上回，傅秋云离开了天目湖，直奔京城。到了京城，绝口不提与李泽见面之事。其实李泽在傅秋云离开之后，就消失于江湖。
很快，京城就开始流传李泽将要回到大唐京城的消息。甚至，还有人说傅秋云亲自见了李泽，让他回来。
就在事件传得风言风语之际，永明帝还是询问了傅秋云：“娘，你真的去见了李泽吗？”
傅秋云看了看永明帝，摸了摸他的脸庞，说道：“为娘的见一下自己的丈夫，就是极为普通的事情。再说，李泽是不会回来的。”
永明帝点了点头，说道：“朕就下旨，将这股风言风语压制下去。”
傅秋云劝说道：“算了，让他们传去吧。对了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沈重我们好久未召见了。要不这件事给他查一下，看看何人在谣传。”
永明帝点了点头，立即下旨沈重觐见。沈重在沈府深居简出，根本就没有怎么过问朝廷之事。忽然接到圣旨，甚是意外。赶紧收拾干净，焚香拜祭天地保佑平安。然后，跟着宫内侍卫去了皇宫。
自从李德昭掌管宫内太监宫女后，对来往进出人员极为严格。就是奉旨的大臣，也要经过他们三番两次的检查。这一点，让沈重极为不满。
见到了陛下，沈重立即叩头参拜。起身后，永明帝将他带到了宫殿内室。此时，傅秋云已经准备好了茶点水果，说道：“沈大人，请吧。”
沈重不明白他们母子二人意欲何为，可是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人在此伺候了。于是沈重谢过，就坐了下来。
这时，永明帝问道：“沈大人，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沈重立即起身回答道：“承蒙陛下关心，还行。”
傅秋云这边接话道：“沈大人一路过来，可否顺利？”
沈重一惊，突然想到了刚才的繁琐之事。可是，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呢，他也犯了嘀咕。
这个时候，永明帝说道：“大人，但说无妨。”
沈重想了想，说道：“臣之前入宫从未如此繁琐，倘若是陛下的旨意，臣定当谨遵。可是如果是他人的意思，臣以为应该取消。”
傅秋云立即说道：“陛下哪里会如此做，是太监总管李德昭安排的。哎呀，我们见什么人，吃什么饭，他可是清清楚楚。”
沈重听罢，立即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之过错。”
接着，傅秋云继续说道：“以往，这些事都是锦衣卫连同禁卫军安排。可是那些宫女太监，他们哪里防得住杀手。只能对某些大臣，吆五喝六了。唉，你们锦衣卫的人，我可是好久未见到了。前些日子与陛下聊天，还以为你们锦衣卫裁撤了呢。”
傅秋云说这些话，就是刺激锦衣卫沈重。就是让沈重明白，如果他们锦衣卫再这样没有存在感，就要被裁撤掉。
沈重一身冷汗，连连向陛下保证，锦衣卫一定担当责任。出了皇宫，沈重的后背都已经湿了。晚上，叫来了沈严，两人开始商议。
沈重说道：“陛下今日召见，说我们锦衣卫毫无建树，要被裁撤。其实我非常明白，这是陛下有意敲打我们。但是李德昭此人太过于阴险，我们不得不防啊。”
沈严接道：“李德昭再怎么也是陛下的一条狗，如果没有陛下，他算什么。如今别看他跳的那么高，主要是李德楷入京让他多了一个帮手。范明城丞相如今事务繁重，根本没有时间对付他们。”
沈重想了想，然后说道：“我们锦衣卫一定要站好位置，不能再让人牵制了。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依附在皇权下面，才能长久。管他什么这公公那公公，我们不得罪就行了。但是对于皇上，必须死命效忠了。即使换了皇上，我们也是效忠于皇权。那样，我们锦衣卫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沈严立即问道：“那么我们对李德昭那边，如何办呢？”
沈重立即说道：“你去办吧，记住不要得罪他们。皇上的事，我亲自来办。”
傅秋云会见李泽之事，还是让李德昭两兄弟如芒在背。二人在李德楷府上，紧急密谋起来。
李德昭说道：“我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背着我去见李泽。而且，我还是事后才知道。”
李德楷问道：“谁人给她安排的？”
“还能是谁，夏文龙呗。他们衣林卫我早就不相信了，可是我也不能裁撤了。毕竟，永明帝可是一直夸奖衣林卫的办事效率。”
李德楷听罢，立即说道：“那就把那些人全部换了，都用我们的人。”
李德昭回答道：“什么办法都用了，不行。夏文龙经营衣林卫多年，对于衣林卫可谓是牢牢掌控。我费尽心机安插的人，几乎都被废了。”
李德楷叹息道：“还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你看现在河东道，虽然我不在，可是安稳如常。”
李德昭听罢，立即起身说道：“好了大哥，我先回去了。”说完，就离开了李德楷府上。
这天夜里，李德昭久久未能入睡。天亮时，伺候他的小太监来报：“公公，刚才陛下有旨意，要三日后祭拜皇陵，要您老安排一下。”
李德昭听罢，说道：“知道了，通知锦衣卫沈严来见我。”
小太监退下，过了好大一会，沈严才急匆匆的赶来。李德昭看到沈严如此表情，问道：“哎呀沈大人，什么事耽误那么久，才到啊？”
沈严立即跪倒在地，说道：“公公，我家大人身体不适，没有办法我得伺候。这不公公通知了，我就赶紧跑来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沈严，李德昭也没有怒气，说道：“以后你就老实在宫门角趴着，等我随时召唤。”
沈严点头同意，然后问道：“公公，召唤我有什么事吗？”
李德昭说道：“陛下三日后要祭拜皇陵，你去安排一下。锦衣卫要负责安全，不能让陛下受到惊吓。”
沈严领命，立即下去办了。
等到沈严离开后，李德昭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控鹤台如今，很难左右锦衣卫跟衣林卫了。这天下午，李德昭亲自去了控鹤台。此时的控鹤台，就是几个小太监在那里打杂玩耍。
李德昭看后，不由得怒气冲天，教训完他们后，当晚就给衣林卫夏文龙、锦衣卫沈重递了帖子。邀请他们明天，到李德楷府上一聚。
夏文龙对于李德昭根本就不在乎，他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效忠永明帝，就不必理会他。于是，让马汉代替自己，去了李德楷府上。无独有偶，锦衣卫沈重也是托病，让沈严代替自己去了李德楷府上。
李德楷、李德昭两兄弟看到来的是沈严跟马汉，顿时火冒三丈。可是，他们也不能当面发火。晚宴过后，送走了他们二人。李德昭开始打砸水杯，发泄不满。
扬言道：“沈重、夏文龙、我要将你们二人碎尸万段。”
李德楷劝说道：“弟弟，消消气吧。其实这件事，恐怕还是陛下的意思。如果不相信，我可以上书参他们二人。看看陛下，会如何裁决。”
李德昭在气头上，立即说道：“对，上奏折，参了他们两人。最好，将他们二人免职。”
于是当夜，李德楷联络几位大臣，第二天一早上书参了锦衣卫沈重、衣林卫夏文龙。
其实，傅秋云在此前就担忧过这件事。她亲自屈尊去拜会了贺知奇。贺知奇对于傅秋云的到来，有点意外，但是也是在情理之中。
二人坐定，傅秋云说道：“贺大人，此次前来受了陛下所托。一直以来，陛下都想单独拜会贺大人。奈何皇宫戒备森严，出宫都要各种排场。也罢，只好我亲自来了。”
贺知奇立即说道：“夫人言重了，本来是我贺知奇拜会陛下，为陛下分忧，怎么劳动陛下亲自前来。夫人，但凭吩咐。”
傅秋云立即说道：“既然大人如此胸襟，那么我就说了。陛下也渐渐长大，可以参与朝政。可是如今四位辅政大臣就剩下你们二人，范明城大人忙活中书省杂事，难以脱身。陛下心有不甘丞相操劳，想分担一些。贺大人这边倒也是还好，可是陛下担心贺大人不能用心为朝廷出力，怕是误了朝廷大事。”
听完傅秋云如此点拨自己，贺知奇不动声色。接着，傅秋云继续说道：“如今朝廷之事，还是要仰仗大人才行。李德楷、李德昭二人虽然与我有亲戚，但是也不能偏袒。看他们与丞相争斗，我内心不安。真心能够请求陛下降旨，将他们二人贬谪出京。”
贺知奇听到傅秋云如此说，正要考虑怎么回答。不想傅秋云继续说道：“可是陛下不同意，说是当初贺大人同意的，任命李德楷为武英殿大学士之职。既然如此，就请贺大人承担都察院之职，监察弹劾百官职责。如此，既可以监察李德楷又能够让贺大人专心为朝廷出力。”
听到傅秋云这样说了半天，贺知奇立即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臣一定竭尽全力，掌管好都察院之职。”
说完，傅秋云接着说道：“贺大人，莫要因为身体之劳，耽误国事啊。”
贺知奇立即说道：“臣一定竭尽全力。”
这时，傅秋云要走，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贺大人，锦衣卫、衣林卫通掌之事，到底是陛下还是李德昭的控鹤台？”
贺知奇立即回答道：“回禀夫人，锦衣卫是陛下的亲信卫队，自然陛下掌管。衣林卫有军事监察职权，还是由陛下掌管。至于控鹤台，不过是李德昭公公自己的发明。无论与法理还是实际，都行不通的。”
听罢，傅秋云满意的走了。
这时，贺知奇知道，自己要出手的时机到了。
接着上面说来，李德楷联合几位大臣，上书参奏锦衣卫沈重、衣林卫夏文龙。不想朝堂之上，永明帝拿着奏章说道：“朕今日收到奏章，参锦衣卫沈重、衣林卫夏文龙之事。朕看了，很是可笑。诸位大人说一说，锦衣卫、衣林卫是什么机构衙门，他们应该归什么人管辖？”
此话一出，下面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这时，李德楷的一个亲信大臣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这锦衣卫、衣林卫不是由李德昭公公的控鹤台掌管吗？这件事，不是一直如此。”
“胡说八道。”贺知奇站了出来说道。
然后，他说道：“锦衣卫跟衣林卫，是陛下下旨设立的特殊机构衙门。历朝历代，都是陛下掌管。只是有些太监不守规矩，想替代天子管辖。如此想法，实在是可笑之极。臣以为，当有陛下统管。”
李德昭听罢，气的牙痒痒。他不能说话，李德楷站出来反驳道：“陛下，臣反对贺大人所言。锦衣卫、衣林卫要害机构衙门。按理说由内廷太监掌管，更好的为陛下办事。臣提议，还是由李德昭公公掌管。另外基于锦衣卫指挥使沈重、衣林卫指挥使夏文龙，已经没有办法担任指挥使职务。臣建议裁撤他们二人，另任命其他贤能之人担任。”
李德楷公然与贺知奇争辩，让永明帝有点愤怒。可是，他也不能发脾气。他还是要看看，朝廷之上还能如何争论。
李德楷说完，范明城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锦衣卫也好，衣林卫也罢，都是陛下的办事衙门。至于必须打算让谁人掌管，人事安排，全凭陛下一人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谨遵圣旨就行了。”
范明城看似和稀泥，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真的可以趁机拉拢一下锦衣卫跟衣林卫，也是很好的选择。毕竟绝对不能再让李德昭一人掌控，如此对自己颇为不利。
就在这时，大家看向了永明帝。
永明帝看了看李德楷、李德昭二人。那李德昭还是暗示永明帝，听从李德楷的建议。永明帝暗中嘲讽道：“你们兄弟俩的脏事，朕是知道的。如此险要位置，怎么可以听你们的。”
其实李德昭以为永明帝还是会听从自己的，虽然这位皇帝有点主观意见。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时，永明帝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朕决意，锦衣卫、衣林卫从今日起，收归朕这里全权指挥。夏文龙降为衣林卫副指挥使，沈重为锦衣卫副指挥使。”
此话一出，大家一片错愕。紧接着，大家交头接耳起来。李德楷听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着急起来。于是，立即参拜道：“陛下，既然如此，臣提议锦衣卫指挥使人选贺衣林卫指挥使人选，以供陛下选择。”
范明城跟贺知奇惊讶的看了看李德楷，其他人都是明白的，陛下收回了指挥权，怎么可能在设指挥使？
永明帝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下旨吧，另外，朕要去祭拜皇陵，丞相大人一同前去。贺知奇大人，劳烦你在此期间留守京师监国。”
贺知奇听罢，立即领旨。
李德楷没有想到，自己想留下来监国的愿望破灭了。随着永明帝离开，李德昭跟李德楷二人，最后才离开大殿。
当天下午，锦衣卫跟衣林卫的部分人马，进入皇宫呈报密信。永明帝为了摆脱太监们的束缚，直接在皇宫外辟出一个小院。然后他亲自挑选锦衣卫的人审阅衣林卫的奏报，衣林卫的人审阅锦衣卫的奏报。很快，永明帝逐渐掌握实权。
范明城离开皇宫后，直奔丞相府而去。贺知奇想去解释一下，可是丞相闭门谢客。没有办法，贺知奇只好自己回去了。
圣旨到了锦衣卫、衣林卫处。那沈重跟夏文龙自然明白，降级副指挥使，也是给群臣面子。自己还是在锦衣卫、衣林卫一手遮天。但是与李德昭、李德楷兄弟的梁子，算是结上了。
李德楷受到了如此重创，心神不宁。回到府上，上书称病。就连永明帝的皇陵祭拜，都称病未去。此时永明帝才刚刚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自然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皇陵祭拜，按照大唐规制，需要前后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朝廷都是贺知奇监国代管。以往贺知奇很少过问军事之事，但是这次兵部的奏折也是看了很多。
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人，河北道节度使曹保真。此人每月的奏折之上，都是很是规矩的汇报河北道事务，还有上书奏请朝廷的事务。如此平淡无奇，倒也没有什么。但是贺知奇在朝廷多年，深暗其中之道。看完曹保真的几封奏章后，说道：“此人从刑部尚书去往河北道做节度使，看来是要远离朝廷是非之地啊。如此以退为进，看来此人志向不简单。也罢，朝廷本来是非多，远离朝廷也很好。”
说完，将曹保真的奏章扔到了天下各道、州的奏折里面，很快就被淹没了。
然而此时的曹保真，还在境州刺史府上查验境州的民务之事。他已经渐渐适应了在河北道的生活。虽然没有刑部那么轻松，可是山高皇帝远，权利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