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中进士因祸得福（下）
此人是李德昭的表兄，为人比较尖酸刻薄。说来也巧，那李德楷升任宋州学政使后，就想借助礼部的关系给其弟李德昭跑官。这个李德昭，却是把陈县搞得乌烟瘴气后，混到了宋州司马。后来司马的官职也被免了，也就无官无职了。
此时其叔父李显录，已然升任礼部员外郎的职位。李德昭也来到了京城，住在了其叔父家里。平常无事时，也就在京城闲逛。这李德楷来到京城，自然找寻其表兄王熙帮忙。
不想来到翰林院，居然见到了李泽。三人见面，却是出乎意料。那李德昭震惊道：“李泽，你怎么在翰林院？”李德楷立即制止李德昭道：“德昭，不可胡说。贤弟，恭喜你入翰林院啊。对了，我们宋州的会试名单，似乎没有看到你啊。”
李泽这些年也是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做了许多不好的事，他已经学会了忍耐。于是压住怒火回答道：“哎呀，原来是兄长，贤弟，别来无恙。我是在禹州参加的乡试，然后入京城参加会试，殿试。最后被陛下赐进士出身，来到了翰林院。”
“你怎么可以在禹州参加乡试，还能参加会试，殿试？”李德昭有点着急，不相信的问道。
旁边李德楷立即拉着他说道：“兄弟，不可胡言乱语。贤弟，恭喜啊。怎么样，入翰林院有没有外放的打算，回我们陈县当县令吧。”
李泽接道：“兄长说笑了，我外放与否，是朝廷的恩赐，我决定不了啊。对了兄长，听闻你已经大婚了，怎么没有请我喝杯喜酒啊？”
“李泽，我大哥确实要大婚了，会不会请你喝喜酒不好说。听说这个刑部右尚书齐恒齐大人家教甚严，会不会请你这样的小人物啊？”李德昭满不在乎的说道。
李泽听到这话，立即追问道：“什么，你要娶刑部尚书齐恒的女儿，那傅秋云怎么办？”
听到傅秋云这个名字，李德楷有点发怒道：“你还好意思提她，哼，你不是中进士了要娶她吗？现在可以了，你已经进士出身了。你回家娶她吧，我怎么可以娶你不要的女人？”
“什么，你什么意思？”李泽不解道。
“什么意思，李泽，你是知道我大哥喜欢傅秋云的，可是你却让刘余去说亲。还说什么高中进士就回来娶她，你可知道大哥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你没有高中，傅家就来我们家提亲。可笑，你不要的我大哥就要接手吗？”李德昭如此说道。
李泽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他们居然有这样的心结，怪不得如此恨他，还没有迎娶傅秋云。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李泽接着说道：“大哥，你真的误会了。既然你与傅秋云定了婚约，就应该娶她为妻。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喜欢她，如果这样，我退出，我怎么与大哥争女人？”
“好了，不用说了。我会娶傅秋云，但是她现在只能做妾了。曹保真大人已经做媒，要我迎娶刑部尚书齐恒大人的二千金。兄弟，我希望你能来喝喜酒。”
这时，王熙走了过来。说道：“二位表弟，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最近司礼监秉笔太监卫进卫公公得到了珍妃的恩宠，要每天伺候着。所以我就辛苦点，代卫公公誊写圣旨了，所以就忙了些。”说完，王熙得意的看了看李泽。然后有点带着太监口吻的说道：“哎呦，这个不是新任的翰林李泽学士吗，怎么你们认识啊？”
那李德昭说道：“表哥，我们认识，不提他，今天专门拜会您的。”说完，他们三人走了进去，李泽看着他们离去，摇了摇头，此时他这才得知原来和李德楷有这样的一个结。
三人到了翰林院，这李德昭悄声把王熙叫到了一旁僻静处。说道：“表兄，那个卫公公的别院我找好了。也买了几个黄花大闺女，你看何时让公公过去看看？”
王熙立即嘘声道：“不可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同时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说道：“昨天公公还问我，似乎他比较着急了。珍妃娘娘现在宠信他，他还是有点权力。如果哪天不得宠了，他就要离开皇宫了。所以，我才想找到你，让你趁机得到这样的机会。”
李德昭万分感谢，同时拿着一封书信递给王熙，说道：“表兄，两个事。一个就是里面有房契和银票，你和卫公公一人一半。另外就是刚才看到那个李泽，整他一下。”
王熙赶忙把书信拿了过来，塞到了自己怀里。同时说道：“表弟，这个李泽如果跟你有很大的仇怨，可以帮您。如果只是出口气，就算了，现在你的仕途要紧。”
李德昭恶狠狠的说：“表兄，我誓要搞倒他，哪怕我的前程不要了。”
王熙见状，只好答应他。
三日后，李泽在翰林院见到了已经做了翰林院编纂的岑文良。此时的岑文良，也算是翰林院比较有名气的人物了。他见到李泽在翰林院无所事事，就悄悄告诉他：“李兄，你我算是有缘之人。或许，我们就会得到重用。你有所不知，今年的科举进士，很多人都没有安排外放。几乎大部分都进了翰林院，你等着，或许我们都会有更好的地方可以施展才华。”
李泽苦笑道：“岑公子，你看看那些老翰林们，我可是真的害怕成为他们啊。”
岑文良摇了摇头，说道：“李兄，不要与他们搅和在一起，他们不是我们。我们为什么入世做官？就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施展才华抱负。”
就在这时，有一位翰林学士走了过来，说道：“你是李泽吧，掌院学士让你送一些公文到司礼监。”说完，就把公文递给了李泽。
李泽一头雾水，岑文良立即问道：“这位同僚，这种事情不是内廷翰林学士的活吗，怎么我升任了内廷翰林学士了？”
“想什么好事呢，这是掌院学士安排的，我们只能照办。”说完，那人就离开了。岑文良有点怀疑，说道：“李兄，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泽立即说道：“岑兄，这样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了，还是我去吧。”
岑文良想了想，说道：“也行，不过我还是嘱咐你进宫后万事小心，不可多听多问，最好把自己当做聋子和哑巴。”
李泽点了点头，就拿着文书去了。角落里，王熙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于是他招呼一人，侧耳言语些什么。那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这边李泽刚到了宫外门口，就有一个小太监在那里等着。此人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却是脾气不小，看到李泽就问道：“你是不是翰林院的？”李泽点了点头。那人立即发火道：“哎呀，你们翰林院的学士真是谱大，让我这里等了半天。赶快，公公等着呢。”说完，就带着李泽进宫了。
这皇宫是李泽第一次来，里面很大，七拐八拐的，李泽有点头晕。那个小太监不停地叮嘱李泽，要低头走路，不可抬头乱看。就这样，走过了一个侧大门。就听到那边几个太监喊道：“哎呀，这不是卫公公眼前的红人嘛。来来，我们说说话。”
那小太监应和着，同时小声对李泽说道：“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看到一个红色的门，然后推门进去。向左手边走，走到头，看到一个大房子。后面有一个小门，直接进去就行了。”说完，就和几个太监说话去了。
李泽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走到了尽头，果然有一个红色的门。推门进靠左手走，约摸走了百十步，果然看到了一个雄伟的房子。在房子的角落里，果然有一个小门。李泽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了。
不想自己走进去，却还是低着头。进去走了不远，感觉氛围不对。一抬头，却是见到了几个人正在吃惊着盯着他看。李泽见状，顿时感觉不好。再回头看去是他那天殿试见过的陛下。房梁上面挂着匾额，武英殿。李泽头懵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同时手里赶紧举着文书，哆嗦的说道：“学生，不是，臣翰林李泽拜见，拜见陛下。”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直接拿了李泽的文书。看了看，说道：“你这小小翰林，不知道这是武英殿吗？还有这个文书是需要送往文渊阁的，是谁让你如此做的？”
李泽此时已经缓过神来，慌忙说道：“翰林同窗说是奉了掌院学士之命，送往司礼监的。”
“胡扯，司礼监不会要这样的公文的。”那人厉声喝道。
这时，天佑帝走了下来。看了看李泽，然后问道：“你叫李泽，哪里人？”李泽跪拜道：“臣河南道宋州陈县李家寨人士。今年进士出身，陛下所赐。”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天佑帝说道。此时的李泽，由于惊吓紧张，已经满头大汗了。天佑帝见他这样的窘迫样子，说道：“不用紧张，你是第一次来皇宫吧。起来吧，站起来说话。”
李泽听完天佑帝下旨，就站了起来。这时，由于紧张加上一路上不停的赶路劳累出汗，身体不免有点虚脱。一个起身没有站牢，后撤了几步。这时有后面的大人去搀扶，不想没有扶着李泽。他一个踉跄，那大人居然把李泽的衣服扯破了，衣带也解开了。
李泽一看自己的胸膛都已经半漏了，赶紧穿好衣服，一边向天佑帝请罪。此时天佑帝有点吃惊的看着李泽，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平静。对着外面的太监喊道：“来人啊，带着这位李翰林去沐浴更衣。如此这样，成何体统。”
就这样，李泽被太监带了下去。果然，来到了一处宫殿门外。李泽一看那匾额，却是写着“越秀宫”。这时，里面有宫女开门道：“公公，所来何事啊？”
那公公压低声道：“陛下旨意，让这位李大人到越秀宫沐浴更衣，陛下一会到。”那宫女立即跪拜回答道：“奴婢遵旨。”说完，就带李泽进去了。果然耳房里面有一个大浴池，李泽看到宫女在左右，有点不适应，说道：“诸位，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这时，一个公公端着一盆红色的热水走了进来，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来伺候这位翰林。”于是宫女们都走了出去。那公公把水倒了进去，试好了水温，说道：“李翰林，你自己请便吧。这是干净衣服，你一会换上。”说完，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李泽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境遇，可是不洗澡看来不行了。于是脱了衣服，跳进浴池里洗了起来。不想，这水是越洗越香。李泽不禁暗道：还是皇宫好啊，天下还有越洗澡水越香的地方。就这样，不一会，李泽感觉眼皮一沉，不想睁开眼睛。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等到李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床上。再看看身体，已经脱了精光。旁边有干净衣服，这时李泽感觉事情有点大了，感觉穿上衣服。正要准备走出去，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掏空一样。尤其是腰部，酸痛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缓了缓劲，才勉强恢复些体力。走了出房门，李泽抬头看了看太阳，却发觉太阳就是发白的。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说道：“李翰林，你醒了。来吧，我送你出宫。”就这样，李泽跟随这个太监走出了皇宫。李泽在家休息了三天，才算恢复体力。然后等到他回翰林院时，却得到了武英殿的文书。召李泽等十三人即日入武英殿，担任武英殿殿内行走之职。
还未等李泽清醒过来，岑文良却来道贺，说道：“恭喜李兄，入职武英殿了。可喜可贺啊。”
李泽问道：“岑兄，入职武英殿行走，也还是正七品，如何可喜可贺？实不相瞒，我上几日却是不小心进了武英殿的。”
“什么，你进入过武英殿？你是不想活了吗，按照大唐律法，私闯武英殿者可是要被杀头的。你居然没事，还能够坐到了武英殿行走，确实让人捉摸不透的。不过还好，入武英殿，李兄平步青云了。”
李泽听到这话，确实有点后怕。可是自己依然脑袋懵懵的，就接着问道：“岑兄，你呢，怎么没有进入武英殿啊？”
岑文良说道：“李兄，我二爷让我去了文渊阁。这次文渊阁收录了十五人，确实不少。怎么样，兄弟我没有骗你吧。”
说完，要拉着李泽去吃顿酒。这李泽还未走上几十步，就哇哇吐得不行。岑文良见状，立即带他去瞧了大夫。
那大夫给李泽诊脉后，说道：“你这位朋友，确实奇怪。体内肝火旺盛，需要泻火。可是看他症状，确实由于过多服用春药所致啊。我还是先给他服用一些解除春药的汤药，看看后续情况吧。”说完，就去拿药了。
那岑文良笑道：“李兄，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癖好啊。”李泽摇了摇头，说道：“岑公子误会了，我确实没有这样的癖好。我也不知道如何成为这样，我确实没有吃过春药。”这时，那大夫把药石开好了，岑文良把李泽送到了东巷内。此时，李泽已经是武英殿行走，需要住在东巷内。
几日后，武英殿协办大学士杜通召集大家，吩咐了各自负责的事务。李泽最后分到了河南道这个小组，全权负责河南道所有的军权、调兵、练兵、军务、情报等等。由于李泽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些繁杂琐碎的事情，前几个月都是懵懵懂懂的。不过全赖自己记忆力惊人，很快就把河南道所有的事物理顺清楚了。
且说这天，李泽刚从武英殿值班回去。路上，就遇到了自己的上司，四品参知政事楚汉章。此人才思敏捷，可是为人邋里邋遢。爱好喝酒，整天处于半醉状态，可是此人大事不糊涂。该到自己处理政务时，可是信手拈来。李泽对此还是比较佩服的。
那楚汉章远远看到了李泽，说道：“李行走，跟我走，喝酒去。”李泽自知喝酒不如楚汉章，自然是推脱。可是楚汉章坚持的狠，李泽却也是推脱不了。两人出了东巷，来到了外城。
此时京城的繁华不禁让人眼花缭乱，李泽跟着楚汉章曲曲拐拐的来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酒馆。楚汉章指着酒馆说道：“看到了吗，这个地方就是京城最好的酒坊。我告诉你，没有他们家的酒，我一天都活不了，走走。”说完，推着李泽走了进去。
那酒家倒是与楚汉章熟悉得很，直接喊道：“哎呦，楚大人，来来，雅间为您准备着。”说完引着他们二人上了楼上。李泽顺便看了看，果然店里有好多酒。柜台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肉食，还有花香味。
两人一下子上了四楼，在一个雅间内坐下。这时楚汉章说道：“还是老规矩，下去吧。”
那酒家点了点头，直接下去了。不一会，一壶酒，四斤熟肉，一碟花生米，一锅乱煮的食物端了上来。店家摆好就出去了，顺便把门关上。
这时，楚汉章走到了窗前，对李泽说道：“来这里看看，京城的繁华。”李泽也走了过去，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那城墙居然也能看的见，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楚汉章邀李泽坐下喝酒，二人随便聊了一会。
突然，楚汉章问道：“听说宋州学政使李德楷是你的结义兄弟，是吗？”
李泽有点懵圈，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这种事。于是说道：“楚大人，这样的小事你也清楚？”
楚汉章喝了一口酒，说道：“你先说是不是吧。”
“是的，我们结义五人，老大是赵永忠。”这时，门外突然一人推门而入。李泽一看，却是结义大哥赵永忠。李泽不敢相信，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那赵永忠此时已经有了胡须，捋了胡须说道：“怎么贤弟，不认识我了？”
“大哥，大哥，好久未见，想甚兄弟了。”说完，二人撞了一下胸膛。那赵永忠说道：“好啊兄弟，你也是修行之人了。”李泽笑道：“大哥过誉了，我只是在佛宗山门待了三年而已，这些年大哥去哪里了？”
楚汉章立即接话道：“好了，我们都坐下吃酒，边吃边聊。”
那赵永忠直接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兄弟，这楚大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说完，赵永忠直接提杯敬了他。李泽见状，也是立即提杯跟进，三人又是一饮而尽。
这时，赵永忠说道：“唉，当年离开宋州，到京城生活。遇到了官司，幸亏喝酒时认识了楚大人，帮了我大忙。最后无奈，入了锦衣卫，做了一个暗探。这些年，也是死里逃生混出来的。”
楚汉章立即说道：“李兄，你的这位大哥现在可是锦衣卫千户了，前途无量啊。”李泽听到此处，立即举杯敬酒道：“大哥，恭喜大哥升任千户大人。”赵永忠立即摆手道：“贤弟，我这算不了什么。如今你也是武英殿的人了，可谓是前途无量啊。我昨天回京，偶然间得知你也在武英殿，楚大人下属。所以今天约您出来，相聚一下。”
李泽回答道：“如是自然，以后我们兄弟可以多多相聚。”说完，又是一杯。几杯下肚，二人有点微醉。那赵永忠说道：“贤弟，你是如何参加会试，殿试，中进士的？那宋州李德楷兄弟，太过于刻薄了。德麟兄的事情，他们全然不顾结拜之情，居然取消德麟的会试资格。唉，我曾经找过李德昭，不想此人却是狠毒。”说完，愤愤不平。
李泽有点不太明白，接着问道：“德麟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德麟兄弟现在入了道门东门，已然不再想着科举入仕途了。李德昭在做陈县县令时，对他百般刁难。最后，他找李德楷理论，被除名。仕途无望，就去了道门。我听说后，去找过他们二人。可是他们知道了我锦衣卫的身份，居然告知宋州刺史府。最后把我礼送出境，不再涉足宋州地界。”赵永忠说道。
李泽自言自语道：“没有想，他们居然如此。”然后对赵永忠说道：“大哥，数月前我在翰林院见过他们两兄弟，没有想李德楷对我误会颇深啊。”
“算了，今天高兴，不提他们俩了。来，我们喝酒。”说完，三人一同饮酒欢乐，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