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奔前程禹州城(下)
李泽还是感觉脑袋浑浑噩噩,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下。这时,那蔡仲言哭泣着跑来喊道:“李兄啊李兄,你怎么就如此遭恶人的毒手了?”话还未说完,突然看到李泽坐在那土堆之上。蔡仲言吓坏了,就要跑。
这边李泽立即喊道:“蔡兄,蔡兄,我没有死,你不要跑了。”
那蔡仲言跑了一段,听到这声音,就停下了脚步。再仔细一看,确实是活人。于是就又哭泣道:“哎呀李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泽立即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我怎么在这里?”
蔡仲言来不及解释,直接扒开了李泽的衣服。果然,胸口有一个黑色的掌印。李泽仔细看了看,惊道:“这莫不是天魄掌?”蔡仲言点了点头。这才缓过神来,说道:“我也是听闻店里的人说了你出事了,后来,认识巡防营的禹州老乡。他告诉我你是被迷药迷晕了,迷你的人好像是燕国的公主,是逃婚了。你可知道她嫁给谁吗?那可是虞庆宫掌门姚华。这姚华的师父可是祝远,绝技是冰魄神掌。他来到了妓院,知道你和那妓院老鸨、店小二是被燕国公主迷晕的,就直接给了你们三人每人一掌冰魄神掌。那老鸨和店小二已经死了,他们以为你也死了。我也以为你也死了,天下没有听说过受得了冰魄神掌的还活着的。”
说完,蔡仲言就还有看看李泽的伤口掌印。李泽连忙穿上衣服让他不要再看了,说道:“我也不知道,迷糊中好像有人打了我一掌,可是我感觉挺凉快的,没有感觉。后来才醒,发现有两个人要埋了我。”
“那可不,巡防营的仵作。看都不看,直接把你去埋了。我可是花了银子,才知道你埋在这里。”蔡仲言说道,还是不停的上下打量李泽。
李泽又接着问道:“那个燕国公主呢,被抓住了?”
蔡仲言有点鄙夷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你把燕国公主睡了?还关心女人,自己能够活命就不错了。我没有打听这事,估计应该是没有抓到,不然巡防营的人不会还那么忙。”
“那就好,那就好。”李泽自言自语道。
“好了李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赶紧回禹州吧,这次太凶险了。”
说完,二人朝那禹州城奔去。
到了禹州城内,李泽跟随蔡仲言住进了蔡府。这个蔡府在禹州城也算是大户人家,有子弟在朝为官,城内人都是比较给蔡家面子。然而这时,有一个事情确实出乎意料。
原来他们二人回到家中才知道,朝廷已经下令。今年的乡试,必须在春季结束,而且要重点关注学子的籍贯。说白了,李泽要回到宋州参加乡试。此时再回宋州,已然来不及了。
这样的打击,让李泽一下子心灰意冷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没有进入仕途的命运。于是在蔡府,整日借酒浇愁。蔡仲言也是急在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为好。
忽一日,蔡府来了一位贵客。此人乃是蔡仲言祖母的干儿子,名唤章简之。此人刚刚受命,巡视河南道各个府、州、县的乡试情况。这一日路过禹州城,就趁机来拜会一下蔡仲言的祖母。
章简之进了蔡府,着下人去禀告。自己闲来无事,就在蔡府前院假山处闲逛。此时,居然看到了正在借酒浇愁,意志消沉的李泽。章简之见状,走了过去。
问道:“这位小老弟,大白天为何在此饮酒啊?”
李泽不认识章简之,但是看他打扮却是官场之人。于是抱怨道:“我欲为国效力,投身仕途,上报皇恩,下安黎民。奈何入仕无门,空读十年诗书啊。”
章简之听闻这话,立即说道:“我大唐开科举取仕,就是为天下读书人留了一道门。如果你无真才实学,当然无法入仕途了。”
“我本宋州学子,奈何宋州科举需要纹银五十两。无奈,投奔禹州城,不想听闻禹州城我参加不了乡试。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心酸苦痛,所以无处排泄,只好借蔡兄的酒,浇我李泽的愁了。”说完,李泽就猛喝了一口。
章简之听到这话,立即问道:“宋州的纹银五十两是怎么回事?大唐律法明文,科举取仕一切费用由朝廷礼部出资,这是怎么回事?”
李泽回道:“我们宋州学子,须五十两交于书院。由书院担保,参加乡试。这样的规矩已经好多年了吧,反正我上次就是如此,奈何上次宋州落第了。”李泽说完,蔡仲言及其家人就赶了过来。
那蔡父看到章简之,立即说道:“贤弟,好久未见。来了蔡府,怎么没有提前告知。来来,快进去吧。母亲听闻你来,欢喜的紧。”说完,拉着章简之就往里面走。
路上,章简之与蔡父寒暄几句,就问道:“兄长,这个喝酒的李泽到底咋回事?”
“唉,此人倒也是可怜。本来家境不好,来禹州参加乡试。他与我儿同在佛宗山一起待了几年,一同回来参加乡试。不想朝廷新令让他回宋州乡试,可是这如何来得及。所以就借酒浇愁了,就是如此。”蔡父说道。
“兄长,不对啊。朝廷是建议所在籍贯处参加乡试,可是没有明令啊。还有那个宋州的书院担保收取纹银五十两,这是怎么回事?”章简之问道。
“哎呀,这是豫州,宋州,梁州这些地方搞得。具体我也是不知,我劝你也不要管了。现在太子与诸位王爷争斗的厉害,这夺嫡的事情可是不好说啊。”蔡父说完。章简之也默不作声了,只能叹气。
最后,章简之说道:“这样,兄长,你让仲言告诉李泽,我保举他禹州参加乡试。如果他却是无真才实学,算是我有眼无珠。”听完这话,蔡父立即让人告知蔡仲言。
到了蔡府后院,那蔡家祖母却是坐在那里赏花。看到章简之,却笑道:“哎呀,我的干儿子来了。”
章简之立即快步走上前去,跪拜道:“干娘,许久未见,很是想念。干娘,你可还好?”
这蔡仲言的祖母,赶紧扶起来章简之。说道:“我很好,很好。你在朝廷可好,听说朝廷可是不安稳啊,为娘我是日夜担心你。”
“有劳干娘挂念,孩子有罪啊。我还好,这次来禹州,本就是想看看您。”章简之说道。
“我听闻你没有坐上礼部的右侍郎的位置?其实不坐也罢,你这样远离朝廷,却是好事。你的干爹,就是不听我劝。最后怎样,客死他乡。算了,不提了,午饭我刚才特意安排了几道菜,你最喜欢吃的。”
“多谢干娘,来,我扶您走走。”章简之说完,就扶起来干娘往前堂走去。就在这时,蔡仲言已然把李泽可以禹州科举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李泽顿时酒醒了许多,感觉还当面拜谢一下。所以二人就跑来了前堂,刚好与他们碰上。
李泽虽然居住在蔡府多日,却是第一次见到蔡仲言的祖母。眼望去,按理说应该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可是祖母却也不过三四十岁的贵妇模样。
蔡仲言拜道:“祖母安好,叔父安好。”李泽见状,赶紧拜道:“祖母安好,叔父安好。”同时小声问道:“蔡兄,哪位是您的祖母?”不想这话,却是让蔡仲言的祖母听见。问道:“怎么,看我不像吗?”
李泽听到这个声音,想了想,最后确定的说道:“祖母,宽恕晚辈无礼了。你是否娘家姓冯,或者可以说复姓司马?”
那蔡仲言的祖母听到这话,立即来了兴趣,问道:“不错,我孙子告诉你的?”
“不是,我与蔡兄结拜,也尊称你为祖母。我在佛宗山看过一本书上记载少阳宗派武学时,提到了还有一种叫做驻颜术的绝学。祖母您怎么也得花甲之上了,可是您貌美如花,不过三四十岁的美妇模样。普天之下,只有在女子未成家时,修炼驻颜术才会如此。这驻颜术可是司马家的绝学,概不外传。所以我断定,你娘家复姓司马。不过你祖上有改姓冯的,所以也可能是冯姓。”李泽说完,那蔡仲言的祖母点了点头。
“小伙子,果然不简单啊。这个秘密只有我们家族的人知道,我的本名司马真。我十九岁嫁到了蔡家,由于司马家有祖训,成亲后不可修行驻颜术,所以我也就不再修炼。但是那些年的修为已然还在,所以就是如此模样了。”
这样一说,章简之不禁赞叹道:“后生可畏啊,恐怕天下无几人知道这样的秘密。传闻佛宗山门藏书无数,看来不假。”
李泽立即拜谢道:“多谢章大人给我担保,在下感激不已。”
章简之立即推辞道:“我是为国举贤,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众人说完,就开始入席了。经过这件事,那蔡仲言的祖母司马真对李泽更加关注和重视了。
就这样,李泽顺利在禹州城参加了乡试。经过两次选拔,李泽和蔡仲言两人都取得了进京参加殿试的资格。至于往后进京的盘缠,蔡府的祖母司马真居然提出全部由他们蔡府承包。
再加上司马真多次在信中提及李泽并且担保,章简之就把李泽召入自己的麾下。跟随自己,巡查河南道所有入选参加殿试的学子资格。就这样,李泽再次有机会回到了宋州,陈县,他的家乡。
此时距离秋闱还有些时间,河南道宋州的乡试问题颇多,章简之就带着李泽、蔡仲言等人来到宋州巡查。然而让李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宋州的学政使副使,居然是李德楷。而入选会试的名单之中,居然没有他的好友孙木胜。
李泽和蔡仲言按照章简之的吩咐,先暗查。他们首先想到了孙木胜,于是就先去拜会了孙木胜。此时的孙木胜,因为落榜的缘故,已经打算另谋出路了。
看到他们二人前来,着实高兴。当问及科举之事时,孙木胜叹气道:“又落榜了,我打算继续修行,然后去军中谋个前程。”
李泽和蔡仲言表明了来意,孙木胜是又兴奋又有点嫉妒。但是看到好友如此信任自己,就如实说道:“李兄,幸亏你没有来宋州。这个宋州的乡试,已经没有任何公平可言了。就拿今年的乡试来说,新任的学政使副使李大人,居然,居然全然不顾及考场的混乱局面。无论是谁,想让你过就能够过,不想让你过,你就过不了。再加上籍贯问题,我感觉科举已然无门了。”
听闻孙木胜这样说,李泽忙问道:“这样的情况,孙兄是否有人证物证?”
孙木胜摇了摇头,说道:“你可知道当今的宋州刺史曹保真?我拿着追风子的书信,还是不行的。他们只会让他们的人考过乡试,不是他们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我听闻他们殿试也可以安排自己的人,还记得上次宋州的参加殿试的人吗?一半的人都是进士及第了。大唐哪里有这样的情况,最多三成已然非常厉害了。”
听到此话,李泽有点担心李德楷或许已经搅进去了。他说道:“孙兄,李德楷是我结义兄弟,我想去找他问个明白。”
孙木胜立即制止道:“李兄,我已经打算继续修行了。你还未参加会试,切不可去找这个宋州学政副使。我听闻他可是宋王的人了,你也听说过你们的恩怨。不可,不可。”
从孙木胜那里出来,李泽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孙木胜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对科举失望了。这时,有一队人马经过。有人说道:“看那,那不是李德昭吗?听闻他现在做上了宋州刺史府的六品属官,回到陈县当了一年知县,把陈县搞得乌烟瘴气的。最后,居然没有受到责罚的回到了宋州。”
李泽听完这事,想要过去对质一下李德昭。被蔡仲言拉着说道:“李兄,不可冲动。我们只是叔父的探子,而且叔父只是负责学政这块。像他这样的,按察使衙门不会放过他的。”
李泽强压着怒气,此时他想到了过去,怎么三年未见,人变化如此之大。两人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黄昏时分,章简之大人请他们俩过去。
原来这章简之,却是未进入宋州,而是住在了驿站里面。三人见面,李泽和蔡仲言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章简之一一点了头,说道:“你们俩做的不错,这些事只有学子们才能知道。”
李泽又说道:“大人,我们计划明天继续在暗中调查,来佐证孙兄的话。同时寻找证据,来揭露他们。”
章简之立即制止道:“不可,算了吧。你们两人不要查了,李泽,你回家看一看,然后和蔡仲言尽快去京城参加会试。”
听到章简之这样说,他们二人有点不太明白。章简之见状,继续说道:“我可以保你们二人公平参加殿试,甚至试卷可以呈陛下审阅。但是其他的,我就管不了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收到礼部的公函。河南道的殿试名单,礼部已经批阅了,改不了了。还有,暗查的事,你们不可告诉任何人。”
章简之说完,就让他们俩离开了驿站。此时驿站外,已然十分炎热了。蔡仲言说道:“李兄弟,你们那里的谷物熟了吧,我回去帮你吧。”
李泽有点不甘和无奈,可是想到了孙木胜所说的,还有李德昭的猖狂模样。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权力和有实力的人,才能左右不公平的有一切。他抬头看着已经葱郁的树林,此时布谷鸟已经叫个不停。于是二人收拾了行囊,奔李家寨而去。
且说二人回乡路上,居然碰到了自己的姐夫刘余。刘余看到了李泽,真是又惊又喜。二人述说思念以及家中之事,当听闻李泽要回乡探亲,并且说自己要参加会试的消息,刘余似乎高兴不起来。
最后,刘余想了想说道:“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回乡了。你们去参加殿试,科举中了进士再回来。不瞒你说,现在李德楷兄弟在陈县比较威风。都怪我给你说了媒,得罪了李德楷家。那李德昭当了一年的县令,可是处处为难李家寨。你们那个把兄弟叫李德麟的,已经举家搬走了。”
“姐夫,怎么会这样?我何时得罪李德楷了,让李德昭报复。”李泽问道。
“唉,那傅家的闺女给你说了,李德楷觉得这样有损自己的声誉。虽然与傅家闺女傅秋云订婚,就是不娶。这李德昭要强行迎娶傅秋雨,奈何傅秋雨不同意。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说是心有所属,问她便说是你。这一下,李德昭非常没有面子,就一切怪罪你了。你们家的皇族免徭役特权也取消了,大哥二哥都是花钱才勉强躲过。现在李德楷已经是学政使副使了,你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你吧。”
说完这些,刘余就走了。看着姐夫远去,李泽心里五味杂陈。本来自己就是章简之担保的,如何再为章大人惹麻烦,家里不回去也罢。于是二人连夜往回,奔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