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生产运动
这些天下来，秦忪真是忙坏了。
焦化场建成了，一次性就出焦了。
听说这东西可以让高炉炉温更高，武锤过去亲自试了一下，确实，红红的炭火变成了蓝蓝的火苗，扔进一块铁，不一会就变成耀眼的白色。武锤知道，如果不拿出来，再过一会这铁块就会融化掉。所以，从那天起，秦忪身边的跟班又多了一人。
石灰场投产更快，从窑里拉出来洁白的石块，轻轻一碰就碎了，往水里一投就是咕嘟嘟的一串水泡，然后就成了白灰泥。
这白灰泥如果涂在家里的墙壁上，整个屋子里都是雪白瓦亮的。如果在白灰泥里加进点细碎的麻丝就和成了麻灰，薄薄的一层抹在屋墙上，那就又美观又保暖又明亮了。现在，新建的房子里用的都是这个。
如果石灰石混合着铁矿、石炭和粘土等其它辅料烧窑，那出来的灰色的东西就更不得了，在水车边的石磨里一捻，那灰色的细粉就成了水泥。只不过，现在水泥产量太小了，仅够做那几个造纸厂纸浆池的。
现在是高炉，已经建好了，正在烧炉。旁边还有两个更大的正在建，那是秦忪改良的灌钢法的炉子。
有李勋在齐州贾家楼撑着幌子，秦忪正拉着彩儿，在一边指指点点。
哥哥，高炉是什么呀？
就是高高的大炉子。
哥哥，怎么没见有火呀？
火在它肚子里。
哥哥，那鏊子放哪啊？
没有鏊子。
哥哥，那怎么摊煎饼呀？
……
秦伯这个月就成了书记官，任何有用的，他都要记录下来。
老军村村正秦奋，正在高炉前大声喊着。
拼音和识字教师洪啸扬则守在风箱旁边，不时吩咐着工人。
石爷爷和顾爷爷俩人，一边看着人忙碌，一边赞叹着这个外边是石料、里边是粘土坯、再里边还有层粘土抹成空腔的大炉子的神奇。
武锤已经是这里的总指挥了，他看了看高炉上方的烟囱里冒出的烟气，大喊了一声：停风，压火，开炉！
洪啸扬伸手一挥，工人一转舵杆，风箱停止传动。
秦奋把手一举，搭在半空中的坡道上，就冲出几辆独轮车把一车车焦炭从高炉半腰的进料口倒了进去。
武锤单手拿着钎子，对准高炉底下的出铁口喊道：砸！两把大锤就左右开弓的砸了起来。
一会儿，小孔变成大孔，小洞变成大洞，越来越深。随着大锤放慢，武锤感觉了一下手上的劲道，大喊道：出铁啦！手一拽，铁钎子出来了，后边还有一条红红的铁流，顺着洞孔流进了下面的铁水包里。
铁！
人们大喊大叫，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
秦忪远远的看着铁流不断的流入包中，他拭了拭眼角，这是他为大唐工业启蒙的第一个作品，自此以后，还会有无数。
出完炉，武锤就叫人封铁口，上料、鼓风，继续冶炼。
这时候，武锤制造的龙门吊就派上用场了，浸了水的粗绳提着巨大的铁包缓缓的移到旁边的沙型前，对着浇口浇了进去。
这是曲辕犁犁铧，秦忪要抢在春耕之前，给乡亲们用上这个可以几倍提升生产率的先进农具。
秦黎又朝着最后一个地方走去，离高炉不远处的山坳里，围了一道围墙，里面依照山势挖出了四个窑洞。
门口有老军村的村民把守着，里边的工人也全是老军村里的老人。因为，这个地方是整片铁场的重地，秦忪除了造纸和活字印刷之外的暴利行业，就在这里。
这是玻璃窑炉，很简单，却很实用。有了焦炭，炉温很快就能突破一千七百度。炉外，硅砂、白云石、硝石等都有了，还有一大堆的各种金属矿石。
秦忪为了培养老军村的核心技术层，把所有四十岁以下的、能识文断字的人挑了出来，专门做了培训。让他们轮流带班，都涨涨经验。
今天带班的是石凉，秦忪忘了金属焰色反应都是哪些金属、什么色了，所以，他就让石凉按照他的配方挨个的实验，先把硅砂等这些基础物料加了进去。
这个玻璃炉，已经开始烧上炭火了，有了水利鼓风机，炉温上升很快，从观察口根本无法看清里边烧出了什么东西。
差不多了，打开，是一堆红红的、明亮的液体。拉出来冷却，再换一种配方的原料进去。
随着外边的金属矿物越来越少，里面拉出来的玻璃颜色就越来越多。冷却后一坨坨的，都有气泡和砂眼，还有乱七八糟的杂质。
没关系，他要先摸清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配方，至于形状和质量，他还有时间慢慢改进。
眼看着进去一堆乱七八糟的矿石，出来了却是这样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石凉可是非常兴奋。蹦蹦跳跳的喊着发财了、发财了！因为他在长安见过琉璃，在装饰豪华的古董店门口，他曾看见货架上摆了几件这样的东西，每件都要几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贯！
这就是价值千金的琉璃了！还是我自己烧出来的！原来外面那些价值连城的琉璃摆件，我石凉也能一天烧出个六七八九百件来！
秦忪也不点破石凉的梦想，让人记录下来后，就叫石凉派人把这些玻璃砸碎，扔掉废渣后重新回到炉里。
这次再拿出来的玻璃就好很多了，用提前准备好的铁管粘起一团来，用劲一吹，眼见着红红的玻璃球就慢慢的胀大了起来。
石凉对秦忪佩服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知道小少爷不喜欢别人给他磕头下跪，那他真要跪念一声小少爷长命百岁了。
那个古董店里的猛虎，说是虎，实际上是一块长着条纹的虎型琉璃罢了，稍稍换个方向看，那就是一块啥都不是的石头。哪像这个，只要稍稍摁上那么几下，那不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猪了么？
哈！太热了，一不留神，从铁管口中就吸出了热气。秦忪把铁管递给石凉，说道：“你慢慢吹，慢慢玩，想吹成个什么完全由你。”
看着大家也不管玻璃窑了，能抢到铁管的就粘起一团玻璃液，然后就嘶嘶哈哈的吹了起来。没抢到的，就随便从地上捡起块石头，不管不顾的往鼓起的玻璃球上摁。
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伟大的，想象力也是极其丰富，不一会，大家的铁管上都沾着一种怪物。从四脚蛇到四不像，什么造型都有。
秦忪上前，把几个面目狰狞的怪兽砸碎，然后，又指了指窑洞，心说，给你们一个可以随时砸掉几千贯的机会，你们可要还我一个几万贯的惊喜！
也许是掌握了财富密码，也许是见怪不怪了，第二次吹出来的作品，就要好的多，还有人吹出一个长长的、扁扁的葫芦来，秦忪看着，等它晾凉以后，如果把上边用金刚石切开，那就是妥妥的变成一个酒瓶子了。心道，用这个东西装酒，那是真心不错。刚刚出厂的秦家特酿的包装，就用这个了。
看着一块略显浅绿色的玻璃，这是最接近无色的了。他可不想盖什么大棚、阳光屋，他要攫取最大化的价值。这东西，往外卖时，我就叫它玻璃，但标的价格比琉璃还琉璃，谁让这东西可以塑造成型，还可以仿形生产呢？
就问你，一套十二生肖，要不要？一对天马，中不中意？龙凤呈祥，合不合适？要不，三尺长的七彩神龙，有没有心动？
从兖州回来的人说了，兖州升平日久，自徐元朗开始，上下一片骄靡之气。
兖州兵卒自成军以来，五年了，全是跟着主帅到处跑，望风而倒、闻风而降，从来就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唯一一次跑的最远的，是在洛阳城外，被唐军拦住，徐元朗刚想发令撤军，王世充就下令投降了。
投唐后，李渊并没有收编这支队伍，而是把他留给了徐元朗当私兵。所以，几年下来，在兖州当兵，成了晋身的明路，几乎都是世家外系子弟。徐元朗也是大方，在军饷之外还给了一份几倍于军饷的补贴，用的全是山东各大豪门的孝敬。
秦忪就是想要在山东售卖这些不能吃、不能用，只是看着好看的奢侈之物，来把世家和徐元朗多年积累的财富弄过来。既能消弱徐元朗的战争潜力，还能悄悄的摆上世家门阀一道，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