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装那啥，要吃亏滴
离开张太守后，秦忪志得意满的回到自己座位前，小丫头已经吃的满嘴流油，还在兀自不停的往嘴里送。秦忪拍拍她小脑袋，又给她夹了一块鱼放进碗里。小丫头摇摇小脑袋，朝着哥哥作了个鬼脸，继续盯着眼前猛吃。
坐在位置上的贾财见秦忪回来了，就把声音拉低，伸头凑近洪阳，小声的嘀嘀咕咕着，还不时爆出一两笑声，看来聊的极是投机。
秦忪一看，那好吧，你们先吃着、先喝着、先聊着，我刚刚庸俗过了，我可是要开始干饭了。不料，好不容易夹到碗里的菜还没吃两口，肩膀就被人拍了拍，转头一看，是洪阳，笑眯眯的。
秦忪咽下满口的菜，艰难的说道：“老，老伯，有何指教？”心中却是暗骂，这老头，老不正经不说，还没个眼力价儿，说话也不挑个时候，没见人家正在吃东西么。
洪阳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道：“小公爷，我想入股你们的书坊。”
秦忪看舅父也点着头，心知俩人前面已经达成一致了，那就好，我还是个小孩子，不用管我吧？就点点头：“嗯。”
洪阳懵了，这是合作入股，这么大的事，你就嗯了一声？看那眼睛还不时地往菜上瞄，这是有多心不在焉？不仅心头火起，怒道：“我刚刚和令舅父说的，似是不妥，我决定，投五千贯，四成九！如何？”
不等秦忪表态，贾财就傻了。按照以前印坊的资产，有个一万两千贯就差不多了。刚刚洪阳说要投二千贯，他本意是给个两成。毕竟秦忪的身份特殊，他还不想占老者便宜，为秦忪背个贪财的骂名。
秦忪算了一下，要说印书，后世的成本都在纸上，排版和印刷几乎占不了多少。
他到了大唐，他对这个造纸是没数的，就算便宜出个四分之三来，现在外面卖到百文一本的《论语》，那他的成本只有二十多文。他的建厂预算是一万贯，建设用一半，剩下的流动资金，刚好可以一次印出二十万本。
这老头投资个五千贯占一半，还真是差不多了。就点了点头：“嗯。”
“你可是想好了？”这是洪阳，老头一副戏虐之色，等着看秦忪反悔。小样的，所谓万贯书、万卷书，谁说书都像论语那样才百十文钱的薄薄一本，还有很多像《春秋》、《晏子》长达几万字、十几万字的煌煌巨著。想印那个，这五千贯连买纸钱都不够，这条件开出来，你等着赔吧。
“你可是想好了？”这是贾财。他想着，就算用活字印刷，能节省点开支。但五千贯就占了一半的份子，似乎忪儿太冤大头了。
“嗯。”秦忪又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有了老伯的投入，我们就可以把造纸厂先办起来了。这样，用自己的纸就不用花买纸的钱，还能多印点书。那就每次刊印五本，每本印五万，差不多了。对了……”
又是嗯！洪阳老头那个气呀，哼哼，还每次五本书，一次印五万，等着当裤子去吧！说完，就起身道：“好，君子一言，老夫这就回去准备，择日如数把钱送到府上。”说完，也不待秦忪答话，转身就走了。
秦忪见洪阳生气了，不听他把话讲完就走了，心说，这山东人才是多，可是，这怪老头也多啊！
他刚刚想起来，这书可不是现在手工刻板的蝇头小字，活字模可是后世的铅字大小，还是正反两面印刷，一本《论语》一万两千字，他印下来只需要八张纸！
贾财忙凑上前来，问道：“忪儿，这洪阳的五千贯就占了一半的股份，是不是亏了些？”
因为秦忪说出印数，他就心算一下，就算活字成本降低了，按照五十文一本，五本书共印二十五万本，合下来就需要一万两千多贯了。
再算上书坊建筑，还有忪儿说的那个造纸坊，投资说什么也得一万五千贯往上了。
他就了然了，这孩子是不计成本的要往大里干！好在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拼命相助了，但是忪儿吃亏的太明显，他想提醒一下这个外甥。
“是亏了些。”秦忪以为贾财也算过帐来，那老头吃亏了，说道：“可我刚想跟他解释，他扭头就走了啊？活字印刷可以少用墨，书页清晰，字数还多，一本《论语》都用不了十页就印完。
“这还是买纸，如果是自己纸坊生产的大纸……哎呀！如果是大纸的话，成本可能还要低，十六张书页才合成几文钱，这下，这老头真的是吃亏太多太多。
“唉！这老头不听人家说话，装那啥，真是要吃亏滴！”
什么？一本《论语》从百页变成十页！一张书页从一文再降成十六分之一！
贾财也呆了，一本五十文，贾财已经估的很低了。可是，总数二十五万本、价值一万两千贯的书，除以十，再除以十六，他脑子不够了，眼睛里全是星星……
老头这是装那啥来着……肯定是亏了，还亏大发了！
贾家楼开业典礼胜利结束。
酒楼最后上的主食花样繁多，有包着馅的蒸饼，这叫包子。有扭着劲中间夹着一层油酥的蒸饼，这叫花卷。
还有进油锅前是一条但出锅了就是两根的，叫油条。
更加叫人好奇的，就是在平平的铁板上舀一勺粟米磨成的浓汁，用个东西一转，一个圆圆的薄饼就熟了，上面抹上大酱，再卷进大葱，那真是天下美味，据说叫煎饼。
这个东西，可是山东人的最爱，平时就吃粟米，喜食大葱，见着这种合二为一的吃法，瞬间就爆火了。
主食都是在外边搭个灶台做的，随着一种种新吃食出炉，闻见香味的人越来越多，不大一会，灶台前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
有钱的，就眼巴巴的看着酒楼里的客人。等他们走了，自己前去试试能不能进去。
钱少的，也在等着酒楼里什么时候吃完，如果外边还能有富裕的新花样吃食，不妨买上几个尝尝鲜。
没钱的，就在操作台、煎饼摊前看着，边看边学，现在是吃不起，可是等自家有钱了，也能会做了不是。
至于乞丐们，已经被官府都送到了庇护所了。还被告知，今天是大餐，勿要乱跑，好生在原地等待。
午时进场，直到申时，才有吃完饭的贵宾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是满脸红光，抬头挺胸，慢慢的、小心的走路。因为吃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从来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菜。
楼外的人想往里进，却被拦住。店家说，还请稍等，里边还在翻台，稍作收拾，片刻之后，正式对外营业。
这时，天色已晚，冬天的太阳，酉时不到就落下山去，楼上楼下灯笼全部点亮，霎时，满街华彩，灯火通明。
从远处看过来，贾家楼这三层楼外，似火树银花一般，明亮如昼。从近前看，楼里杯觥交错，人影瞳瞳，好一派五彩斑斓、人语喧嚣的动人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