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暴露
第六十一章
小鱼差点去捂元晞的嘴。
“洞房”二字，连她泼辣如斯都不好意思直言，公主竟能当着驸马脸不红心不跳地提出来，实在是跌破眼珠子。
陆瞻又急又笑，压在被子上不准元晞再乱扭，软着声口哄了半晌儿，见不奏效，索性当着小鱼的面一口咬住那胡说的红嘴儿，“嗯嗯”几声，终于清净了。
小鱼面红耳赤地退出去，嘴里忍不住瞎叨咕：“奶奶，这一对真是般配。”
太医来到后，背着药箱跟在涧芳身后，刚要推门，就被小鱼伸手拦下，诡异地笑着：“等会吧。”
涧芳一怔，明白过来，对太医说：“公主还在梳洗，先在外面稍候片刻。”
太医颔首，静默在门外等候。
“我还要。”屋内传来元晞餍足的声音，寒天里烫得外面的人全体一惊。
“还要，快。。。。。。嗯。。。。。。”
太医别开脑袋装聋子，假装研究外殿的莲台灯有几盏灯芯。
小鱼和涧芳低下头不言语。
终于动静熄灭，门从里面打开，世子满面红光地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招呼太医进门：“太医来了？公主全身发热，想是受了寒，请太医替公主看看。”
太医经验丰富：“臣也是刚到，马上就替公主诊治。”
里面床帐低垂，一节雪白的藕臂歪倒在帐外，水葱般的手指微蜷。太医一见，赶紧抬起虚空的目光，这时涧芳忙拿出丝帕盖住，又扯出被角，把元晞的手重新放好，拿被角遮着，只露出腕部，垫在太医取出的脉枕上。
太医诊后，随陆瞻来到外殿，拱手回禀：“回世子，公主是酒后受寒失于调养，不可再吹风，需得休养几日，臣开一服解酒汤，公主喝后歇半日，再服驱寒药。另外，公主虚弱，不能再劳累了。”
陆瞻干咳一声，听懂了太医的暗示，忙道：“多谢太医。”
小鱼跟着太医去取药，陆瞻回到屋内，见她闭着眼，脸颊染着胭脂，正由着涧芳服侍穿衣梳头。
“太医交代不可出去吹风，这几日都要好生养着。”陆瞻接过涧芳手里的透明牛角梳，一下一下地梳过锦瀑乌发。
涧芳只得退出去：“我去熬点红糖姜汤。”
“那，涧芳等等，你去回禀姑母说我病了，等病气过了再去凤藻宫服侍。你让姑母安心，有陆瞻在这里陪我。”，元晞睁眼，连忙叫住正要关门的涧芳。
“知道了，公主，奴婢马上就去。”涧芳关上门，心想可不敢说世子在这，否则皇后安心不了。
“你喝酒了？”陆瞻挽着一缕青丝细梳。
“昨日喝了半斤。”元晞颇为得意。
陆瞻停下梳头的动作，喜怒不明地注视着面前骄傲的公主。
元晞小慌乱，乖巧地扯扯他的手指头：“下次少喝点。”
陆瞻佯恼：“以后我不在，你不许喝醉。”
元晞谄媚地点头：“嗯！记得了，以后有你在，我放心醉。”，心里在对他翻白眼，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本公主给你个面子！
陆瞻很满意：“真听话。”，两只手攥着她的珠润的耳垂揉捏。
“婚期还有一个月，感觉还有好久，我想马上就到一个月后。”
“等你好了，就洞房。”陆瞻邪笑。
“刚才还不如直接洞房。”元晞撅嘴小声抱怨。
“你病着，不能急，太医也说了不可。”陆瞻安抚。
“那你不许赖，等我好了就要。”元晞脸皮厚得。
“好，你要就给你，只是到时，你别嫌多。”陆瞻笑得无赖，被挠了挠脸，温香软玉入怀。
陆瞻一直没出来，涧芳从凤藻宫回来后，只得自己在门外把守，不让人进，站得脚发软手空虚，正暗自叫苦时，见小鱼满面急色，骤雨一般就要往里闯。
吓得变色，连忙伸手拦住：“作死的，这个时候闯进去，不是让你去拿药吗？药呢？”
小鱼跳脚：“药都交给青菱了，她在熬。”，说完又接着在外面嚷道：“公主，我有要事禀报，我进来啦？！”
说完不顾涧芳阻拦，双手往前一抵，推开门就踩进去。
元晞正散着长发，倚着她的驸马看蒋太傅画的白雪红梅图，细语研究笔法微末处，忽见她不管不顾冲进来，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小鱼同样惨白着脸：“公主，陈沁暴露了，都尉府在四处拿人。”
还好靠着陆瞻，她才没滑下去，急问：“他现在人呢？”
小鱼回：“他有藏身之处，这次是他手下的人起了疑心，越级上报，才知道以前的线报全都没有给都尉府，现在曹家在西戎的生意已经瞒不住了，扬州的金银也运了大半去了西戎，但是曹家的人都还在扬州，都尉府若是此时翻脸，只怕曹家的人跑不掉。”
元晞强行稳住心神，摇头道：“莫急，此事还没到这个地步。”
陆瞻扶着她发软的身子，一面让她撑着，一面询问：“那个陈沁现在有什么要求要满足？”
小鱼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他要公主兑现承诺，送他和小舟出大庆。”
元晞脑筋一转，果断地说：“他必须马上走，不能让都尉府拿到人，你去曹府找大表哥，让他准备好车马人手，我拿到路引之后，你们马上送陈沁出去。小舟那里，你亲自回元府去接人。”
陆瞻拦住：“他拿到路引也走不了，现在是都尉府抓人，路引没用。”，说完对她使眼色。
元晞反应过来，匆匆忙忙转身到多宝格中找出“如朕亲临”的金牌，交给小鱼：“用这个送陈沁出大庆。”
陆瞻紧接着交代：“这个金牌至关重要，若被发现，将是灭族之罪。”
小鱼死死捏住金牌，保证：“金牌在，人在，金牌丢，人亡。”
陆瞻点头。
元晞催促：“赶紧去办，别的事等我想到了再安排。”
小鱼退下办差了，陆瞻搂着人安慰：“别怕，还有我，等小鱼把人送走，都尉府没有证据，只能哑巴吃黄连，曹家依旧是安全的。”
元晞焦虑：“可皇帝知道了呀，曹家在西戎的生意目前已经做大，曹家堡也修好了，他以后更不会放过曹家，走了一个陈沁，还会派别人来的。”
陆瞻拍着她后背：“到时候自然有别的办法，莫急。我让姜识去帮小鱼，陈沁肯定能走成。”
元晞“嗯”声，带着哭腔。
“你要吃药，乖乖的不许乱跑，等我回来。”陆瞻准备出宫。
“你让姜识小心点，保护好小鱼。”
“放心，他会的。”，陆瞻将人带到床榻上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四目难分，元晞推着他：“快去。”
陆瞻飞速亲在她额间，转身离去。
小鱼出宫门后，驾着快车回到元府，马一刹蹄，她兔起縠落跳下车，将鞭子扔给来迎接的小厮，厉声：“看好马。”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府中，急行来到曹氏的云山院。
小舟正蹲在地上，在铜燎炉中烤地瓜，见小鱼大步闯进来，心里一突：“姑娘怎么回来了？”
小鱼马上交待：“收拾行装，我送你和陈沁出大庆，赶快。”
小舟倏地站起：“出事了？”
小鱼点头，宽声：“放心，他在安全地方，公主早就做好准备，会送你们出去的。”
小舟忍泪，跑去收拾包袱。
曹氏听见动静，从纱橱中走出来察看，听见话后脸色苍白，手拉着软帘上的珠串，噼啪作响。
“夫人。”小鱼一恭身，“我要马上带小舟走。”
曹氏点头：“好，公主还说了什么？”
小鱼上前轻语：“公主让立刻把人送走，只要人不落到都尉府手里，曹家就是安全的。”
曹氏眼中现出一丝杀机，盯着她：“若是送不走，你要首先保护公主，知道该怎么办吗？”
小鱼全身发寒，立答：“知道。”
曹氏温婉如画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多带护卫，若公主交待的事办不成，不能让人跑了。”
小鱼颤声：“遵命。”
踉跄的脚步声咚咚跑来，小舟神色慌乱地搭着两个包袱，满脸泪跪在曹氏跟前：“多谢夫人大恩，小舟对不起夫人。”
曹氏也噙了泪，将人扶起送到门外：“快走，跟他好好过日子去。”
小鱼见机跟曹氏对过眼色，拉着小舟出了元府，坐上马车，火速朝城外赶。
陈沁已跑出了扬州，正躲在金陵城外元家的联络点中。
金陵城门内，守卫挨个检查放行，人车排成长队。
小鱼眼睛亮，马上发现其中有都尉府的人，心立刻乱了，正七上八下时，车辕板忽地一坠，姜识不知从哪跳到了车上。
“金陵不是都尉府盘查的重点，他们把力量都部署在了扬州，交给我，你进去坐好。”姜识显然沉稳得多。
英雄救美，小鱼激动得差点落泪，说了句“有劳”，一转身撩起车帘子，去和小舟并坐着。
排到他们时，只听姜识熟络地和守卫侃道：“梁二，昨晚在金熙府喝成那样，还以为你今日轮休呢。”
那城门的守卫小将笑开了花：“姜管事，你家世子不是回来了吗，你还有空往外跑。”
姜识摆手：“世子忙着进宫见陛下，见完陛下还有公主那要去，我哪能凑上去掺和。”
守城小将咧嘴：“昨夜喝得痛快，可惜你走得早，后面连都尉府的刘大，都是爬回去的。”
姜识谄笑：“今日怎么有都尉府的人来查城门？”
守城小将掩鼻低声：“说是抓犯人，都尉府里头自己人反了水，正逮人呢，不过咱们这不是要紧的，配合他们做做样子，要紧的都布置在扬州。”
姜识恍然，附和一声后抿紧嘴，做出“我懂的”表情，手中攥紧了缰绳。
守城小将退后一步，手一挥：“放行！”
马车顺利通过城门，踢踏踢踏地朝着元家的联络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