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复仇
第四十四章
次日，陆瞻去完兵部后，进宫回到太学，特意去拜见了蒋太傅。
老太傅看见出师的弟子立了功回来，立时心花怒放，高兴得提早宣布散学，拉着他问长问短。
“沈老将军怎么样了？你在他那可吃了苦头？”
“边境防线安稳吗？百姓们可还安居乐业？你小子可留心观察了？”
陆瞻逐一回答了居庙堂忧国忧民的蒋太傅，直到他高高悬起的蚕眉逐渐向两边平整舒展，印堂铮铮发亮，摇头晃脑地说：“为师没有白教你这些年，知道为百姓着想，才能为官心正！不错！”
陆瞻得了夸奖，眼角偷溜过准备离开的元晞，秦翊憋了几个月的火登时就要炸膛。来就来吧，拜见太傅也算是正经事，可眼睛总往她身上瞟算什么？
他七窍生烟，当场发作：“世子真是功不可没，只是不知你来太学，是专程来看太傅，还是别有居心？”
陆瞻心里懒得理他，面上碍着人多，只得耐着性子周旋：“除了向太傅汇报此行所获，也顺便看看大家。”
周王知道秦翊犯病，好脾性地过来解围：“陆瞻从北境杀敌回来，从此以后便是我大庆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宁王在朝廷从来没有被重用的机会，先皇溺爱他当了闲散王爷，皇兄更忌讳他接触到实权，因此他成天除了混太学，就是弄些不三不四的富贵玩乐，见到陆瞻这种会投胎又上进有门的世家子弟，心头的滋味又酸又不敢言，勉强点个头，自顾自就离开了。
蒋太傅朗声说：“周王说得好，我大庆就需要这样为国拼杀的好儿郎。”
秦翊见屁都散完了，也没达到熏人的目的，恨恨地立在原地，势必要揭开他的真面目：“你不是东宫的大管家吗？太子妃都得听你的，怎么不先去看太子，反而来看我们，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好看的！”
元晞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她扔下沈庭走到秦翊跟前，黑着脸问：“你这样说是想暗示什么？陆瞻为了替陛下分忧，在北边吹了几个月的风，身上还被狄人砍了一刀，你不替他叫好就算了，还要往他身上泼脏水，秦翊，太傅平时是如何教导咱们的，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去？”
秦翊浑身哆嗦：“你还替他说话？他都是骗你的！他分明就是。。。。。。”
这时萧馨月跑过来一把推开他，担忧不已地问：“你被狄人砍了一刀？伤得重不重？流了多少血？”
蒋太傅见座下的猴子们各自扯旗，神伤地摇摇头，留下一句：“陆瞻，明日来我府上，我还有话问你。”，说完收起东西走了，对这些纠缠不清的小儿女情肠眼不见为净。
陆瞻随后立即拉起元晞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压根没把气得没人样的秦翊和萧馨月当回事。
“你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白白浪费力气。”陆瞻捏着她的小手，一脸温柔。
元晞还是气鼓鼓的：“我就是不能让周围的人说你一个字的不好。”
陆瞻无言，被她甜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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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派人来请公子回府，秦翊一边气得无法思考，一边昏头昏脑地出了宫。
回到家，他两眼一抹黑随便找个地方一躺，跟个大型植物一样不出声不动弹，身上的人气已经灭了大半。
没多久，老祖母“笃笃”的拐杖声由远及近，他娘韩氏扶着婆婆来看心肝肉了。
“翊哥儿，可是身上觉着哪里不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韩氏见儿子半死不活，有点心慌。
秦翊睁着死鱼眼，眼珠子动了两下，表示不用。
老祖母看够孙子，才吊着嗓子有板有眼地说：“好翊哥儿，祖母知道你惦记元家那个小丫头，虽说她被封了公主，毕竟不是正根，她娘名声不好，也连累了她。不就是当个驸马吗？你听祖母的，馨月公主和莞月公主都成，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爹回府，就让他进宫去求陛下，给你弄个驸马来当。”
秦翊听完眼珠定住不动，死得更厉害了，萧馨月是个泼妇，萧莞月是个病秧子，他谁都不想娶。可他自小对老祖母言听计从，现在这个弱不禁风的状态，更是汇聚不起精神顶撞。
“不过祖母觉得，馨月公主更适合咱们府，她母妃出身高，将来多少也能帮着你，你爹虽然得陛下信任，但若将来要提拔你，有人替他开口比他自己开口更合适，淑妃娘家的势力也能用得上。咱们就这样定了。”
秦翊彻底人事不知，昏了过去。
“儿啊，你别吓唬娘！”韩氏大嚎。
“快去请太医，别担心，一个驸马的位置，咱们秦府还是挣得到的，翊哥儿必定会心愿得偿。”老太太始终胸有成竹。
孝顺的秦相为了老母和亲儿，果然进宫去求了皇帝。
皇帝咂舌，心想你们家莫不是知道朕在给馨月公主找驸马？怎么那么巧就来送枕头？
他矜持地表示要考虑，但也说了，秦公子一表人才，朕会认真想想。
秦相听这意思是要先同淑妃商量，也觉得应该，替犬子谢过后，回府向老母交差了。
“陛下要跟娘娘商议，暂时没应，不过据我估计，淑妃娘娘那里不会有问题。”
老太太心满意足点头，亲自守着乖孙子，巴巴等醒来后第一个把好消息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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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晞和陆瞻在水榭中黏黏乎乎，看小红鱼过路直到宫门快上锁，才送走他后，哼着小曲儿掐进殿门。
沈庭叉着腰在院里等她一个时辰了。
元晞停步一个后仰，感觉不太妙。
“我问你，昨日我大哥和李妍过生辰，你担保要把他俩说和成一对的，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沈庭一脸横眉冷对。
元晞都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她一脸“这种八百年前的事我都不记得”的反应，惹得沈庭实在憋不住说：“你这两日眼里除了陆瞻，还看得见别人吗？”
元晞讪笑着，厚起脸皮解释：“我也不知道陆瞻会突然回来呀，沈大哥和李妍的事一定给你办好，我现在就想法子！”
沈庭竖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元晞望天想了想说：“后日不是旬休吗？这样吧，我做东，把大家请到后湖湖心岛上的酒家乐一回？”
沈庭盯着她看：“陆瞻也要去吧？我大哥看见他就来气。”
元晞心里翻个大白眼，盘算着如果陆瞻不去我才不会请客。
她哑声，只得重新思考，还没糊弄好沈庭，小鱼就从外面匆忙赶来报信：“公主，事情都安排好了。”
沈庭问：“什么事情？难得你现在还有心记得。”
元晞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能言的笑容，哪能记不得呢，私生女的名声落在头上，时时刻刻都记得。
萧馨月，是你先动的手，可别怪我下手重哟。
你不是告诉大家我是皇帝的私生女吗？可你或许就不是皇帝的亲生女，你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既然要下手，那必然要见血的，这几个月我和我娘怎么过的，你和你娘很快就能亲自体会了。我们娘俩身败名裂，你们娘俩可能保不住命！
那出身名门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被自己的女儿连累，也算不得冤枉，更何况当年那些事都是她自己做下的。
元晞前世是多次兵不血刃制敌的五品女官，帮着姑母在后宫料理了不少不见光的事，既然人来犯我，哪就各凭本事来斗法！反正她对敌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翌日一早，一位上了岁数的妇人挂着包袱，跟在小太监后面，低头进了宫，她身上的衣裳虽看得出曾是贵重面料，但时间久了洗得发白陈旧，她脸色发黄，双目厉而浑浊，头上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大半已见花白须，应是多年求生不易，受过磋磨。
妇人跟随小太监直接来到凤藻宫，到地方后她目不斜视，“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正在用早膳的元皇后面前：“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元晞对姑母使了个眼色，问那名妇人：“你就是包氏？”
妇人泥首匍匐，回答：“奴婢包氏，十七年前是宁国侯府大小姐身边的嬷嬷。”
元皇后自念：“宁国侯府大小姐？”，这时她才偏过眼，看向跪地的妇人：“也就是淑妃？”
包氏点头如捣蒜：“正是当今的淑妃娘娘。”
元皇后喝着玉碗中的燕窝，慢慢问道：“你说有事要向本宫举告，到底是何事？”
包氏将头磕破，厉声答道：“奴婢要告发淑妃混淆皇室血脉，犯有欺君之罪。淑妃她在进宫前，就已怀有身孕。”
“你空口无凭，有何证据？”元晞追问。
包氏卸下肩上的包袱，解开摊好后，指着其中一件雕刻繁复的环形白玉佩说：“此物正是那奸夫的祖传之物，有不少人都识得，一问便知，还有这些往来信件，足以证明奴婢所言是事实。”
元晞满意地望着包氏，小声说：“姑母，这件事不得不查。”
元皇后见识了侄女的手笔，感觉以后自己可以卸下一些担子了，她心情舒畅地点点头：“那就查吧！来人，将此妇人关起来，不许她与外界接触。”
“来人，去请淑妃。”元晞替姑母出口。
元皇后抬起手，点在她的小脑门心上，说了句：“急不得，待会要悠着点。”
元晞颔首，她为了今天，忍着私生女的名声，已经在背后谋划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