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捌拾陆章
“依你所见，这次袭击无舟榭的人会是哪方势力呢？”泛鹤一边品尝着清淡的皮蛋瘦肉粥，有意无意地问道。
“无端揣测没有意义，不如等情报处消息。”言启不知什么时候，秉持这不能浪费的原则又把羊排要了回来。
“情报处不是万能的，雇主只和撒旦之枪的黑将军存在单线联系，线索不会留下太多。
我们对于颢都的根基远不如那些老牌家族，大张旗鼓地搜捕对澄澈而言绝不是明智之举。
何况你今天的事已经让澄澈暂时成为世界之都的焦点，噢，午夜过了，是昨天的事了。”
“你会吃这哑巴亏？”言启皱了皱不愿相信的眉头。
泛鹤一把夺过他面前的羊排盘子，将自己的瘦肉粥推了过去，稳稳停在他的面前。
她调侃道：“我才是那个不需要养生的人，好好喝你的粥，瞧你身子骨单薄的。”
言启边苦笑边翻了个白眼，道：“明天一早，无舟榭遭遇袭击的事情会登上各版新闻的头条，结合我的披暮刀事件引发各种猜想会将澄澈推向更高的风口。
今晚你别想睡了，多吃点应该的。”
“我还以为你有何良策，尽说些小孩子都能想到的废话。”
言启居然一副正经脸地继续道：“我们在颢都的实力还不足以逆转舆论，那就把它们搅得更浑。”
他讲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一口瘦肉粥润了润嗓子。
“那辆遭受袭击的专车里面载的不一定是王逍解金他们，也可以是我。
我明天‘悄悄地’负伤回学院，然后被媒体‘意外’撞见，谁知道群众会怎么想？”
言启捏了捏下巴，思考着是否还有漏洞或是什么更好的做法。
泛鹤淡淡地回应道：“我不希望你现在回到学院，袭击者的真实目的可能真的是你，今晚的袭击可能只是个幌子。”
“那这群人也太瞧得起我了！
我一天不回学院，媒体的焦点就一天不会从无舟榭移开，敌人很可能就混在成群的记者中，被渗透的风险非常大。”
“你才来多久，这么愿意为组织奉献自我？”
泛鹤一句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言启有些措手不及，他眼神诧异地看着她，筷子猛地敲在桌上显示着他的不满。
“你以为把话说得难听我就听不懂了？你不要用这种假装单纯的眼睛看着我，你从来就没单纯过。
如果我现在不是学生的话，我倒想亲自去一趟南镇，不过我相信黑羽中肯定有人比我对那里更加了解。
抓住黑将军和找到背后主使的概率的确很小，但敌人可以利用地下人士，我们也未尝不可……”
泛鹤听得很认真，言启关于南镇的具体谋略确实吸引了她，更多的还有欣赏和欣慰。
看来这家伙并不是单纯闲得睡不着，啃着羊排脑子还没停转。
她不自觉地嚼起一块羊排默默思索着，并从容拍掉一只试图过来“偷”羊排的手。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但明天回学院的请求我不同意。”
“为什么？”
“今晚死了不少人，有的人可能昨天还向我致过礼，现在尸体已经凉透了，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具尸体。
搅混舆论的方式有很多，澄澈还不至于需要全部依靠你才能达成这些目的，先想想该怎么好好活着。
该吃吃该喝喝，时间不早了，回去睡一觉，别浪费了这副年轻的身体。”
言启被一阵嘴炮突突得一点没脾气，但还是忍不住辩驳道：“你迟早还是要让我回到学院，现在回去还能发挥一些价值。
阿瑟学院的安保可不比无舟榭的差到哪里去，高手数量不必多说，现任校长亨利也非家族人物。
目前可没听说过有人敢在阿瑟学院内行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再不济我的实力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一番解释过后，泛鹤却是冰冷地凝视着他的双眸，周围的气温竟也骤降了几度。
“实力？你当年多么强的实力，天下无敌，你的自保能力那个时候去哪了？”
这句掺杂着悲意、怒意、悔意等数不尽的复杂感情的话，犹如一柄利刃完全刺中了毫无防备的言启。
他哑然呆坐在椅子上，这一次彻底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是憨憨地苦笑，并避开了小鹤锐利的目光。
站在数步开外的陈初青感受到了异样下意识地踏步向前，但被小帆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上位说了，就算看到他俩打起来了，也不用掺和。”
泛鹤垂下眉眼，收敛了剧烈起伏的气息，两人之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言启小口喝着瘦肉粥来思考着如何找补话题，直到碗里被吸得粥一干二净，却是对面先打破了沉默。
“我会和亨利交涉，争取和校方达成安全协议，到时候再送你回学院。
亨利对你很是看重，你只要好好装成一个天赋异禀的学生，我相信他会是一个负责任的院长。”
泛鹤的语气中透着丝丝疲惫，隐约还有一点无可奈何的妥协。
盘子里的几根羊排因为时间流逝已经变得又冷又硬。
言启拈起一小块羊排肉平放入口中，默默咀嚼着味道。
泛鹤解除了干扰视听的异能，站起身来，顺手将剩下的羊排全部倒进垃圾桶。
“早点睡吧，你没有必要熬这个夜。”
言启微微失神地坐在原位，目送着小鹤的背影缓缓离去，消失在门廊之后。
……
————
颢都南城最负盛名的人流聚集场所——大金枪鱼市场。
没有金枪鱼，没有海鲜，充斥着最多的只有一颗颗攒动的人头，和如流水般哗啦啦的金钱。
南城再往南就是遗临山，山的另一边则是真正的灰色地带——遗临南镇。
崇山阻隔了颢都向南方的发展，阻隔了执法队，也阻隔了无数曾向往世界之都投奔而来的流民流寇。
却意外创建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有着独立规矩的小镇。
大金枪鱼市场内。
一个浑身被包裹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穿过大厅熙攘的人群，来到一个柜台前。
“桂月间。”他的声音沙哑怪异，难辨雌雄。
这样的打扮和声音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稀奇，总有不少客人不希望在这儿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
但简单的三个字，还是惊得漫不经心的伙计连忙从座位上蹦了出来。
“尊敬的客官，请跟我来。”
两人从柜台延伸的小走廊绕开纷扰的人群，转过数个走廊弯，吵闹的声音已经逐渐消失了。
伙计带着人上了楼，穿过几条不起眼的小廊，又是一个弯道，他忽然侧过身子对着那里比了个请的姿势。
“桂月间，到了。”
神秘人谨慎地用能力感知了片刻，那拐弯处后是一个仅一人宽窄的台阶，尽头是一扇漆黑简约的“木门”。
再向门的另一面探索便毫无结果了，显然是设置了矩阵隔绝了感知。
神秘人简单地向伙计点了个头，便独自一人走上了台阶。
只是轻轻一推，门便开了，眼前却只是一片黑暗，他犹豫了几秒后选择了踏入黑暗。
门大约是受了感应，知道客人成功进入包间，懂事地自己慢慢关闭，甚至没有发出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