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赤北之鹤
言启刚要开口，一旁的汐祈辰就抢先说道：
“言先生原来也是前辈，不瞒您说，我今天上午看到您在克里格竞技场的新闻时还自以为是地评价：这小兄弟真不错。
还好当时没有什么人在身边，不然以后传出去我一个后辈真是要闹笑话了。”
言启非常礼貌地笑了笑，既然小鹤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要把“前辈”的样子给做一做。
泛鹤接着道：“既然言启今天能坐在这里开会，我自然也给予了他同样的信任，并会委以重任。
今天叫你们在这儿不仅仅是做个介绍，还有近些时日积攒在一起，无论颢都，约都，各洲大区的种种问题，一并做个讨论。
首先就是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言启披暮刀事件。”
“上位，现在言先生已经被推上了阿瑟的焦点处，再让他留在阿瑟学院真的安全吗？”汲沧舟提出质疑。
言启总算找到空隙道：“汲总不必担心，如果是在学院我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出了学院必然也有人辅助保护。”
“我对先生的实力自然不敢质疑，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
泛鹤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言启的安全我自然会有安排，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
“明白。”
言启越来越看不透泛鹤在澄澈的地位了，又或是她还有另一层身份。
他来不及多想，接下来的会议逐渐涉及到大量他不曾触及的领域，他必须凝神聆听。
关于澄澈在颢都多方面问题，包括言启的披暮刀风波，议会席位，政治合作，经济贸易。
关于颢都之外的问题，约都总部的不稳定因素及后续处理，三洲各大区的贪腐，甚至是澄澈与赤北的商路协调。
等等等等……
言启在经过一番言涛语浪的冲刷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茶杯，试图平复一下感慨良多的内心。
可刚一触碰到杯身又立刻羞愧地收了回去。
他想起这么长时间，话说得最多的汐祈辰连一口水都没喝，自己干坐半天已经端起不下三次茶杯了。
泛鹤平静却又颇具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于室：
“先按这个规划去做，后续各种变化我们难以预料，只能尽力去准备每一种可能，辛苦各位了。
言启留下来，其他人先回去。”
“是！”言启也混在其中别扭地喊了一声。
“祈辰，约都那边事情多你就尽快返回吧，澄澈的大本营有你亲自坐阵我才放心。”
“是，绝不让您失望。”汐祈辰转身右拳捶胸对着泛鹤深深鞠了一躬。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茶桌前只留下言启泛鹤两人静坐，还有小帆和陈初青站立左右。
“有什么想问的吗？”泛鹤淡笑望着言启，竟还颇有一番期待的神色。
“当然有，你们的政治经济手段我一时弄不清楚，但有的问题我很想现在就弄明白，你在澄澈的地位究竟是什么？”
言启的眼神非常的认真，也很期待一个真诚的回答。
“我在澄澈的职位是驻颢都分部总负责人，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觉得我信吗？”言启撇嘴轻笑靠坐在椅子上，脸上好似写着“能不能别把我当傻子”。
小帆上前一步刚想呵斥他的无礼，可言启根本没留给她发声的空隙，继续说道：
“且不说汲沧舟那董事会主席是个什么级别，就说汐祈辰‘邦’的一拳锤在胸口，那是正常下属行的礼吗？”
言启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单纯的集团领导，不过称呼一声文总或泛总，怎么会称你‘上位’。
上位是对至高之位者的尊称，我在想你或许才是澄澈真正的掌权人，又或不仅仅是澄澈。”
泛鹤抿嘴轻笑，“猜的也差不多了。”
“我从你们的谈论中根本就没听见什么暗杀伊颖的命令，我猜就是你编出来试探我的。
再不妨大胆地猜想一下，你口中的上层恐怕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你就是澄澈的最高层，对吗？”
言启语速情不自禁地有所加快，喝上两口凉茶冷静思索了片刻。
“告诉我真实情况，这种试探我已经有些疲惫了，我希望你说的信任不是什么客套话。”
他的言语神色忽然格外严肃，双眸炯炯直视泛鹤。
泛鹤在这场对视中显然落于了下风，以一个抚额头的姿势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长舒了一口气，犹疑了几秒后说道：
“抱歉。”
言启的瞳孔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小鹤开口第一句是道歉。
泛鹤接着缓缓说道：“我的坦诚比你慢了半天，你猜的基本都是对的，我手中的权力也远不止澄澈集团。
你应该也从会议内容听出了几分，澄澈与赤北的交流远比你想象的密切，你不如想得再大胆一点。
所有的一切……澄澈，还包括很多势力，它们起源于赤北，回馈于赤北，终究归属于赤北。”
“而赤北的真正掌权人……是你，对吗？”
“是的。”泛鹤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他。
言启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听见她亲口承认却还是不免震颤。
“赤北之鹤吗？”言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靠坐椅上，抬头仰视着天花板。
“嗤——这个称呼可有一点危险，就算是在私下这么叫也得小心了。”泛鹤故作随意地道。
言启的神情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时不时又莫名地扶额发笑。
“小鹤，我……我现在……哈哈……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
“上位，他……？”小帆悄悄凑近泛鹤耳边表示疑惑。
“你们先出去吧。”
“呃……嗯。”小帆踌躇地看了看上位，又看了看另一边的陈初青，无奈地对着他招手。
“初青，我们出去。”
泛鹤轻叩了两声桌子，笑道：“现在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他们都是你信得过的人，我并不在意他们听到了什么，我只是觉得……是我丢下了赤北这个大烂摊子。”
言启的嗓音甚至微显哽咽，他抵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道：
“我最担心的就是赤北会在我离开后沦为人间炼狱，你，还有很多人都在那里，我只盼你们好好活着就行。
你一直很有天赋，我不是没想过让你参与政权，可我想的更多的是我能活得很久，何必让你卷入这些纷争呢。
我……我真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啊呵呵……”
“我一直都知道。”泛鹤薄唇轻语，举目相视。
言启则极为感慨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情真意切地道：
“要我说一句现在的真实感受，小鹤，我……真的很为你骄傲。”
泛鹤故意嗤笑了一声道：“就这几句话憋了半天，亏我还特意为你支开了小帆他们。”
言启掩面失笑，“我也没说要支开他们啊哈哈……！”
“虽然我对他们很放心，但你就是靳玄的秘密最好还是你知我知，等到有一天……”
“不需要了，我说过靳玄的人生已经圆满落幕，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将会以言启的身份站在你身边，见证你的辉煌。
何必让亡魂带给这个世界恐慌，又或是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为我靳玄的人生增加污点呢？”
泛鹤没有反驳，这样的选择无疑更有利于她和赤北的未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所想的呢？
言启离开座椅，面向右侧之人微微躬身，左手背于身后，伸出邀请的右手。
“在下今日仅朝食素面，现已临近黄昏，期间不曾吃饭，因而枵肠辘辘，饥不可堪，所以……
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尊敬的赤北之鹤？”
“真是流氓有文化。”泛鹤脸颊微红而笑，倒也没有犹豫地搭过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