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要偷偷二人世界
“快看啊，开始了。”
周围人声鼎沸，两岸的吵杂早已淹没了平台上的声响。
于昌河，宽约十丈，河水上涨的时候会将两岸百十亩多的土地全部淹没。是以两岸就近的地方是没有房屋，没有百姓居住的。
空余的地刚好就铺成青砖路。
这会儿青砖路上已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
无论看不看得到，都依然挤得水泄不通。
第一拨，十只木舟。
每只木舟长约一丈，木舟上坐了四人。
每人手上一根比普通船桨长上一倍的木桨。
鼓声响起，第一拨的十只长舟便朝着河面全速前进。
宇文夙看到如此像模像样的赛舟，心底佩服。他当时，明明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心中向往的场景。
没想到，眼下竟然演绎出来如此震撼的效果，同现实世界的也无甚差别。
而这第一次仪式的盛大，更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他低眸瞅了瞅下头的人头攒动，砸吧着，估计整个于昌城的人都差不多挤过来了吧？
后脊那股有人会掉下水，有很多人会掉下水的凉意又漫了上来。
一柱香之后，第二拨在鼓声下，也出发了。
接下来的每一柱香，就会有第二拨。
宇文夙用他那比较拧巴但姑且一千以内还能理清的数学水平，算了算。
如果真的有一千只船，那一个时辰走二十四波，走完一千只那也要等到酉时太阳下山吧！
他突然有些心虚，感觉自己这次玩大了。
麻木又带着忐忑，回头问小德子；“德德，它这个，怎么计算谁作第一？”
小德子就着嘈杂的环境，大声回他，“回殿下，每一波长舟到的时候，都会有裁判记录第一名的用时。待所有的长舟竞赛完毕，再将每一拨的第一名的用时进行比对，排选出用时最短的，则为冠首。”
宇文夙皱皱眉，这明显有bug,“那如果同一拨里有两个同时第一呢？”
小德子又大声回他，“则同为第一，与一百拨的第一记录，比对出用时最短的。”
宇文夙依然觉得有bug，“那如果用时最短的不止一只长舟呢？”
小德子大声回他，“那便都做冠首。”
宇文夙错愕，“不能重新再比一次吗？”
这下轮到小德子错愕了，他比方才更大声音，“再比一次？”
宇文夙觉得很吵，但小德子方才的大吼差点给他送走了，“自然，龙舟竟赛就应该持续多日。”
他皱了皱眉，托腮思索片刻，“这样，你传令下去，休息一日，明日再让今日为首的一百拨长舟再比一次，决出冠首。”
小德子连连应道，“是。”
宇文夙在心里乐呵，“既然已经玩大了，那就玩的再大点吧。索性再多促进一下经济发展。”
下头竞赛正激烈，宇文夙却没了什么兴致。百无聊赖间，他看了看身侧之人。
那人虽还是寡淡面色，但神情倒是专注。
许是从未见识过如此震撼的仪式，一时也来了兴致。
那人专注的盯着下头，却不知自己也被别人专注的盯着。
宇文夙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身侧之人。忽然就笑了。
他觉得，恋人之间，这样，就是最好的状态吧。
一个死命的宠着，一个不自知的受着。即便那人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即使那人给不了他相同的回应。
他突然有种冲动。那种身体里迸发出来，他无法控制的冲动。
他拉了拉祁钰，“回吧。明日再来看结果，明日的决赛会更刺激。”
他微笑着伸出手，捧起那人的脸。可惜，他够不到，无法看到对方在被他勾起下颚时的模样。
他只感觉那人将脸侧了侧。又依依不舍的将视线投向了下头。
看来是真的很有兴致。
但他，似乎对别的事情更有兴致，“回去吧，明日再来。”
祁钰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又看了看天色，中正之日的日头，已经快要到头顶正中央了，才觉肚子有些饿，“不用在街上食过午饭再回吗？”
宇文夙侧头看他，“你想在街上用午饭？”
祁钰回他的是‘你还问我’的表情。
辰时出发，是谁说要在外头用午饭，不用下人招呼的？
祁钰眼色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留意他的神色变化，只静静盯着他，许久才道，“你若是心情不好，那便回吧。”
宇文夙：“”
为何说他心情不好？
他面色看上去像心情不好吗？
他错愕之间，将方才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都过滤了一遍。也没想通，哪里有一丝会让他不高兴的地方。
纳兰姑秀走丢？没追上浣玉儿？
这些都比不上眼前之人对他的淡漠好吗？？？？
但，无所谓，至少眼前那人愿意同他一道先回。
他面上又挂起了那人畜无害的标准笑容，习以为常的拉起祁钰的手。
两人丢下还在平台上欢呼的众人独自离开。宇文夙硬是很仔细没让人发现，才带着祁钰小心翼翼的离开的。连小德子和纳兰姑秀都不知他带着祁钰离开了。
两人一路从拥挤的街上挤回东宫。
宇文夙直觉自己掉了一层皮，差点丢了小命。
这种人挤人的阵势，他只在紫禁城感受过。
回来的路上，因太多人，他们不得不选择步行。
宇文夙还在路上买了些吃食，两人边走边歇，时不时在人声鼎沸的时候再挤进人群看看河里的竞赛，直到彻底远离河堤。
祁钰偶尔会看看身侧之人。
路上两人都未言语，宇文夙更是连句吐槽的话都未讲过。那个从来在他身旁叽叽喳喳的人，此刻出奇的安静。
他的状态在祁钰看来，就是妥妥的闷闷不乐。
从于昌河到东宫，他们走了整整大半个时辰。
宇文夙径直进了书房，拿出一个看上去像手抄的册子，面上装出漫不经心来，“祁钰，这个给你。”
祁钰伸手接过，将疑惑写在脸上，黄纸皮的封面上一片空白，未做任何标注，“这是什么？”
宇文夙抬了抬眼，在祁钰看过来的时候挑了眉，一副邀功模样，“术法。我按照易繁程度增加的顺序写的，有些是我上辈子会的，有些是我这辈子领悟的。对你应该有用。”
他心里想，当然有用，就祁钰那上不上下不下的水平，在五百年前只能当个守山弟子，“你从移行换物开始，练好了告诉我，到时，我再试试你的修炼能力如何。”
祁钰接过册子，顺手翻了两页，对里头的术法一知半解。里头的术法，在一些比较晦涩的地方，还加了小注。即便是才入门的弟子，就着小注，也能轻易掌握这道术法的诀窍，修炼起来便事半功倍了。
对方如此贴心的行为，着实让他震惊不已，“你为我准备的？”
见对方模样，话音里都带着颤抖，宇文夙自以为对方已经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他摆摆手，语气轻巧，“只是将术法写下来而已，费了点手劲而已，你不用太感动。”
祁钰没说话，册子上的术法确实晦涩难懂，以他的天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比如，幻音术，以他现在的底子，是连这道也许在宇文夙看来信手拈来的术法，他都是修不出结果的。
对方心知他的水平何在，还贴心的划分出术法简易等级，方便他一步步提升。
千头万绪间，他竟无语凝噎，过了好久，才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一直在旁焦急等着他反应的宇文夙，反倒有些无措。他期望得到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是没错，但对方语气好似哽咽的突然跟他说谢谢，还是弄的他无所适从。
方才他送对方礼物，对方都没怎么搭理他，眼下只是给了一本术法修炼的册子
他羞赧的挠挠头，“我，就是，顺手的事”
不说还好，说完突然觉得更尴尬了。
说的好像自己随随便便做的一点小事就能把对方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极快的补了一句，“再者，今天我见到玉儿了，她似乎没有太大变化，说明，魔界可能还存在。”
他嘟了嘟嘴，像是后知后觉的不满意自己方才没有追上对方，片刻才又继续说道，“你好好修炼，说不定以后还有你救我的时候。”
闻及此处，祁钰愣住了。
方才那被他忽略的害怕，此刻像是被惊醒的沉睡的雄狮，咆哮着贯穿他的五脏六腑。
他知道他在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死命压制了内心的惊慌，将莫名的害怕沉淀之后才缓缓开口，“那姑娘，真的是你要找的人吗？”
宇文夙连连点头，他不可能搞错，“她那一身本事，可都是沐尘一教的。”
听对方轻巧的提到那个名字，祁钰的心抖了抖，方才被他压制的害怕又漫了上来，令他无法忽视。在对方提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了，“若是你，找到他，你要作何打算？”
宇文夙听祁钰这断句的语气，起了玩笑的恶趣味，“你吃醋了？”
祁钰未答话，只看着他。目不转睛，神情真切。
看得对面的宇文夙身形差点不稳。只带着恶趣味讪讪道，“和好了，多个老婆而已。”
对面的人说着玩笑，祁钰却当了真。
他心里叹道，待找到那人，就是他解脱的时候，他该高兴的。
宇文夙见他突然怔愣。
不会真的在吃醋吧？
今天他的反应，有点，太不正常了。
他将脑袋朝祁钰凑了凑，“祁钰，我们做点什么吧！”
那人似乎还在魂游，并未太计较他在说什么，只敷衍问道，“做什么？”
宇文夙憋笑半天，“夫妻之间还能做什么？”
嘭！
祁钰将翻开的小册子嘭的合上。那小册子在他的力度下，发出来不符合身形的声响。他的视线从小册子上收回来，对上了带着一丝幽怨的双眼，“除了白日宣淫，你还可以想些其他的。”
他紧了紧手上的册子，转身就要离去。
宇文夙：“祁钰。”
宇文夙在唤他。
那人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带着哽咽，伤感中竟带着一丝丝绝望。
他不自觉的停下来脚步，却是没有勇气再转身面对那人。静立了须臾，就听那人已经哽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祁钰：“十二年了。”
那人的声音越发哽咽，“我是问，我们成婚多久了？”
祁钰：“三月有余。”
十二年。三月有余。
时间过的可真快。
都说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宇文夙从前总说依赖他。
可到底是宇文夙依赖他，还是他依赖宇文夙。
他容不得自己胡思乱想。提了步子又要往前。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给我回应？”
说话的人，带着哽咽的声音已经不能控制的颤抖起来。
好像，哭了。
祁钰的心跟着那颤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想要转身。
若是那人真的为他哭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上前拥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