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气味不如屎好闻
村长宋闵人昂起了头，霸气地回应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说说吧！你在九龙山做了什么？”
武吉想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山上砍柴呀……”
宋闵人叹了口气，“说实话！说重点！说昨天！昨天——”
“噢……昨天宋三叔叫我带话给你们，说山里有妖怪，叫大家都赶紧逃命去吧！”
“那你昨天怎么没告诉大家？”
“我……可我并不相信他的话呀！我觉得那根本就是他在临死之前的幻觉！”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以我看呀，你根本就是想害死全村的人……”
他就像打开了所有人身上的遥控器，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
“对嘛！我早就说了，外乡人靠不住！”
“九龙山是我们的神山，谁敢去上面砍树呀？”
“这个傻大吉，他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吧……”
“如果今晚上妖怪来了，那不是都被你害死了！”
村长宋闵人抬了抬手，人群马上就恢复了安静，但是也有人忍不住的哭哭啼啼。
村长顺势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牛角，接着喃喃说道，“早就想审一审你们！”
“快说吧！你们孤儿寡母的，跑来我们宋家庄做什么？”
这个问题比较大，武吉于是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宋闵人似乎意犹未尽。
于是又继续追问道，“三年了！大家都还不知道你们到底从哪儿来？到底为什么会躲到我们宋家庄？”
然后，武吉又转过头去，一脸疑惑地望着祭坛上面的徐氏。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无数次。
为什么他们要不停地搬家？
从小到大，他与徐氏二人，不是在搬家，就是在置办搬家的牛车。
此刻的武吉，恨不得叫村长赶紧去给自己的娘动用大刑，让她务必说出个一二三。
但是，灯影下的徐氏的脑袋已经耷拉了下去。
她的脸上的染料也被照得泛出黄色的亮光，就像戴了一个黄金面具。
武吉眼见于此，哪里还敢说什么？
除非自己真的不认这个娘了。
那他就可以实话实话：我是傻大吉呀，我对一切都毫不知情，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武大郎。
过了一会，他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说道，“村长，我们都是普通的贫苦人家，只能看砍柴为生的……那玩意儿，是我们的刚需呀！”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祭司脱口而出，“可是，你知道吗？你不停地进山砍柴，已经得罪山神了。”
武吉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我怎么会得罪山神！”
他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依我看，是你们这些人，被利欲熏心，跑去山里抓毒蛇，所以才会被报应吧。”
人群中一个忠厚的声音说道，“大郎，这里谁不是普通的贫苦人家呢？哪里是什么利欲熏心喔？说到底，也都是因为大王的命令啊！”
武吉于是顺势说道，“所以，你们也不能怪我！怪只怪那个无道的昏君。真该把他活活给烧死……”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放肆！太放肆了！
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商王出言不逊！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吭声。
村长也在暗自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接话。
在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个很丝滑的台阶。
“不错！不错！果然是你……”
只听人群中的姜子牙拍掌喊了一句，之后又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然后，他便背着双手离去，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笑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姜艺这才知道自己的亲爹也在现场，她于是快步追了出去。
“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果然是你？”
“爹，你等等我呀……”
“爹，你不是说我天庭饱满、鼻头柔润，要当王后吗？”
“那他刚才说要烧死大王的时候，你怎么还笑呀？”
“哼！还说什么母仪天下、履中居顺……看来我要守活寡了！”
“爹，你是不是秀逗啦？”
黑暗中，一个声音训斥道，“别跟着我！还不滚回去！仔细看看那小子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爹，那你怎么走了？”
“哼！一群凡夫俗子，有啥好看的？”
另一边。
村长宋闵人沉默半响，终于下了决心。
他冷冷地说道，“把武大郎抓起来！”
“可是，大祭司，我们只有一根通天神柱呀！”
宋闵人“唔”了一声，“那怎么办？”
“他不是出言不逊，说要烧死大王吗？要不然，我们先把这个徐老太婆给烧过去？”
宋闵人闻听此言，又沉默了半响，“那就准备准备吧！”
旁边的几个祭司终于兴奋起来，纷纷跑到祭坛的一侧去搬运木柴。
说来也可笑，那些木柴竟然有一多半都是武吉进山砍的。
一个樵夫辛苦砍来的木柴，最后却要充当杀害自己的亲娘的道具。
武吉有些着急了，他大声喊道，“如果你们不进山去捉蛇，哪里会有这些灾难呢？”
“说到底，宋三叔他们的死，可都是你们的大王害的！”
听他依然揪着大王不放，众人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显得无比沙哑，和无力。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就你还活着？”
“傻大吉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肯定已经被山上的妖怪附体了！”
同时，另一个声音急促地说道，“让一让！都让一让……这里有污点证人要登场。”
污不污不知道，但是一阵恶臭却瞬间飘扬而至。
堵在两侧的村民全都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什么东西呀？这么臭……”
“哦耶！我居然一下子就不困了！”
“谁家的小孩拉屎了吗？”
“不对！这不是屎……”
“唔……也是，这个气味不如屎的味道好闻！”
“咦？你……哈哈哈……”
两个摇着折扇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看样子，那是两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但是他们已经顾不上深入交流，因为那味道已经越来越浓郁。
只见3个壮汉抬着一块木板走了过来，步履似乎略显蹒跚、吃力。
张矮胖正躺在上面，就像一头待宰的肥猪。
那一股夹杂着屎味的酸爽气息，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是来拉屎的吧？”
人群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爆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不过，那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因为等到那几个壮汉正好经过一个闪亮的火把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张矮胖的下半身缺了一截。
而他的那条只剩下一截的大腿，也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看上去颜色乌黑，显然是已经开始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