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永泽过往
“身体没事了吗”
“是的，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永泽不在的第一天，我按照重新安排好的轮班去了便利店。
“这次真的很抱歉……店长您和青琛叔帮我安排了很多事情，又替我值班……对不起。”
“哈哈，你不用在意，一定是你最近太累了！”
店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鼓励，我低着头还是感觉很抱歉。
“不过简路，我还是觉得你有点憔悴……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不不不，虽然确实有点困意……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放心吧！”
“要是再倒下就麻烦了，所以你不能勉强。”
“……嗯，我知道了。”
“永泽一直很担心你。”
“是啊，他还帮我做饭……真是麻烦他了。”
“呵呵，没关系的，那家伙就是很喜欢这样照顾人，来便利店之前好像还做过福利院护理的工作。”
“原来是这样啊！”
听了店长的话，我想起永泽照顾我时那些熟练的手法，难怪……蔬菜汤做的那么好喝！
“店长，那永泽为什么又来这里打工了呢”
“这个嘛，我也没听他具体说过，所以不知道，总之他经历过很多事……不过，听说他现在找到了想做的事的事，在这里就是一边学习一边在存钱。”
“哦……”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正常来说也该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但是，他好像还是不太想迈出这一步。”
抱着胳膊的店长为难地笑了，表情很复杂，可能是因为永泽没离开而庆幸，又为永泽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感到可惜。
“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吗？”
“应该就是因为【便利店守护神】这样的绰号而不离开吧！”
我好奇的向店长问道。
“是什么？”
“他认为自己必须守护在这里，所以不能轻易离开……我想大概心底是有这么想的部分吧！”
“所以他说的话一定是骗人的……”
“什么？你听永泽说了什么？”
“在我家照顾我时，临走时说过，帮助我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可我不相信这样的说辞，他一定是真心想帮助别人才做出这些事的。”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永泽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继续开口说道。
“店长……你能告诉我关于永泽以前的事情吗？”
店长抿着嘴，低吟着。
“呃，这个嘛，你就那么好奇？”
“是，非常好奇！”
“好吧……就当聊天了。”
店长把手掌贴在渗出汗珠的额头上，然后说了出来，我认真听着。
“大概是一年前吧……对了，孟榆那时还没来，永泽还是这里新人的时候。”
店长怀念地说着往事，看来当时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一位店员辞职后不久，永泽就应聘了这家便利店。
他和现在一样，不擅长笑，也不愿意进行不必要的交流。
刚来的时候表情特别简单，气场也比现在要沉闷得多。
店长还以为他在以前的工作中有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才这样的。
永泽来便利店之后，又有人进来了，名叫玲子，是一个24岁的单身女性。
和永泽正好相反，她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很快就和便利店的所有人玩成一片，可能是因为年龄相仿，也和永泽这样性格的人熟悉起来。
一开始还很冷淡的永泽，随着玲子节奏的带动，慢慢露出了笑容，也开始主动说话了。
两个人关系很好……永泽应该很喜欢玲子吧，即使平常总是摆着一张扑克脸，但在玲子面前时，也会是很开心的样子。
店长和其他店员都认为两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从某一天开始，两人关系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玲子突然开始躲着永泽。
店长问了问原因，玲子说永泽最近很奇怪，总是在告诉自己离开便利店，而且语气很强硬，说出的缘由更让玲子很诧异。
“你赶快离开这里，否则最近就会出现不好的事情，你会有危险的，快离开这里！”
之后店长找到永泽聊了天，才第一次知道他有着常人不具备的能力，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那些存在！
但店长起初不相信他，就重新安排了值班表，两人因此在不同日子轮班。
但即使换了轮班，永泽也执拗地要求玲子近期离开这里。
因为请求的太过度了，店长也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就让永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是可以看到那些不好的存在。
不出所料，店长被永泽的能力折服了。
正当店长要转告玲子时，一切都太晚了……
当晚夜班玲子在来便利店的路上，她方向盘操作失误，连人带车撞到了护栏上。
虽然万幸没有掉下去，但和打滑的车身一起翻倒在了马路上……
“……去世了吗？”
店长静静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幸好保住了一条命……如果发现得再晚一点，真的可能死去……她在事故中受的伤相当严重……”
脸部被缠上绷带，脖子和腿也被固定。
店长和永泽去探望时，她开朗聪明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从绷带间露出的半张脸无比瘦削，嘴唇上皱巴的干皮脱落了，最重要的是眼睛没有了神采。
不管说什么，她都闭嘴不说话，眼睛呆呆看着窗外，最后，在两人要离去的时候对永泽说了一句话。
“这样，你满意了吗”
为了发泄憎恨，她拼命地动着嘴。
“和你相遇之后……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自从你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不觉得和你没有关系，对吧？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
永泽没有反驳或解释，只是安静看了看玲子，然后走了出去。
“那之后我劝过永泽好几次，觉得他没有责任，但是永泽到现在还认为那件事是由于自己造成的。”
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没能避免惨剧的发生，永泽把这次悲剧的原因归结成是：自己不能向他人更好的进行表达！
也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吧，从那以后，永泽为了不再出现像玲子这样的惨剧，不断地和包括我在内的这家便利店所有新人打招呼，或者是友善的提醒。
不管对方怎么害怕，怎么怀疑……就算不相信……永泽还是在警告着新人们！
“这样一来，留在这里保护新人就成了永泽的工作之一……他现在也舍不得离开了……一想到自己要是离开了，就会害怕再次发生那些事吧！”
“……为了自己……”
虽然他说了这样的话，但其实完全不是为了自己，只是牺牲了自己而已啊！
即使感到不愉快，也没有逃避，要留下来。
被各种各样的人说着不信任的话，明明还有其他想做的事……
即便如此，也不离开这里，帮助每一个可能有危险的新人！
永泽独自忍耐着，在幕后把很多人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基本没人对他表示过真正的谢意。
“我真的很感谢永泽！”
店长听了我的话抬起头，若有深意地笑着。
“正因为简路你，永泽才找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意义！”
“他是这么想的吗……永泽……”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但我一直给他添麻烦。”
“不是添麻烦，而是他给自己的行动赋予了意义，才下定决心想帮助你，保护你。”
尽管无法确定店长所说的内容有几分真实，但我此时对永泽有了非比寻常的感谢和敬佩！
如果三天后再见到永泽的时候，我一定要再次发自内心地向他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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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
我钻进被窝，望着破烂公寓脏兮兮的天花板。
半闭着眼睛，睡意却一点也没有，上完夜班已经很累了，身体却一点也不想睡。
从几天前开始，我就不再梦见周慧从屋顶上跳下来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不敢去看。
由于过度的恐惧和抵抗，我的睡眠变得非常浅，即使睡着了也总是半醒半醒的。
一点响动也能马上被惊醒，这样的睡眠方式，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妥，当然，往本质上讲，还是我不想睡，或者说没心情睡！
就像提防食肉动物的食草动物一样，因为害怕深度睡眠，害怕做噩梦，所以大脑发出了不能熟睡的信号。
啊……不行！这样的生活如果持续下去，不久又会倒下……
正在如此对抗着意识，不一会儿，恶心的迷糊感就来了。
虽然很想就这样睡着，可是那样做的话，噩梦就会向自己袭来。
为了消除对噩梦的恐惧，我把意识推到了别的东西上——天花板上的木纹，还有污渍。
最近才发现，木板上的木纹和斑点看起来就像人哭泣的表情。
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正好在我头顶的正上方。
木纹是眼睛，斑点是张得很大的嘴，越看越像一个爱哭的没出息的家伙，我现在也是这个表情吗？
……时钟的指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感觉好安静……
我看了看时钟，又把视线移回天花板。
“都怪你！”
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脑内，天花板上的脸说话了。
“是你杀的！”
那张脸瞪着我！
“是你杀的，是你，是你……”
黑乎乎的嘴巴说着重复的话！
是你杀的……
别以为你能逃……
那家伙马上就会来这里的……
我身体猛地跳了起来，回过神来已经醒了，时钟的指针走了三十分钟。
我战战兢兢地看着天花板，上面和刚才看到的根本没法比，梦境里是人的脸，此时只能看到木纹和斑点。
我用汗津津的胳膊擦了擦额头，刚才睡迷糊了啊！
从被窝里爬起来，环视整个房间，没什么异样，翻下身地床板就响了起来。
眼睛从刚才开始就这么游移不定，我在找什么？是在找什么吗……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我总感觉有人在某处偷窥我，是错觉吗？
虽然很希望是错觉，但心跳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快。
“周慧……”
没有风，窗边风铃却发出声响。
“是你吗？”
我屏住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能会有全身染成血色，脖子、腿骨、腕骨，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女孩出现在眼前。
但下一个瞬间……
我想象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意想不到的冲击从侧面袭来，手机随着震动在枕边剧烈地响了起来。
我摆好架势，心脏怦怦直跳，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妈的吓死我啦！”
我胡乱地抓起以一定节奏响个不停的手机，粗暴地点开屏幕。
我脑袋里想着，如果是骚扰电话的话，我一定要接通，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脏话骂出去！
可能是情绪长期不稳定的缘故吧，我的压力也到了极限，但屏幕上显示的那个熟悉的名字让我的头脑冷却下来。
但还是想骂人，就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接通电话。
“混蛋！真想弄死你！”
一开口就说出了最无耻的问候语。
早上八点半，突然被说“真想弄死你”，想必无论是谁都会心情不好，想挂掉电话。
但给我打电话的人并没有生气，而是笑了起来，从普通的笑变成反讽的笑，眼前浮现出他那张平易近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