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旧照片
一回到家，我就躺在没叠的被子上，手里握着手机，盯着天花板。
虽然试图思考是否还在便利店继续打工，但自己给出的答案几乎是确定的。
当然要辞职啊！
此时点下一个拨号键就能连接到那位和蔼的店长。
不过接通之后要怎么说呢？
【我想辞职，请您理解。】
我想这句话应该能说得通吧，那边可能马上就能听到店长沮丧的叹息声。
如果问我为什么辞职？很简单啊！就是因为现在想起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包括从永泽那里听说的事情。
我觉得这不是我应该涉足的领域，更确切地说，是无法踏入的领域。
一般情况下谁都不可能相信吧？我好像还在做梦。
偶尔会出现在永泽背后的巨大盔甲……监控摄像头拍到的鬼声鬼气的男人……贴在窗玻璃上的布满血丝的女人。
如果今后每天都要看那种东西，我才不想这样。
尽管如此，还是迟迟没有按下拨号键，一是对才打工10天就辞职感到羞愧，二是对剩下的夜班组的同事感到抱歉。
至今为止，我换过很多地方，但从未有过这样的最短记录。
如果深刻血淋淋的自我剖析，我大概是不想让人觉得我和之前离开的那些家伙一样吧！这样的傲娇实在是我性格中的软肋。
虽然自己也在心里冷静地说，不需要那种傲气吧！
此时的我，虽明确了答案，但又缓缓拖延着。
明明不想去的地方，非要特意去，如果真的那样做就太奇怪了。
永泽不是也忠告过我嘛！最好不要接近那里，说不定又会被卷进更诡异的事情中。
但青琛叔和孟榆都是相当不错的人，这样立马结束掉真的好吗？
现在明明只差一步，却有什么东西踩住了我，不能向前迈进。
我开始焦躁起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疲惫，混乱，心情不舒畅，导致我对所有的想法都好像“消化不良”似的。
我自暴自弃地一脚踢开旁边壁橱的拉门。
由于用力过猛，里面塞得满满的破烂和纸箱就像雪崩一样落了下来。
我发出一声奇怪的惨叫，被落满灰尘的杂志什么的压在下面，因为灰尘和疼痛，我发泄一样大喊了一声。
以前和妹妹一起来的母亲说这家里太乱了，让我有时间的时候好好整理一下，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我把以前的物品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了壁橱了。
刚才一脚引起的雪崩，把用胶带整理好的东西震得七零八落，纸箱里的东西痛快地撒了出来。
灰尘在被子上，在我的头顶上飞舞。
如果妹妹看到了，大概会说:“哎，你真是个没用的哥哥啊！社会的败类！”。
眼前的画面让我既讨厌，但又知道该打扫一番了。
喂……今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啊！运气可真背！
我提不起干劲，呆呆地盘腿坐了一会儿，看着雪崩过后的惨状。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看了看屏幕，原来是我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的那个人，上面显示着“店长”。
我一手胡乱抓起散落在地的一本旧杂志往箱子里放着，算是整理“雪崩”遗骸，一手抓着手机，贴在耳边，按下接通键。
我刚要打招呼，就听到店长惊讶的声音。
“喂，喂，韩简路……没出什么事吧？”
“哦……没……没什么，店长您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看你没回我的消息，所以问一问。”
“对不起店长，我忘记回复了。”
“没事就好，不过，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看来店长正在向我确认真实想法，第10天这个分界线，真的是很敏感的啊！
“没有……没有。”
其实……我犹豫着要不要这么说，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下去。
“你骗我呢是不是！”
“什么？”
“我觉得你的声音有一些消沉。”
“啊？”
“哈哈，其实我今天早上听人说，简路你回去的时候脸色铁青……所以……”
“……”
“我很担心你，喂，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有。”
看来此时对店长来说，说谎是最没用的了，这个人已经做了几十次这样的应对了。
所以我一五一十地把凌晨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样啊，你也真不容易啊……”
我反问道。
“店长，你也见过那些东西吗？”
“嗯，上夜班的时候偶尔会有，白天基本没有……”
“是吗……”
店长用熟悉且沉稳的语气回答我。
是啊！这个人好歹也是店长，如果连他都心惊胆战的话，便利店就没办法运营下去了。
“那么，简路你打算怎么办？”
“嗯？”
“没必要勉强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真实的想法。”
我立刻明白店长想说什么。
‘如果你觉得很讨厌这种事，那就别再勉强自己继续打工，自从那个女孩自杀未遂后，我也很担心会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
“可是……”
“就算你突然离开，我和其他值班的人也都会理解的，没关系。”
我又陷入了沉默，就像店长说的那样，或许痛痛快快辞职，才不会给别人添不必要的麻烦，一直犹豫的步伐终于要向前迈进了。
这时，整理杂物的一只手撞到了纸箱一角，箱子微微颤颤又倒下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在上。
啊……雪崩遗骸又回到了起点……
我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用双手把散出来的东西拢在一起，想再收起来。
然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下来……
那就是满是灰尘，有点褪色了的照片。
我拿起翻过来，心想这到底是什么照片。
“……”
看到那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张照片……
拿着照片的手突然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全力奔跑过一般，心脏剧烈跳动，呼吸节奏变得奇怪。
为什么现在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我面前。
这张照片我不想看，但又舍不得扔掉，就封存起来了。
这张照片，我甚至都忘记了它的存在。
此时出现在我面前是偶然吗？还是……
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不知这样过了多久。
我的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店长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喂，韩简路？”
“啊”
不行，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
“怎么了？”
“没……”
我磕磕绊绊地回答，不知不觉间，连声音都沙哑了。
店长担心的声音再次通过手机传来。
“喂！你突然怎么了？”
我没有把照片放回纸箱，而是扣在地上，做了一个几乎听不见的深呼吸，然后开口。
“店长！”
“怎么？”
“我会继续上夜班，不会辞职。”
我的回答让店长吃了一惊，扯开嗓门大喊。
“你说要继续……我没听错吧？”
“是的。”
“继续在便利店上夜班？”
“是的。”
我还是再次脱口而出。
店长沉吟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这次应该也知道，这个便利店不是很安逸的地方了吧？”
“嗯，我只是想，如果再从别的地方找工作，会更麻烦，反正在便利店很快就会习惯的。”
“这是真的理由吗？”
我沉默了几秒钟，挠了下头，然后开口说道。
“是的，而且我也没有受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就这样继续下去。”
“这……”
这次轮到店长沉默了。
“从立场上看，我无法强迫简路你辞职或继续，但你千万不要太勉强啊！”
店长的话令我感到一阵温暖。
但我现在脑子里浮现的东西，根本不是可以跟店长说的，说了也于事无补。
“我已经决定了，一旦决定了，就会坚持到底，不管谁反对，我都是那种蠢笨的冒进型。”
真是愚蠢，愚蠢得不得了……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很感谢你能继续下去，不过别勉强，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和我说。”
店长听到我出乎意料的回答，就担心地打了一声招呼，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画面，静静地关掉屏幕，然后小声嘀咕着。
“不会这么巧吧？”
我下意识地翻起刚才扣上的照片。
这不是偶然……全部发生在我身边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是偶然……
我不能逃避，所以，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继续留在那个地方。
我把那张旧照片用力按在胸前，闭上眼睛，心跳自然加快了，而胸口的中心有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