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强抢民男
温若站在原地停顿了会。
抬起头来,顺着本能,侧身望向大殿外的暖阁之上。
八角宫玲在起承转合的重重屋檐下叮叮作响,日光照射着阁楼的窗棂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影,在这光晕的反衬下,阁楼内外的景象若隐若现。
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站立于窗口处,手边还停留着一只雪白的鸽子,正细细啄食着。
明明屋檐下的阴影那么暗,距离那么远。
可是却能看到他一双黝黑的眼睛深邃明亮,幽光暗燃像是能够把人吸入进去烧得尸骨无存,在这一刹那间,仿佛时空都在这人的注视下静止了。
温若怔愣了几瞬,心尖亦是颤了起来。
她微微闭了闭眼,无声吐出两个字:卫垣。
正待要仔细打量,却发现窗口只剩下那只白鸽在展翅绕翔。
“温若,你没事吧?在看什么?”魏华琅与她一同停了下来往阁楼上仰望,不过似乎没发现什么。
温若心情陡然下坠,沉甸甸的情绪漫了上来,她摇了摇头示意魏华琅自己无事,转身继续走下台阶。
那白鸽应该是邵衡与卫垣在暖阁里商议政事吧,他只是此刻要事在忙,朝堂上无暇顾她,待战后的后续事宜走上正轨,她还能再这样缩着自己的龟壳下去吗?
她的龟壳只是自己认为的坚硬无比可遮风挡雨,其实只要卫垣轻轻一戳,她就能四脚朝天乖乖落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案板上了。
不行,得尽快辞官,温若定了定心。
她不要当宫里的金丝雀,也不要继续入朝为官,就此快刀斩乱麻舍去一切面上瓜葛吧。
香然居。
魏华琅一进包间就身子一软,懒洋洋的坐到了一侧椅子上,略带疲惫地说道:“将香然居拿手好菜和雪中酒先上了。”
温若明眸微转,笑了笑,“刚刚在金銮殿的威风大将军怎得一下了朝就变成纨绔之子了?”
魏华琅此刻倒是又像之前京城的那个明亮少年了,苦着张脸惨兮兮的说道:“这大将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小爷我出生入死也才一个参将,回来了可不得好好舒坦舒坦。”
倒了杯茶,魏华琅眼睛骤亮地望着温若,语调一转道,“小爷参军前说的话还是能成的,以后小爷可以罩着你了,是不是很开心?”
“一看你这瘦弱样子,就知道定是没有听我的话好好滋补身体,今日我们都要吃喝个痛快。”
小厮端了饭菜上来,温若洗好双手落座。
“啪!”
地板被震动了一下,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盘子碗筷落地之声,伴随着男子的怒斥和其他人的吵闹声,嚷嚷成一片。
“咦?今日香然居怎么了?”魏华琅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靠近门口。
温若也凑了过去,刚刚好像那道娇喝好像万玲儿的声音。
打开刚刚小厮关着的房门,果然就见到一袭靓丽娇俏的女子似被赶了出来,正一手甩着鞭子使力击打着门。
“温哥哥,你快来,这有人当街强抢民男!”万玲儿眼睛一撇就看到温若,忙甩下那边战况,冲了过来。
温若与魏华琅对视一眼,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万玲儿怒气冲冲直接将温若与魏华琅统统拉了过去,更是一鞭子甩破了房门。
只见那包间里面一片狼藉,桌椅倒地,饭菜碗碟汁水流着,整块门口都找不到下脚的地儿。
软榻上一名纵欲过度,眼周发黑,双目泛着淫邪之光的男子正压在另一名竭力挣扎的瘦削俊秀男子身上。
只不过因着此刻被万玲儿的撕扯打扰,正爬起来欲要打人。
温若瞪大双眸,对这番景象震惊几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真有人强抢民男啊。
魏华琅皱了皱眉,像是看见什么厌恶之物,冷冷道,“住手!李思廉!”
包间安静了几下,万玲儿目露心疼地扶起那被压的俊秀男子。
满脸阴郁的男子转头看了过来,讥笑道,
“哟,这不是京城小霸王?居然没死在边关,真是可惜啊!老子的事你少管,否则你那父亲也兜不住你。”
看了看魏华琅沉下来的脸色,温若拧了拧眉,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那叫李思廉的男子确实不妥,强迫男子实属犯法,大晏律法可不是虚的。
魏华琅恍若未闻,迅疾如猎豹几步上前制住李思廉,将他反手压在地上,对着万玲儿侍从道:“报官。”
温若此刻也终于想起今早朝堂上举荐卫垣要选妃之人不正是姓李的,微眯了眯眼,往前一步问道:“李侍郎之子?
“正是。”李思廉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但眼神依旧充满了怒意,“本公子奉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温若冷哼一声,怒气上涌,真是蛇鼠一窝,当官的爹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当儿子的在这里霸王硬上弓。
她决定明天就参李侍郎,作为她辞官的最后一件事,拉下李侍郎这个营营汲取的小人,让这个马甲物尽其用。
而李思廉这种畜生就该抓进去牢里改造,心念电转,她抬脚狠狠地踩向李思廉。
“啊!”李思廉没想到她敢在这种时候还对自己下黑手,猝不及防,被踩得痛呼一声。
李思廉挣扎着想爬起来跟温若拼命,就被万玲儿一巴掌扇在脸上,打的他直接眼冒星光晕死过去。
看来真是纵欲多了被掏空了身子,连女子一巴掌都抵挡不住。
万玲儿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上前用力踢着李思廉的胸口,一边踢,嘴里还一边骂着:
“叫你抢人,叫你欺辱苏公子,畜生不如!”
见状,魏华琅嫌恶地松开了李思廉,温若也过去拉住了万玲儿的胳膊阻拦,让她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苏公子突然跪倒在地,嗓音微哑道:“谢大人们帮草民做主,只是草民身份卑贱,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大人还是撤销报官吧。”
闻言,万玲儿急急过去搀扶着男子,眼眶红红的哽咽道:“苏公子不要如此妄自菲薄,你琴技高超,身姿风雅,原籍之事非你之过。”
“那些不堪更是不应怪你,又何须在意他人眼光,其实都是我……”
苏公子苦笑着摇摇头打断了万玲儿,拂掉她的手艰难开口:
“我自幼长在仙乐楼,如今靠着月姨十几年攒的财宝才脱了籍,若报官以后免不了报复,更会拖累病重在床的月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