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恶心又恐怖的怪鱼贪婪地看着玩家, 鲜活的血肉让它变得格外兴奋，肿胀的尾部不停拍击着玻璃。
即使是久经游戏的女玩家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吃鱼了。”
“想开点, ”宋明景笑着回了一句, “说不定是它吃了你。”
这鱼丑是丑，但那一嘴尖牙明显不是摆着看的。再加上它的身体构造, 很容易让人想到这玩意在陆地上追逐玩家的场景。
经宋明景这一提醒，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宋明景不在意地将袖子上的灰尘排干净，“刚才剧目的最后，还站着的木偶下半身变成了鱼尾。然后它们朝着舞台那边, 也就是现在的鱼缸爬了过去。”
“人偶剧要表达的应该是，船上有一部分人类发生了异变，在他们杀光了自己的同伴以后, 成为了现在鱼缸里的‘人鱼’。”
所有玩家都安静下来，迷茫又恐惧地看着他。但宋明景并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周棠默然不语, 目光在剧院上下一过, 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这玩意把他恶心得够呛。
“啊？你们去哪？”韩琴连忙问，“现在还不知道船上安不安全，要不要大家一起行动。”
周棠没回头，三两步走到了门口。和之前不一样，这次门只是轻轻一拉便打开了。
顾北月快速跟上, 抽空回头解释：“离明天早上八点还有二十个小时，晚上有可能存在强制睡眠时间。再不分散寻找, 我们都得接受惩罚。”
玩家中已经有人忍着恶心上前检查怪鱼, 闻言皱了皱眉。顾北月这句话就是默认在剧院里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
他们凭什么这么自信？
没等玩家询问，三人已经在门口消失了踪影。
“……这么果断啊。”那个玩家喃喃了一句，也不浪费时间, 转身就开始检查怪鱼。
站定时才发现，居然有个玩家贴在玻璃上和那条怪鱼脸对着脸。亲密又诡谲，男玩家硬生生怔住了，站在原地好一会才伸手推了推他，“你别离那么近，谁知道这怪物有什么能力。”
长相平庸的玩家向旁边让了一步，不动声色地躲开，向远处走去。
“……什么人啊这是……”男玩家皱了皱眉，有些不太高兴。
周棠脚下速度不减，朝着二楼无人的地方走去。
顾北月毫无所觉地跟在他身后，时刻警戒副本内的其他动静。
“按照船上的结构，鱼缸应该一直覆盖到船尾，也就是说半条船都是这些东西。”顾北月说道，“我都不敢想象这么长时间没人喂它们，那些鱼是吃什么活到现在的。”
宋明景：“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在它眼里，应该挺可口。”
他没说什么吓人的话，却让顾北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跟上周棠，“我们现在去二楼吗？”
“不。”周棠在下一个转角拐进走廊，“我们先去船长室。”
“为什么？”顾北月问道。
“去找海妖的名字。”周棠分辨了一下方向，朝更阴森些的方向走去。
顾北月愣了下，她没弄清这个逻辑关系，但习惯性的服从让她只是在心里想着，没有问出来。
相比之下，宋明景就要放肆很多。
“你觉得船长有记录所有人鱼的名字？”宋明景看着前面，这船的结构很奇怪，船长室并不在第一层，而是直接连通游客的住所，在第二层的尽头。
周棠点了一下头，“日记里面的人鱼很明显和我们看见的那些不一样，既然日记主人明显表现出对其中一条人鱼的偏爱，以及怀疑她父亲和雌性人鱼有不当关系，很有可能在最一开始这种生物明显表现出了智慧生物的特性。”
“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有一个名字。”
宋明景不可置否，“那你这么急着出来是为了找答案？”
周棠抽空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意有所指着什么。
“我还以为您这么急着出来，是察觉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混在队伍里面了。”
……
周棠脚下更快了一点。
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明明死掉了三个玩家，但其实刚才的剧院里站着的还有整整十个人。
多出了一个“玩家”。
而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怪鱼和日记吸引，估计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
“……我没打算瞒着你。”周棠斟酌了一下措辞，声线还是冷淡的，他垂眼快速扫了下地毯上的花纹，“只是暂时不确定多出来的那个是副本效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声音不大，又是在快速移动之下，顾北月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点尾音，茫然地看向他们这边。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姓宋的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不是平时那种含讽带刺的笑，而是连眼梢都带上了温和的笑意。就像是有什么人在那双凉薄的黑瞳上撒上了一片星辰。
……顾北月面无表情。
船长室里比外面干净不了多少，宋明景一脚踹开门的时候，沉沉的灰直接罩着脸就扑出来了。
顾北月迅速往后，但还是没躲开，捂着嘴“咳咳咳”个不停。回头一看，她家老板已经被他姓宋的男朋友揽着撤出覆盖范围了。
顾北月：“……他妈的，垃圾堆吗这里是？这么多纸。”
她狠狠吸了口气，钻进灰尘里就开始找东西。
什么玩意，之前在这条船上生活的人就没有个爱点干净的吗？
周棠的思路没有问题，船长室里确实有所有人鱼的名字，塞在一堆看不出用处的破纸堆中。顾北月拎着纸把记录簿放在地上，嫌弃地捻开。
“能把这个本子全都念一遍吗？游戏会承认我们完成任务吗？”
周棠：“只要没有限制时间，它没其他限制。”
顾北月随便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开始浏览本子上的名字，顺便在自己心里默读一边，保证明天不至于因为读错而导致任务失败。
周棠和宋明景则更仔细地搜寻船长室。
顾北月有些茫然，“这个地方还能有其他信息吗？”
这地方太乱了，而且脏，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能让周棠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她真是你带出来的？”宋明景捅了下周棠，顺手将一边挡路的废纸拨开。
顾北月：……
周棠离他远了点，不想参与。
宋明景吊儿郎当地半蹲在地上，“顾小姐，副本里所有的线索，都一定可以用零伤亡的方式获取，这点你至少应该能总结出来吧。”
“那你难道就不觉得，用玩家生命才能换来的日记，有些问题吗？”
顾北月：她还真没想到这点。
宋明景：“其实副本提供日记的方式已经给了提示，如果玩家可以用其他方式找到日记，那么日记的存在地点，或者存在形式应该及其隐蔽。”
“隐蔽到用正常思维方式找到日记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你猜是为什么？”
宋明景支着头，修长的指尖在废纸堆里翻了几下，这个废旧的船长室里东西多到不正常。就好像在某个时候，有人特意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移到了这个位置不正常的船长室一样。
到底是什么人做了这种事？
顾北月缓慢地跟上了两人的思路，“你是说——那个日记的主人，她在……她反正就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她认为这些纸有用……”
顾北月没办法再脑子里将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连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最后只好求助的看向周棠。
周棠：“写日记的应该留到了最后，她将这些纸搬到了船长室。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转化人鱼的方式，人鱼号游轮的秘密，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但无论她做了什么？都很有可能在这里留下日记。”
宋明景拍拍手站了起来，“找到了。”
陈旧的日记纸张在宋明景手上转了一圈。
看上面的内容，应该是在日记主人发现她父亲身上出现腥味之前的。
【我偷偷亲了一下人鱼，老天他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趴在水池边缘，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天神临世。
我感觉他应该能听懂我在说什么，我坐在池边和他读了一整个下午的诗集，就像童话里描写的一样。直到那些船员过来喂饲料。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赶我离开，太粗鲁了，这些下等人！】
外面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响起，看样子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地开始离开剧院寻找线索了。
“先收起来。”周棠说道。
宋明景“嗯”了一声。
三人才打开船长室的大门，外面的玩家已经走到跟前了。
韩琴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也在这啊？”
二楼这么多房间，直接和这三人对上倒也是巧。
“找东西。”顾北月答了一句，“船长室里有人鱼的名单，你们可以看看。”
他们还在这里说话，那边周棠和宋明景已经走出了点距离，正好和其中一个不起眼的玩家擦肩而过，双方都没什么反应。
只是在走过时，宋明景碰了碰周棠的手臂，“在想什么？”
周棠顿了下，“我在想，那三张日记到底表达了什么？
你不觉得它们就像是几段废话吗？”
周棠陈述自己的感受，像是这种副本里提供的文字信息一般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现在看来，那些日记是玩家用命换来的。
但他却没有在上面早点一点能用的信息。
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周棠将目光长久地停顿在远处，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薄唇轻抿着。他和宋明景不一样，长相更偏俊秀一些，只要没有那双凌厉的黑瞳，莫名就透出一种令人想要触碰的乖顺。
宋明景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周棠敏感地察觉到，抬眼和他对上。
他稍微挑了下眉，“有事？”
……
宋明景：“要是我说我这边有发现，你能拿什么来换？”
空气安静半晌，连宋明景都在以为自己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周棠错开了目光。
“大概取决于你发现的东西。”
……
宋明景抵着鼻尖笑了下，尾调带着勾人的笑意，“这样啊。”
调情是吧，这是调情吧！是吧是吧！
顾北月无语。
“日记的主人在三张日记里，提了两次同一个东西。”
周棠：“……香膏？”
船上卖的香膏，让无数贵妇人魂牵梦萦的护肤品。就连日记主人的母亲在家族落没后，搬离帝都，也要求在这边的朋友带上。
“不止是父亲，吃早饭的时候，我偷偷地嗅了嗅其他人，那些绅士的身上，也有同样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