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宫女儿的宿命
南宫雪看着哥哥消失的背影，失声痛哭。她赶着马追了过去。江水寒追上去，勒住马，挡在她的面前，说道：
＂公主殿下，太子有命，要我带你离开这里。＂
南宫雪看一眼面前这个素不相识们人，抽剑刺来。
江水寒轻轻一闪，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挟到马上。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说了声：
＂公主恕罪，我也是奉命行事。＂
南宫雪在马上娇叱道：＂大胆，放开我！＂
江水寒却抱她抱得更紧了。马儿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南宫雪在马上不停喊道：
＂杀了你！放开我！“
跑到山穷水尽的地方，江水寒才勒住马。马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天已经黑了，荒山野岭之中杳无人烟，半轮月亮浮在高高的天上。
南宫雪嗔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大胆？“
＂我是宫里的侍卫，叫江水寒，是奉太子的命令，带着公主殿下逃离安阳的。“
＂我不逃，我还要回安阳去。＂
＂公主殿下如果回了安阳，就会被送到罗刹国，太子会很伤心的。＂
南宫雪低头无语，南宫家历代被送到罗刹国的公主不计其数，无不受着非人的折磨，悲惨的死去。
南宫家的女儿，在大夏过着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生活，可是最终却会被送到罗刹国任人宰割。
见过云端的风光，再落到泥潭里，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这一次，是罗刹可汗颉力指名要她。
她逃无可逃，除非她置这个家国于不顾。
＂你送我回去吧。用我一个人的命，给哥哥换几年的时间。＂南宫雪冷冷说道。
忽明乌暗的月下，她的眼中隐隐有泪。
江水寒无法拒绝，把她扶上了马。他坐在她的身后，信马由缰走着。
从背后看，南宫雪削肩，瘦腰，修长的脖子光洁如玉，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头上华冠璀璨夺目。坐在颠簸的马上，更显得弱不禁风惹人怜爱。
江水寒瞬间明白了，南宫炽为什么宁死也不愿意将妹妹送到罗刹国去。这样一朵娇艳的白玫瑰，就该捧在手心里无微不至地呵护。
马儿走了很久，南宫雪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江水寒。＂
＂你别怕，我不会让哥哥杀你的。＂
＂谢公主。＂
等他们回到含英殿时，天已经快亮了。
南宫衡坐在龙榻之上，满脸疲惫，淡淡说道：＂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南宫雪道：＂女儿不忍心弃家国于不顾，就用女儿这条命，给父皇和哥哥换几年时间吧。或许，那时候，父皇和哥哥就找到了对付罗刹的办法。＂
南宫衡仰面向天，咬住牙，挤出了两个字：＂去吧！＂
南宫雪说了声：＂是！＂
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南宫衡突然失声叫道：＂雪儿！回来！＂
南宫雪转身扑到父亲脚下，扯住父亲衣襟，却一声也哭不出来。
南宫衡扭过头去。
南宫雪站起来，转身走了，身后传来父亲猛兽般的咆哮：＂颉力，你杀了我吧！＂
她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南宫炽站在殿外，面如死灰。南宫雪将剑还给了哥哥。南宫炽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江水寒垂手侍立在侧。
一乘大车停在前面。七八个宫女站在车边。车前站着罗刹使者，突额尖腮，双目如鹰隼般阴森，脸上胡须乱草般立着。车后站着十几个罗刹人，全都冷着脸，不可一世。
宫女掀开车帘。南宫雪正要上车时，突然回过头来，对着江水寒嫣然一笑，才上了车。
南宫炽把剑递到江水寒面前，咬牙说道：＂你跟着去罗刹。“
他怔住了，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但是南宫炽凛然不可犯的神色告诉他，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江水寒接过了剑，瞥见剑鞘上雕龙画凤，极其精美。剑鞘上潇洒飘逸镌着四个字：＂天下无敌＂。
他跟在马车后，一直走出安阳城。南宫雪掀开车帘，对着他说了声：＂上来。＂
江水寒坐到了南宫雪的对面。七八个宫女簇拥着她。南宫雪长得实在太漂亮了。他的双眼无处安放，只好假装闭目养神。马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她才低声说道：
＂你不能留在安阳，哥哥一定会杀了你的；你也不要去罗刹，去了必死。半路上，你瞅准机会逃走吧。＂
江水寒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听她这样说，心中却暖了暖。这小妮子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又行了半日，车停了下来。南宫雪低声道：＂我命你去取水，不要再回来了。“
江水寒把剑递了过去。南宫雪微微摇头道：＂送给你！＂
他下了车。罗刹使者恶狠狠问道：＂干什么？＂
＂公主命我取水。“
＂快去。＂
江水寒忙走，一回头，看见南宫雪正掀开车帘的一角，频频向他挥手。他到一户人家取了一瓮水，又鬼使神差地上了车。南宫雪不停地摇头，诧异道：＂你怎么…＂
他无言以对，问道：＂公主不是要饮水吗？＂
南宫雪紧紧抱住瓮，低头不语。江水寒突然会了她的意。她这是难舍故土，要将这水带到敌国去。
又行了半日，已经快出国境了，天也快黑了。南宫雪道：＂你再去给我取水。明白吗？＂
江水寒下了车，取了一瓮水过来，又上了车。南宫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欲言又止。
＂送你出了大夏吧。“
＂疯子！＂
江水寒也觉得自己疯了。
离国境只有一二里了，罗刹使者催促快走，一眨眼就到了罗刹国境内，天刚擦黑。江水寒正寻思怎样脱身时，罗刹使者掀开车帘，凶神般喊道：＂全部下来！＂
车上的七八个宫女吓得浑身乱抖。几个罗刹人窜上车来，把宫女们一个个拎了下去。南宫雪铁青着脸，傲然端坐。几个罗刹人从她面前走过，一边放肆地大笑，一边色迷迷地看着她。
江水寒提着剑，下了车。他看见许多罗刹人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把宫女们全买走了。宫女们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叹了口气，又上了车。
南宫雪正抱着瓮，泪流不止，见他上来，问道：＂怎么还没走？＂两眼却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水寒哑口无言。两人听见车外的罗刹使团放肆的调笑。
一个说：＂大夏公主真水灵。＂
又一个说：＂让我尝尝，死了也愿意。“
一个说：＂急什么？等可汗尝了鲜，可不就赏给我们了？＂
南宫雪手上的瓮滑到车上，瓮中的水乱琼碎玉般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