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想起
“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照霜察觉到江云烬就在身后，头也没回地问他。
“我也要回常乐城。”江云烬说。
他察觉到林照霜的一点冷淡，以为她是因为祝余几个人说的那些话而不开心，想了想，冷不防冒出一句：“江云烬之死与司齐嫣没有关系，他愚蠢，固执，不祥，他的心魔因为绝无可能弥补的遗憾而永远无法除尽，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他亲手毁去了他的月光，活该葬身于黑暗。
“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听人说的？”林照霜愣了一刻，轻笑出声。
江云烬不想说谎，沉默着没有回话。
“他一死了之，忘记一切，将来种种都是新的开始，这样的确很好。”林照霜已经落了地，缓步往城中走。
“没有忘。”江云烬走在她旁边，目光一如往昔干净真诚，“从青玉门，到幻夜城，再到魔界，我都在想办法慢慢记起，过往的美好和痛苦如果只让你一个人记得，未免太残忍。”
林照霜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眼睛蒙上水光。
“你为什么要承认，我并不想逼迫你。”她哽咽了一声，听得出许多委屈。
江云烬神色安静，说着早在许久前经历了一番挣扎之后决定下来的事情：“因为我喜欢你，即便现在身份不同，性格不同，际遇不同，还是会很喜欢你。在暗雪的时候，我想告诉你我不是江云烬，但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现在想告诉你，我不介意做回他。”
江云烬的声音温柔坚定，和曾经的他完全重合，也和曾经总是在无意间向他许诺很多事情的林照霜一模一样。
林照霜从不怀疑真心。
“为什么早不承认。”她扑进他的怀里，张牙舞爪的想要捏他的脸，却被冰冷的面具挡住。
“不敢被你认出来。罪无可恕的人也见不得光。”江云烬闷声回答，一手把她搂在怀里，一手摘下面具。
那张黑色的面具在手里化为粉末。
林照霜看着他光洁俊美的脸，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几个月前，师兄锲而不舍的在我脸上试了十几种药。”江云烬不好意思道。
“我师兄可帮我打听好了，夏阳师兄说他的小师弟长得可好看了，啊……好像是真的哎。”林照霜装模作样的捧着他的脸，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垫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江云烬：“？”
好恨啊自己为什么比她高这么多！
“前面那条巷子里有风筝卖，想不想要？”江云烬牵着她的手，低头问。
“当然要。”
“那我们去城外北郊放风筝。听说城北门口有一家酒肆，里面的梨花酒是常乐城一绝，回来的时候也可以给你尝一点。”
“好啊。可是我酒量不好，喝一点也会晕乎乎的，怎么办？”
“那就只给你闻一下。”
“你不会说你就背我回来吗？”
……
夜里，月色隐于乌云之后，零星的雨点飘落下来。长街湿漉漉的地板上映着两侧屋舍的灯光，像是一条波光潋滟的河。
林照霜搂着江云烬的脖子，安安静静的伏在他的背上，因为满足与安心来得突然而轻易，怀疑是在做梦。
林照霜突然往上蹭了蹭，咬了一口江云烬的脸。
江云烬：“？”
什么也不敢说。
“你怎么都不吭声，你该不会是我做梦时用幻术变出来的？你是假的吧？”林照霜努力凑近去看他的脸。
“那你这幻术还挺逼真。”江云烬反手就打了她的屁股，“再动就要掉下去了。”
林照霜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了，埋头在他肩上憋着笑，一直到他把自己背回客栈。
第二天，向秦守在林照霜的门口，她开门时被吓了一跳。
“昨天去哪里玩了？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向秦皱着眉问她。
林照霜老实说：“和江云烬一起放了风筝，还喝了一点点城北的梨花酒。”
“昨天的天气倒是适合放风筝……等等？和谁？”向秦的声音突然提高，诧异得以为自己没睡醒。
林照霜把他放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拿开，认真说：“师兄放心，我和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辛苦了。”
她知道向秦应该多少知道点她与江云烬的过往。
“你找到他的转世了？是谁？”向秦缓过神来，想了想，醒悟道：“谢恕行？！”
林照霜点点头。
向秦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朝安口中那个一根筋的妹妹，怎么可能复活之后就喜欢上了别人。
“那我就祝我的师妹从今往后所求如愿。”向秦笑了笑，“昨天收到灵鸟传来的消息，朝安已经出关，衡雁山上有魔气爆发，朝安现奉师命前去查看了，楚星也在。”
正在下楼的林照霜惊喜不已，回头对他说：“那明日最后比试之后，我们也去那个什么山帮他们？”
“可以，到时候我给师尊传信禀报一声。”向秦说。
林照霜御剑往垂星而去，途经雪原之时，她察觉到一些异动，往脚下多看了一眼。
“师兄，雪原上有大型阵法启动的痕迹。”林照霜收了剑，边往万象赛场走，边和向秦说。
向秦诧异的回看她一眼，许是林照霜在阵法上的领悟的确远超许多人，他刚才分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可知道是什么阵法？”向秦问。
林照霜摇头：“隔得太远了，只是凭直觉猜测。”
向秦思忖片刻，说：“师妹，你先自己进赛场，我要将此事告知垂星掌门周长度。上古大战之后，有一些无法灭杀的魔被四大仙门联手封印于垂星雪原之下。那个封印时隔多年，或许已经动荡不稳，近日常乐城中又出现了魔气，你所说的那个阵法如果是魔族所为，北陆定会有大乱。”
林照霜点点头，独自往赛场走去。想到那个阵法连向秦也没有察觉到，周长度或许会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转身叫住向秦：“师兄，如果需要我帮忙查看阵法，可以传音告诉我。”
向秦道：“好。你先安心去第二场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