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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痴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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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依簿浓,侵权盗版抄袭必究】

    两日过去了,洛之乔虽不见好转,却没有再像前两日一般地发作。二人也深感惊讶,除了每天合作练习壁痕剑之外,雪日神潭的寒气也暂缓了之乔伤势的发作,反而帮她稳住了伤情。

    而秦云每日里出去找吃的,小狼和之乔被他一齐喂养的比雪狼在时温饱,小狼把穿着雪狼皮的之乔当爹妈,吃饱了就往她身上拱,又是撒娇又是耍赖,之乔反而注意力分散了许多,心情好转起来。

    这一日她和秦云练完了剑,秦云出去有一会儿了,她习惯性地逗弄着小狼,偶尔也起来走走缓解下一直卧着的疲乏,腹上的伤口愈合了不少,不似前两日那么疼痛,最难恢复的是被青衣人震散的心脉,同时也是致命的。

    忽然,洞穴中一阵巨震,地动山摇,之乔一惊,外面传来一声奇异的怪叫以及波浪滔天之声,之乔放下小狼,拿起紫荆,扶着胸口,缓慢却急促地来到洞口。

    潭中的景象令她惊呆了,只见一只玄青巨蟒正张着血盆大口对着眼前的秦云咆哮,秦云也才刚刚看清楚这深潭地动山摇钻出来的东西长什么样,也是惊的不浅,那大蛇性野攻击力迅猛不停向秦云冲击,而秦云只能四处找位置躲避,周围被那畜生撞的不断地动山摇,飞石溅雨,秦云回头看到洛之乔也从洞里出来了,回身向着另一边引开巨蟒的注意力,他以壁痕剑模拟出节律剑来,虽然威力不大,但引发的波动能成功吸引大蛇的注意,他攀附着侧边的石壁,一直跳到最高处,手中藏拙比起紫荆施发的节律更加厚重,巨蟒很快被他吸引,向着上方直张开大口直冲而上,背后的之乔心惊胆寒,吓出一身冷汗,而秦云则闪身躲过大蛇的攻击,一纵而下冲向蛇喉,用藏拙直直插进去,整个人吊在蛇喉上,巨蟒蛇腹间无鳞且柔软,秦云双手抱上剑,用整个身体压上去,内力聚如沉石,那长剑被重力所托顺着巨蟒的喉腹便给它开膛破肚而下。

    秦云中途跳落,落回山洞口,长蛇倒地顺势又是一番地动山摇,秦云护住之乔道:“你出来做什么?”

    之乔道:“这潭里竟然有这种东西!你有没有受伤?”

    二人言语间复又恢复平静,只大蛇尸体盘旋橫于潭边,秦云上前去拔出藏拙。

    之乔叹道:“想不到你手起刀落便斩杀了它,看来你确实有非凡的基础。”

    秦云道:“其实我也觉得在遇到凶恶戾气杀意愈重的对手时,我的身体仿佛会更有力量。”

    洛之乔点点头道:“遇强则强,如果达到秦淮景沧宇如来的境界,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秦云忽然想到什么,他靠近大蛇身体,从拔剑的地方向里寻找了一番,然后拔出一块巨大的蛇胆出来,捧在手里足有人的头颅大小一般。

    他开心地道:“你快看!这是个好东西,这里寒气逼人,应该可以存放着吃很久!”

    二人回到洞穴中,秦云把一些小块的蛇肉抛给小狼,小狼欢快地撕咬着。

    二人坐下没有讲话,都在默默回念着刚刚发生的一番变故,之乔道:“你的剑法似乎又精进了很多。”

    秦云道:“你看出来了,没错,这几天我们交流之间,我意识到一件事,一直以来我根据壁痕和剑意去推测这套剑法,却忽略了一些顺序,有时候剑痕轻,可能是因为力道、距离……很多原因,如果当时你只是一个幼女,对方应该不会教你太复杂的东西,所以,或许我应该朝着更加繁复的方向去增添一些东西,比如这两式之间,就可以有几种变化……”

    秦云说罢,向洛之乔演示了一段。

    之乔仔细看过,道:“这两式分别是一招用以化解和一招用以增加威力的剑法,化解的剑法是以吸纳对方剑意为重,可唤其“纳中”,另外一招可唤为“蓄势”,而你在“纳中”与“蓄势”之间增添了两种,一种用来“内解”化无,一种是“循导”作了旁力。”

    秦云正中下怀,道:“内行看门道,你明白了!”

    之乔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思绪中涌上一片茂密的翠竹,道:“你是想问我那种更为合宜?”

    秦云道:“正是,我在其他地方也发现许多可能有好几种增势的招式,整一套下来每种都演示一遍恐怕一天一夜也演示不完!”

    之乔道:“我想这没有什么最优的选择,这些蓄势只要合理,你大可在对敌时根据对方的变化而选择。”

    秦云道:“看来你也这么认为,那我也就不多想了。”

    之乔微微一笑,道:“看来这样丰富的剑法不能称作是“壁痕”之剑了,我想就叫“万象”剑吧!”

    秦云欣喜地道:“万象剑……这个名字等真的施展起来,对方见招招不同拆过又变,方知什么叫做无相万象,千变万化。”

    洛之乔道:“不如先让我来试试吧!”

    秦云道:“今天我们都练过一次了,再来……你的身体行不行?”

    洛之乔用巧力将精巧的紫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执在手中,道:“行有行的办法,不行有不行的办法。”言罢将手腕一转,将手中的紫荆飞向秦云,秦云转手递回去,洛之乔手不卧剑,只以指间轻盈点播,剑有势无力,秦云也不使力,只与她招招相过,尝试着不同法门。

    二人拆了许久,秦云只觉对方忽的剑意缭绕,自己八方应援,然而倏忽双目一聚,一条长剑从中间指向自己心口,停在衣服上。

    之乔有些得意地道:“是不是破了?”

    秦云有些气恼却又必须装作大量地道:“不愧是小公子……”

    之乔收了剑,依旧十分得意:“看来你的万象剑还没有横空出世,就被我的“万象归一”破了。”

    秦云才调整好心态,看着她苍白却如同以往一样自负闪光的样子,不禁坦然一笑,道:“没错,于此道中你是奇才,你全然不管我的变化多端,只拆我主路,所有旁增的招式都作敷衍,精益破解,在下佩服!”

    之乔道:“也别这么讲,你都事先把招式讲解给了我,况且招式间也不加力,我这样才能破解,只能说理论上破了你,如果是实际比拼,肯定不易做到。”

    秦云道:“没关系,我还可再改。”

    之乔道:“随你吧,我可饿了,要吃东西了,不然就死了。”

    秦云欢喜极了,忙去处理蛇胆、红虾、雪莲,这里虽然简陋,竟然都是名贵食材,冰冷鲜藏,对洛之乔的失血过多有极大帮助。

    待二人吃上,秦云不由道:“之乔,你现在在这里不仅能维持住心脉,暂缓伤势,慢慢恢复修养,还能有食欲,可以轻微活动、用力、和我比试……假以时日、你的伤就有转机也说不定!”

    之乔道:“全赖此地风水奇异,伤口愈合倒是有可能的,只是……心脉无法修复……”

    秦云道:“虽然无法修复,但是这里能让你的心脉维持平稳,好过在别处每日生死难测、提心吊胆,困难咱们再一点点想办法,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之乔眉目沉沉,有些感念,道:“多谢。”

    秦云道:“你救过我多次,又何必谢我?”

    之乔道:“那不一样,我救你只是我本就练过血魔经,信手拈来而已,你救我却是……如此费尽周折,寻常人早没了耐性,若不是你,就连我自己都难以坚持到今日……”

    秦云道:“所以我说叫你为了我而坚持下来,就当是报答我了。”

    之乔总算点点头。

    后面的一些时日,二人在这雪日神潭之间一边论剑、一边疗养,竟也不觉得苦闷,而之乔的皮肉伤均已结痂,心脉虽不能复苏,却被二人合璧的双剑控制的很好,可以日常走动、料理自己的生活都不是问题,随着身体的好转,二人的心情也舒心惬意了许多,只觉得彼此在一起不论是生活还是练剑,远离了尘世纷扰,竟是这般和谐融洽,内心安宁。

    转眼间就过了大半月去,那两只小狼也都四处跑着玩了,这一日二人依旧是在潭边试剑,之乔也可如平常武剑一般站着与之应对,只因合剑之时可顺便控制住她的心脉,屡试不爽,已至佳境,这日她尤觉状态极佳,剑意绵绵,给了对方更多辅助,而秦云在小公子这样一位天赋异禀的剑术大师的导引之下,已将这一门“万象”剑法,精进到可谓独步江湖的地步。

    【作者依簿浓,侵权盗版抄袭必究】

    就这样二人正醉心于剑法,却没有注意到潭水正在二人的“打扰”之下涌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豁然间水面破碎,淋漓四射,只见一头惊天巨蟒从水面破头而出,跟这一只比上次那只简直就是未成年的体格,秦、洛二人先是惊骇,骤然停止比剑,皆是呆愣愣地看着那条体格惊人的巨蟒。

    :“退后!”秦云刚想上前,洛之乔一把拉住他道:“别过去!这只和之前那个可不一样!”

    秦云转头,见她脸色白了一半,忙扶住她道:“你别急,我们退回洞里就是!”

    说罢扶着她退回了山洞里,那巨蛇寻着二人刚刚的剑律而来,此刻已经做出了俯冲之势,一力向着二人冲击。

    秦云扶着之乔刚刚钻入山洞,那两只小狼也跟在脚下往里跑,那巨蟒一只大头撞在洞口处,洞中地动山摇,而巨蟒的头无法钻入,只伸进去一根舌头,秦云拔剑欲断其舌,之乔拦住道:“休手,这么做只会激怒它!”

    秦云把剑收了,道:“那我们往里面去,里面狭小,它的舌头也伸不进来!”

    之乔皱着眉,秦云知她定不会好受,让她倚在自己身上往里面走,里面果真狭小了一些,容纳两个人倒是无妨,那巨蟒的大红信子是绝伸不进来。

    只是没走多远,却是死路一条,秦云上前探查一番,道:“没有路了。”

    之乔扶着山璧坐下,道:“有路我也走不了了。”

    秦云道:“你休息吧!它的舌头进不来的,等它退走,我们再出去便是。”

    话音刚落,只觉忽然间地动山摇,狭小的洞中一些尘土碎石纷纷落下,二人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下猛烈的震动!

    :“糟了!它在撞山洞!”

    :“小心!”秦云飞身上前,一手按住之乔的头,一手打飞上方落下的碎石。

    然而地动山摇却一下一下没有终止的意思,头顶不断有巨石掉落,秦云一边用身体护住之乔,一边打飞周围扑来的石块。

    :“糟了!山洞要塌了!”秦云也有些慌乱。

    :“小心!”之乔被他护在怀里,一时又紧张又无措。

    那大蟒不断撞击洞口,只因舌头探到两只小狼,却无法吃到,而遭受撞击的山体竟有轰然倒塌之势。

    一块巨石如千斤之顶般地在二人上方轰然松动,二人惊骇地望着顶上的巨变,那巨石灭顶落下,秦云左手撑着地,护住之乔,右手连着大臂连着整个侧面的身体一起,爆发出周身最大的力量与那巨石迎面撞上,继而用手撑住使其停滞在空中。

    之乔本以为灭顶之灾将至,本已抱着赴死之意,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身处夹缝之中,被秦云好好护着,而对方面色铁青,莹汗盈额,右侧不知哪里的骨头已经发出一些断裂的声音。

    之乔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秦云见她惊地失了魂,勉强道:“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撑着!”

    之乔急道:“你在做什么?谁要你撑着了?”

    秦云道:“我不撑着,也一样被砸死……”

    之乔道:“砸死就砸死,你快放手,我们一起死!”

    秦云道:“我知道!此刻已经没有生路了,我们是定然要一起死在这里了!但是我……还想再支撑片刻……”

    之乔见他脸色惨白,骨骼扭曲,紧紧抱住他,落着泪道:“一瞬死了,哪里需要受这份辛苦!”

    秦云道:“不,能撑一刻是一刻,一来我还能好好看看你,二来我承诺过你,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救你,哪怕我也只有这最后一刻!”

    之乔心中悲痛难忍,泪流满面道:“别说了!本就是我独自死了也就罢了,现在要拉你给我陪葬!”

    秦云只知用力撑着,半身已经麻了,却没有什么知觉,反而有了气力,道:“还有、其三就是,想问问你,我跟你葬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洛之乔愣住了,怔怔道:“我薄薄一命,早在十年之前就该归天,哪堪如此厚葬?只是如今却到这步田地,哪还能想愿与不愿,徒增是非罢了……”

    秦云道:“不是,你想想,一会儿巨石落下,我们被混为一体,魂肉不分,共赴黄泉,然后黄泉路上,有我陪你,我们对杯共饮忘川之水,忘却这一世的那一刻,看到第一个人就是彼此,这样……来世我们就能弥补上今生的有缘无份,你可愿意?”

    洛之乔看着他炽热的眼神,眉头深深皱起,泪像决堤般落入眉角,嘴唇微微发抖,道:“你是说……你不再是秦淮景,我也不是小公子,我遇到你时不再是个九岁的幼女,而是像传世一样,能够成为你明媒正娶刻入骨髓的妻子,不至于怀揣着一个梦幻的名字生生念了十年,在别人的梦境里享受着极致的相思与痴恋?”

    秦云右臂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有些扭曲的神色里却没有痛苦:“你是说……”

    :“把你的手放下来好吗?”洛之乔握住他的手道:“你不是说要和我混为一体,魂肉不分吗?你不期待吗?我很期待啊,从我们不算认识的那个十年前起,仅仅是一个略显仓促的邂逅,我就有这样的期待了。”

    :“真的吗?”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要那样救你?我重生的十年里,哪天没有念你不止十遍?”

    :“你既如此讲…那我也就无憾了……”

    :“放手吧……”

    灭顶之灾已成定势,而千钧之迹竟生奇迹,大概是真情动了九天的仙,秦云松手的那一刻,他紧紧抱住之乔,却没有感觉到坚硬,那块巨石和墙体还需要摩擦一下才坠落,而这一间隙,那大蛇竟撞松了洞口将长舌伸了进来,连带着周围一些碎石,将二人卷曲成自己的战利品从洞中拉了出来。

    二人预想的坚硬被柔软取代,跟随巨蟒的长舌被直拉到太阳光下,巨蟒想要吞噬巨舌也需要一段时间,秦云左手立刻抽出肩上的剑,藏拙削金断玉立刻将长舌斩断一角,他与之乔从那一处跌落。

    巨蟒疼痛难忍,一猛子扎回潭里。

    而危机虽然解除,形势却不容乐观。秦云右半边身体伤势严重,而之乔被甩在地上,此一番心脉再次震裂,已经开始喷血抽搐。

    秦云惊愕不已上前去抱住她急唤着:“之乔!你怎么样?”

    但此刻也没了人参丸了,秦云心如刀割,唤道:“说好的一起死,你不能这么快反悔!”

    之乔按住他的左手,道:“没关系、一切皆有定数,现在我心里、觉得很……满足,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说罢便脱力昏死过去。

    秦云正心焦悲痛,却见那潭水又有起伏之势,似是那巨蟒还要再来,两只小狼围绕着他低声嚎叫,秦云只好左手抱起洛之乔,右手虽使不上力,也勉强扶住,道:“这里虽好……但……我带你离开!”

    他一边背起之乔,一边运功从山脚向上攀爬,虽然并不是高山险阻,他右侧却有几根骨头开裂,忍着剧痛向高处攀爬,加上内力虚耗过多,而情急之下也没有正常运息,不得护体,周身冰冷刺骨,此刻也是一身困窘。

    他虽向来坚韧,此刻却是强弩之末,有些难以支持,不仅是身体难以支持,只因寒秋肃杀,蜀道行难,身负艰辛求来的幻灭挚爱,又有无名无藉牵绊难逝的过往难断,一时双眼迷离,情难自抑,尽管知道洛之乔已经昏迷,却忍不住不绝对她道:

    “之乔你看,此山、并不算高,我带你、爬上去后,咱们依旧找个好地方……哪怕不能助你疗伤、只要风景祥和,草木丰润,然后我伴着你,我们一起练剑疗伤……”

    :“其实你不一定要完全好了,就像前日里那样,只要你能吃能喝,能与我论剑谈笑,或许我们可以忘了什么伤、什么隐香山主人……就这样你伴着我、我伴着你,不也很好吗?”

    :“之乔,或许你不知道……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以前,哪怕我一直喜欢你,也不会想到能这样日日守着你,毕竟人人都喜欢你,却有几个敢去爱你?现在虽然你落了难,倒全了我,在这大山之中,不仅你属于我,你的命也属于我,我不仅可以爱你,还可以拥有你……”

    哽哽咽咽:“虽然……你很少回应我,可是我知道你心中有我,只是、只是……不知你心中的那个我……是不是现在的我……”

    :“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一定护你周全……”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他前进到了哪里,他只觉得周围感到安静了,安全了,他眼前有些昏暗,趴在地上,隐隐觉得肩头仍是沉沉,便不再较力,昏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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