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端倪
隐香山上的大雨不知下了几天几夜,雨声似乎将过往与此时的一切都湮没了,雨过天晴,仿传世林新竹之息历久弥新,青竹折碎,风雨入梦,秦云睁开眼睛,却只是静静地躺着,没有起身。
隐香山,还是没有给他他想要的答案,尽管香山六婢确认了他的身份,尽管身体记忆恢复的超乎想象,尽管传世的墓碑被大雨在面前揭开……种种这些,都没有让他感觉到这些是属于自己的,既没有归属感,也没有认同感,他甚至有些怀疑:我真的是秦淮景吗?如果我不是秦淮景,那我又是谁呢?属于秦淮景的记忆没有恢复,但是……也没有恢复自己是任何其他别的人的记忆,那么……这样空白的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洛之乔……她为什么又离开了呢?莫不是对自己感到失望了吧……但是只有她,是自己找寻自己的唯一一条线索,她有所隐瞒,她应该还知道更多关于自己的事……但是……她每次都只是匆匆别过,就算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也并不想问关于自己身份的事,反而更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云叹口气,听到房门被打开,连忙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衣着已经变更,承影从外面断着茶具走进来,道:“主人,您醒啦。”
秦云道:“我的衣服?”
承影道:“很合身吧?这就是主人您以前的衣着,还有配饰、发冠、护具、法器、靴子,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奴婢服侍您佩戴!”
秦云道:“这么复杂吗?这难道就是秦淮景的生活?果真是仙山高人……”
承影一边泡着茶,一边道:“这算什么,主人的生活一直是由奴婢照料的,隐香山主人之名,是外面那些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奴婢侍奉主人衣着,那是必定要人见君一面,难忘三年才可……咦?”承影回头,秦云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秦云来到屋外,看到龙泉和高秋正站在屋外,秦云道:“高秋?她们找到你了?”
龙泉道:“您休息之前说高秋姑娘在天井之下,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
高秋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找到你了,那喧尘殿的后方通路便是隔绝境,我本来找不见,但是剧烈的爆炸声让我很快寻到那里,就是我把你带到另一边的饮月窟里,只是我实在是扛不动你,把你放在那里去找出路,没想到凉玉先找到了你,带着你去救阿奇了。”
秦云道:“原来是这样,是你救了我。”
高秋道:“就是嘛,跟着我就平安顺遂,你偏不信,要跟着小公子讨苦吃。”
秦云无奈地摇摇头,道:“对了,凉玉呢?阿奇呢?”
:“秦大哥!”正提到凉玉,凉玉焦急地从外面跑过来,道:“秦大哥!”
高秋见她快哭了,道:“凉玉,阿奇又怎么?你每次这样都是那小子又惹了什么祸。”
龙泉道:“他的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是不是还没醒来?”
凉玉摇头道:“不是的,他不见了!我到处都找过了,都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秦云道:“不见了?是不是跑下山了,难不成这次吓坏他了?”
龙泉道:“我去通知姐妹们在山中找找他,你放心,如果他在山中,我们都可以很快感知到的。”
凉玉点头道:“多谢了。”
几人在厅中等了一盏茶时,凉玉十分焦急,龙泉终于回来,凉玉道:“姐姐,找到阿奇了吗?”
龙泉摇摇头道:“山中没有。”
秦云道:“确定吗?”
龙泉道:“确定,他人已经不在隐香山了。”
高秋道:“糟了,你说他会不会被赌场的谢婴那帮人抓了回去?”
秦云道:“对啊,海神教的人……他们不是一直追着之乔……他们去哪了呢?”
凉玉道:“还有殷家父子!”
龙泉道:“刚刚搜寻的时候,除了我们,这些人都不在隐香山了。”
高秋道:“也过去一天一夜了,他们都有时间离去。”
秦云不语,心中却想着,除了我们,隐香山再无别人……看来……她也确实离开了。
凉玉道:“我得去金钱豹找找看。”
秦云道:“放心,我陪你去。”
高秋道:“那我也一起。”
龙泉道:“主人你要走了吗?我让承影给您收拾行囊……”
秦云道:“不必了,给我准备一把剑就好。”
龙泉低着头,有些难过,秦云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
龙泉道:“以往主人出行我都在左右奉剑,只是现在我却无法离开隐香山。”
秦云道:“你和其他姐妹们尽管放心,虽然我现在不能恢复秦淮景的记忆和本领,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恢复灵体的!”
龙泉道:“主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好希望回到从前那样……跟随主人,还有夫人……”
秦云、高秋、凉玉三人辞别香山六婢,离开隐香山,回到羊角镇。凉玉正想去金钱豹,秦云拦住她道:“就这样直接过去,未免打草惊蛇,况且我们还不知道阿奇是不是真的在那里。”
高秋道:“那怎么办?”
秦云道:“我想应该先去一趟玉春堂。”
高秋道:“啊?那里啊,那里……”
秦云道:“这样吧,你和凉玉先去东城客栈等我,我去玉春堂打听一下消息。”
高秋和凉玉依言去东城客栈等待,秦云独自前往玉春堂,玉春堂白天没什么生意,疯疯站在堂外倚着栏杆,看到秦云过来,笑嘻嘻地道:“公子,您来啦,咱们可真有缘份。”
秦云道:“岫纱在吗?”
疯疯道:“哎呦,您干嘛每回都找她啊,我偷偷告诉你哈,我们几个虽然看上去有些疯癫,但是其实最疯的就是她。”
秦云道:“可以理解,不然怎么做你们老大。”
疯疯抱着秦云手臂把他抬进堂中,秦云拨开她的左手拨不开右手,二人好像关系好到分不开似的,这样一对‘璧人’迎头就碰到另外一对‘璧人’,画面竟然出奇的好笑,只见没几个人的厅内正中央,一个熟悉的比秦云还要正经的人正和风情万种的媚媚勾肩搭背,分不开似的。
仔细一看,竟是丹鹄山庄的大侠沈钰关被媚媚强行‘勾肩搭背’,也像秦云一般烫手似的推拒不开。
此刻见了秦云,无奈地叹道:“你家这店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命。”
媚媚笑道:“谁让二位长得帅呢?反正现在玉春堂没了蓝储丹,连个老板也没有,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生意了。”
秦云道:“你们的方法就是站在大街上,不管人家有没有事、要不要来这里……一概不管不顾都拉进来是吗?”
疯疯道:“也不全是,我们也挑个高矮胖瘦、有银子没银子什么的……”
秦云拿出几张银票来,递给疯疯道:“我投降了,就给你银子吧。”
疯疯道:“呦,公子您进步很快嘛!您想让我做什么都行了。”
秦云道:“很简单,给我和这位沈大侠上一壶好酒,然后把你们老大叫来,还有……请两位去隔壁歇息歇息。”
疯疯道:“遵命!”
媚媚也从沈钰关身上下来,跟着她准备离开,不忘回头道:“大侠,真的不要我陪你吗?其实我……很有趣的!”
沈钰关道:“求你了,快走吧。”
媚媚笑着离开了,疯疯不一会儿送来一壶酒,把门关上离去。
秦云道:“沈大侠怎么在此处?您不是抓了魔教妖女之后就离开了吗?”
沈钰关道:“之前是离开了,此次也只是路过。”
秦云道:“路过?”
沈钰关道:“没错。”
秦云道:“不知沈大侠这么匆忙折返是要去哪里?”
沈钰关道:“说来惭愧,听说沈麟在送魔心莲回去的途中遇到了一点麻烦,连徐掌门也没有办法处理,只好叫我过去,解决他们的事情……顺便,还要去丰州参加洛府的婚礼。”
秦云道:“洛府的婚礼?”
沈钰关道:“是啊,你忘记了,之前在丹鹄山庄,之乔让我们一个月后去洛府吃酒,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玩笑话,但既然收到请帖,我还是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云道:“沈大侠也觉得这是一个玩笑话?”
沈钰关苦笑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喝下一杯酒,沉默不语。
秦云看着他的表情,道:“沈大侠行侠仗义、光明磊落,却为何似有难言之隐?”
沈钰关道:“只因这场婚事,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云已经知道沈钰关怕是跟他一样知道了洛之乔的女子身份,只是见他未言明,心道他定是不愿对小公子不敬,当下敬他为人,举杯相敬,饮下一杯道:“多谢沈大侠如实相告,咱们丰州见。”
岫纱早就到了,秦云看到,于是快速地结束了与沈钰关的攀谈,告了辞向岫纱走去。
岫纱站在里面的廊下,见到秦云,浅浅笑道:“秦前辈,找我什么事?”
秦云道:“我来打听阿奇的下落,他上了隐香山后,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和金钱豹有关。”
岫纱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蓝储丹死了以后,我就再没有关注过金钱豹。”
秦云想了想,道:“那好吧。”
岫纱道:“抱歉秦前辈,没能帮上你。”
秦云道:“没关系。”
岫纱道:“不过嘛,我可以带你去探探!”
秦云道:“什么?”
岫纱带着秦云重新来到金钱豹的后院,金钱豹也算是财大气粗,谢婴不仅武功高强,江湖地位虽然不及名门正派,但江湖资历深厚,手段高明,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洛之乔也要敬他三分,是以敞开门来做生意,这后门也不经常锁上。
秦云和岫纱这次倒是进步了,不再横冲直入,而是悄无声息地做了梁上客,只想探一探阿奇的下落。
只见堂中围坐着的正是海神教的几位和谢婴夫妇,下首坐着华奚,而苏禀呈已经不见了,华奚一脸不悦地道:“几位见了洛之乔也没必要像耗子见了猫,就这么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苏翎道:“你不要弄错了,我们海神教还不至于为了蓝储深那个小人效力。”
谢婴笑了笑,道:“蓝储深虽然用心险恶,但终究是见识短浅,就这样贸然上隐香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本事。”
虱蛊翁道:“正是,那殷夜行得了瀛月盘,迫不及待冒险上山,也就罢了,想那隐香山是什么地方?没有十足的把握,上去就是送死的。”
谢婴道:“是极,何况洛之乔也在,而贵教教主又不在,几位中途折返,不去招惹,也是对的。”
华幽柔对华奚道:“大侄子,你也太性急了些,咱们有咱们的计划,只要我们与几位高人合作愉快,就没必要掺合蓝储深这趟浑水,等白家的机密机关阵建成,你怕他对付不了一个洛之乔吗?”
华奚似乎很受用,立刻舒展了眉头。
谢婴道:“那接下来几位作何打算。”
虱蛊翁道:“教主急召我们,想是洛府要办酒,他怕是坐不住了,等我们和教主会和,我猜接下来我们会去丰州。”
谢婴对华奚道:“去洛府吃酒?你不去吗?”
华奚道:“本来是不去的,不过嘛,新得了这个好宝贝,干嘛不去热闹热闹?洛之乔不可能娶那个小妮子的,我倒要过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样。”
谢婴又对华幽柔道:“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华幽柔道:“我们又没有请柬。”
谢婴道:“你忘了音儿的事了吗?沈家的人怕是也会去,我们何不去讨个公道,不能让音儿受了委屈才是!”
华幽柔道:“我们都走了,那这金钱豹岂不是要关门了?”
谢婴道:“这有什么,把雄安留下看着场子便是了。”
岫纱拉了拉秦云,示意他离开了,二人从金钱豹离开,秦云道:“怎么不继续?”
岫纱道:“天晚了,再留在那里怕不安全,先回去再说。”
他二人回到玉春堂,此时正门已是宾客盈门,二人直接从后门进了里厅,刚刚进去,便见里厅的廊台已经摆下好酒好菜,正在摆弄布置的娇娇转过身来,道:“呀!老大、秦郎,你们回来啦?”秦云对这张脸犹有余悸,吓得退后三步,抬着手做好防御,道:“这、、这、这。。。。”
岫纱笑道:“娇娇,你又顽皮了。”
娇娇道:“老大,你也太护短了,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一点情趣也没有。。。”
岫纱道:“你再乱来,会有人收拾你的。”
娇娇哼了一声,一边不服气地叨叨着:“什么都没人家的份儿。。。”一边转身离去,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岫纱摇头叹道:“唉,他们几个是我的弟妹,只因为我们小时候的师傅性格有点怪异,对我们的教化也十分古怪,所以大家的性格都会有些奇形怪状,前辈不要介意。”
秦云道:“我不介意,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岫纱道:“既然酒菜都摆好了,不如坐一会儿?”
秦云道:“这。。。多谢了,我想凉玉和高秋还在等我的消息,我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岫纱道:“反正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早早晚晚不也一样。”
秦云有些疑惑,岫纱道:“你没听他们说,海神教的人和华奚都准备离开了,连谢婴夫妇也只是留了雄安看场子,显然没有阿奇这茬事。”
秦云点点头表示认同,岫纱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要不要就在这里休息?我可以为你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
秦云忙摆手心道无福消受,口道:“不必了不必了,高秋和凉玉还在东城客栈等我。”
岫纱道:“那好吧,那我也不留你,我们有缘再见了。”
秦云抱手道:“今日多谢了!”
岫纱唇含浅笑,微微欠身。
秦云走出里厅,来到花园,顿了顿,抬步离去,刚刚走到后门门口,忽然听到几声琴响,虽然在此处有人弹琴没什么特别,但这几声清响,却异常冷冽宁静,意味悠长,甚至有些穿墙透骨,分云拨雾,直直灌入秦云耳中,秦云目光晶亮,抬起的手在空中凝止,瞬间回眸,就看到刚刚走出的那座小楼二楼上,烛光将一个抚琴的暗影投射在窗纸上。
秦云没反应过来已经回身走了几步,此刻更是盯着那暗影加速走着回头路,脚下渐渐失了分寸,只觉周身一震,与一人迎头相撞,对方“哎呀”一声,十分娇翠,秦云忙伸手扶住,那人抬头四目相对,各自吃了一惊!
:“秦大哥?”
:“皎皎?”
:“怎么是你?”这一句是二人同时问出。
皎皎穿着一身雪白的鹅绒领大氅,手中提着一盏明灯,月光下灿若雪梨,春华盈面,一双桃花眼灼灼明丽,美丽中还有一丝凄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感觉。皎皎道:“秦大哥,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秦云看了看二楼,皎皎也寻望了过去,只见二楼灯影明灭,琴声已经模糊不清,人影亦然,秦云一时不知那人是走了还是没走,也不知该不该追上去,愣愣看了片刻,道:“皎皎,你先等一下,我上去看看!”他大步走进内厅,刚刚的剩酒残羹还在桌上摆着,风依旧吹着纱幔,有些鼓噪起来。
岫纱已经不在,秦云却没找到上楼的路,正欲翻身上去,被皎皎一把拉下,道:“秦大哥,你做什么,上面都是已宿的宾客,有些还和姑娘们在一起,你可别乱闯啊!”
秦云抬头看着此时安静无人的二楼走廊,顿感无计可施,这才觉得失礼,道:“抱歉,只是刚刚的琴声很耳熟,我以为是遇到了旧友。”
皎皎笑道:“这里的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人人都能让你耳熟。”
秦云不好意思地道:“也是。”
皎皎道:“秦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你忘记了你让我在玉春堂等你的吗?一直没有你消息,你知道我有多么忧心吗?”
秦云道:“抱歉皎皎,只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虽然了结了隐香山上的事,可又有另外一件事尚未解决,所以没来找你。”
皎皎道:“什么事,很紧急吗?”
秦云点头道:“我有个相识的小兄弟下落不明,他的一位朋友很着急,我们在到处打听他的消息,所以没有顾上别的。”
皎皎点点头,道:“我知你不会无缘无故就忘了把我丢在这里。。。那你的那位小兄弟的消息,打听到了吗?”
秦云摇摇头,道:“皎皎,我没忘了你在这里,现在蓝储丹死了,你暂住在这里也不错,岫纱会照顾你,只是小心风声,别让殷家父子再来找你麻烦。”
皎皎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秦云道:“不知道,如果实在没有他的消息,我想我会去。。。丰州。”
皎皎道:“丰州?那很远啊,没有十天半月可很难到呢,去那里做什么?”
秦云道:“有件事。。。我想去看看。”
皎皎见他不愿细讲,也不追问,只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秦云道:“你也要来?据说丰州甚远,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皎皎道:“秦大哥,你不要觉得我看上去像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而小瞧了我,我自幼无父无母,零落辗转,遇人不淑,可我都是独自一人没有屈服过。我跟着你,绝不累你照顾保护,你就把我当成你身边的一个丫鬟使女,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秦云愣了愣,道:“丫鬟使女?我怎么可能让你当我的丫鬟使女?那像什么样子。”
皎皎道:“当然可以了,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愿意为恩公当牛做马,做任何事。”皎皎望着窗外 ,又道:“我以前依靠过殷奂,相信过蓝储丹,但是他们都负心薄幸、唯利是图,眼里只有蓝氏的宝藏,让我失望透顶。”她转过身靠过来,情目楚楚地望着秦云,温柔地道:“可是秦大哥你就不一样,我相信你是重情重义之人,我知道你对待感情一定是从一而终、坚守与信奉的人。你这样的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所以我愿意追随你,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你也总有冷落孤独的时候,我可以陪伴你,宽慰你,就算你要我为你牺牲,我也心甘情愿。”
秦云道:“你就不怕我问你要蓝氏的宝藏?”
皎皎微微笑着,低头道:“我都是你的人了,我爹留给我的那些东西,自然也都是你的。”
秦云摇了摇头,道:“皎皎,你切不可如此。”
皎皎诧异地抬头看着他,秦云却很严肃,皎皎道:“为何不可?难道你真的嫌弃我?”
秦云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是说,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切不可如此轻易地就把自己和自己的财产托付给任何人!蓝庭的人几乎都死了 ,你就是蓝庭的唯一继承人,你有数不尽的家产,以后做了谁的夫人,那人便是蓝庭新的主人,这些东西,都会给你招来许许多多的祸患,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轻信旁人。”
皎皎道:“正是如此,我才要跟着你啊,在蓝庭禁地里,你帮我护着我爹留下的遗物,却未取分毫,现今在这世上,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
秦云道:“皎皎,对不起,现在的我连我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等我弄清楚我自己的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到时怕是又会辜负你的一番心意,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你万不可有那些想法。”
秦云认真地说完,见皎皎有些失落,不免也有些自责,只好转身离去,皎皎却两步绕到了他面前,秦云以为她还不理解,正生出些焦急来,皎皎却面含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拦着秦云道:“等一下!”
秦云不解,皎皎又笑了笑道:“这几日我反复思量,我以为你一定会接受我、又或者会犹豫不决,却没想到你拒绝的这样彻底。”
秦云道:“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你能明白是最好了。”
皎皎点点头,依旧是笑意浅浅,媚眼如丝,似乎能看穿人的心肠,她长出一口气,道:“谢谢你’为我好‘,谢谢你’道是无情却有情‘,不过,无情就是无情,这我很清楚,只不过,我不相信你对我如此无情。。。除非。。。你的心里有别人。”
秦云叹了口气正欲摇头,却忽然没有,想说什么,张口也没讲出。
皎皎见了,道:“看来,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秦云惊道:“你知道?”
皎皎道:“当然了,你看到她时和看不到她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她在时你的眼睛就没有松绑过,她每每离开也拽走你三分魂魄,这些绝瞒不过我。”
秦云惊道:“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皎皎道:“哎呀!秦大哥,我还没说是谁呢!你承认得也太快了!”
秦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意识到了,果然提起此人此事此情,自己一反常态漏洞百出的样子,绝非自己能够控制,只好认输服软,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皎皎道:“不难啊,在禁地的时候,我被冰针封住坐在一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你们两个,所以看的十分仔细,你有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但我可以,虽然初见时我也没怀疑过,认为小公子就是公子,可后来她跟你在一起时也有很反常的变化,很容易看的出来她是男是女。”
秦云道:“是吗?有吗?她会吗?”
皎皎摇摇头,道:“秦大哥,你走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但是你今日对我说的话,我会当作没听过。”
秦云疑惑地望着她,皎皎道:“我承认我比不得她,不过,我是个了无牵挂的人,天涯海角,说随你去就可以随你去,江湖恩怨身世过往,这些统统与我无关。。。”
秦云想了想,道:“你想说什么?”
皎皎道:“你说过你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是小公子,她也未必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是说过未来的事情难预料吗?我会一直在这里做你最好的选择。”
秦云向她抬了抬头,眼睛却没有回神,只抬了一半,愣了片刻,散着瞳抬步离去了。
秦云回到东城客栈,找到高秋和凉玉,说明白天在金钱豹的所见所闻。高秋道:“那就麻烦了,天大地大,他也算是受了些伤的,如果不在金钱豹,会在哪里呢?”
凉玉急的呜呜直哭,道:“怎么办,阿奇哥丢了,呜呜,秦大哥,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啊。”
秦云道:“现在没有什么线索,只能四处寻访一下了。”
高秋道:“白天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也出去在镇子上打听了一下,羊角镇不大,也没人见过他,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就是离开这里了。”
一时大家也是无计可施,高秋道:“找不到阿奇,你们有什么打算?”
凉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秦云沉思了片刻,道:“丰州。”
高秋道:“是了,我也正有此意,如此大事,岂有不去凑个热闹的道理?我想阿奇的性格,如果他没有受制于人,听到这样的趣事也会随波逐流去看看玩玩的,不如我们一边往丰州,一边在路上打听阿奇的下落。”
秦云和凉玉点头称是,当即决定明日便动身前往丰州,今夜暂在客栈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