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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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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依簿浓,侵权盗版抄袭必究】

    看完了这本《蓝若丘自述》,秦云和洛之乔一时陷入沉默。

    秦云道:“没有想到,原来这些人都在隐香山做下业障,怪不得终日惶恐不安,如此畏惧,他们是怕被报复吧。”

    洛之乔道:“那也是咎由自取。”

    这时外面忽然有些异响,秦、洛二人皆有感知,秦云拉着洛之乔道:“可能有人来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洛之乔站在原地,望着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藏,秦云道:“怎么?你还真想拿一些回去?”说完也没多想就跑了出去。

    回到禁地入口处,秦云一惊,刚刚把皎皎安置好的那块大石周围此刻空无一人,而禁地的大门已被打开。

    门外依稀看得见火光,秦云知道大事不妙,走出禁地,却见外面天色已晚,黑压压地站了一排,秦云一眼便看见站在最中间人的正是蓝储深,而右边的角落里站着海神教的人,左边的角落里站着脸色阴沉的华奚、皮笑肉不笑的苏禀呈,蓝老夫人被扔在面前的地上,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秦大哥!”皎皎一声尖叫让秦云立刻注意到她正被蓝储深的手下挟持在前,看样子身上的银骨冰针已经解了。

    秦云冷冷道:“你们想做什么?”

    蓝储深道:“鄙人不才,刚刚继承了蓝庭掌门之位,此刻正是清理门户、清点家私之际,听说这里还有一笔属于我蓝庭的财产是蓝家先人遗留,特来收取,有什么问题吗?”

    洛之乔从秦云背后走出来,冷冷道:“蓝储深,你要脸不要?你和蓝家有什么血缘关系?有什么资格出任掌门、继承财产?”

    蓝储深被她淡漠又孤绝的神色震慑了一下,不知浅薄地道:“管闲事的人真多,你又是哪来的?”

    苏禀呈清咳一声,道:“她是小公子。”

    蓝储深身子颤了一下,明显变了脸色。略略向后退了一小步,道:“蓝家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我还有谁能继承蓝家的财产?”

    洛之乔道:“谁说蓝家再无后人?比起你这个玉夫人偷抱回来的孩子,真正的蓝氏后人—蓝若丘的女儿蓝皎皎,她才是蓝庭遗物真正的继承人。”

    苏禀呈道:“洛兄,你好端端的不是该在洛府准备着迎娶那个薛氏小娘子吗?干嘛又跑来管蓝家的闲事?”

    洛之乔道:“你才是多管闲事,绛梅港,夜霞湾都飘上我洛府的大旗了,怎么?你是不知道呢?还是没人通知你?”

    苏禀呈震惊道:“什么时候的事?不可能,我留了人在那里…”

    洛之乔道:“你留的人?你是说裴天旻?忘了告诉你了,替我洛府行差开仓布路的正是此人。”

    苏禀呈急道:“这不可能!”

    洛之乔冷冷道:“他早就在去南阳找薛议的时候就归顺我洛府了。”

    苏禀呈扭头就走,华奚拉住他道:“你别听他信口开河,自乱阵脚!”

    苏禀呈道:“不行,我得马上回去。”讲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华奚愤怒地看了一眼洛之乔,追着苏禀呈离去。

    蓝储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好言明,慌乱中拉过皎皎,夺过手下手中的刀,怒道:“她?她早就跟着殷奂姓殷去了,她也配?”

    秦云见他目露凶光,手中刀锋扬起,忙拉回洛之乔,上前道:“蓝储深,你不要乱来!”

    皎皎吓得泛泪光,却气愤地道:“就算你杀了我,我爹的遗物你也一分别想得到!”

    蓝储深听到“遗物”二字,看了看秦云,恶向胆边生,道:“我不杀你,杀了你我上哪拿宝藏?”

    蓝储深向左右递眼色,几个手下准备往禁地里走,秦云和洛之乔却站在禁地门口,蓝储深比了比手中的刀子,道:“你们想好,是要宝藏还是要她的命!”

    之乔本不想再讲,但秦云却有些为难之色,方开口道:“蓝储深,这话你不该问我们,我这位秦兄,与这位皎皎姑娘交情很好,受她所托看守这里面的宝藏,使其免落于旁人之手,眼下你要进去取,我们自然要拦在这里。”

    :“不过嘛,我们终究是受人之托,全是听凭这位皎皎姑娘的意思,你要进去,大可跟她商量着来,毕竟你拿着她的命门,性命攸关,我想这位蓝姑娘也不至于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蓝储深想了想,将目标转移到皎皎身上,道:“你是殷夜行的女儿,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让我进去拿到宝藏,咱们便相安无事,你觉得呢?”

    皎皎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秦云和目光闪烁的洛之乔,知道他二人此刻也无济于事,方道:“宝藏就在里面,你有本事就进去拿吧!”

    苏翎道:“还不让路?”

    蓝储深的手下进入了禁地,秦洛二人此时便也充耳不闻,不久,却没人回来,苏翎道:“奇怪?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吗?”

    蓝储深怒道:“丫头!你耍什么把戏?”

    皎皎道:“我不知道!”

    秦云道:“蓝储深,我们已经让你的人进去了,你还抓着她干什么?还不放人?”

    蓝储深道:“急什么?拿到宝藏,我自会放人,眼下还请两位高义之师带个路吧!”说罢将匕首横在皎皎颈间,示意威胁。

    秦云道:“你这样出尔反尔,我们怎么信你?”

    一边的虱蛊翁笑了笑,道:“放心,拿到宝藏,我们会放了这小妞的,要是一刀杀了这妞,我们也对付不了小公子不是?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咱们大家就都好。”

    洛之乔道:“说的也是,只是这里面的好东西可惜了…你们跟我来吧!”

    洛之乔转身要进去,秦云拉住她道:“里面的人都没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洛之乔道:“我更要去看看,说不定……”说到这里她眼神一亮,便匆匆去了。

    秦云忙跟在后面,复又沿着刚刚的路返回,然而回到刚刚堆满宝藏的密室里面,二人都赫然瞠目,只见里面比刚刚还要狼藉,堆满的宝藏此刻已是失了半壁江山了。

    洛之乔跑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空无一物,她面色一变,道:“遭了,瀛月盘。”

    这时候蓝储深带着手下挤了进来,看到满地的空盒子和被打劫过的样子,虱蛊翁道:“看样子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了。”

    蓝储深道:“什么意思?还有别人?”

    皎皎道:“我想起来了,刚刚我不能动,听到有人偷偷摸进!”

    蓝储深道:“有人偷跑进来!?你早怎么不说?”

    皎皎道:“我还没能讲话,就被你用刀抵着脖子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

    洛之乔道:“看来,刚刚在我们无聊地讨论要不要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这里搬空了。”

    秦云道:“那他们去了哪里?”

    皎皎道:“有出口,就是我爹告诉我娘的出口,也是我爹一直用来防止仇家找来杀他的出口!”

    蓝储深道:“还不快带我们去追?”

    众人在皎皎的指示下,离开藏宝洞,向着另一个方向在禁地里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半段路只是用来逃跑,并没有很认真的修葺过,大家前进的很艰辛,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前方有些微弱的光,路也开阔了许多,形成一个四方天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蓝庭的弟子,正是刚刚进来的那一批。

    秦云走到一个人身前,见那人动也不动,却睁着眼睛,四下看了看,伸出手拔下那人腿上的冰针:“你看。”

    洛之乔道:“看到了,他们中了银骨冰针,这两父子真是阴魂不散。”

    苏翎从前面返回,道:“那边没路了,该怎么走?”

    皎皎没说话,抬起头,众人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到头顶有个铁门,门锁已经打开了,洛之乔飞身跃上,打开铁门,一跃而出。

    蓝储深道:“把那些死人拉过来垫脚!”

    地上的人本没有死,只是动弹不得,此刻被拉来叠成人梯,众人一一踩着爬上去,蓝储深看了看皎皎,知道带着她自己没办法爬上去,回头看到秦云正看着他,一把将皎皎推给秦云,自己踩着人梯攀爬上去。

    秦云接住皎皎,看了看蓝庭的人都上去了,暂时没什么危险,对她道:“皎皎,我跟上去看看,你从这里回去。”

    皎皎道:“他们想要那些宝物就让他们争去吧,别管他们了。”

    秦云看了看四方天上的小洞,道:“我去去就回,你回玉春堂等我。”说罢便跳了上去。

    此时天色已黑,秦云最后一个上来,看到前面人的去向,洛之乔早就跑没了,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秦云脚下加着速追着蓝庭的人行了一段路,渐渐也赶到了前面,看到蓝储深,洛之乔和海神教的人已经没了踪迹。

    清早的小村庄十分寂静,因为靠近山路,一层浅浅的薄雾笼罩在四周。秦云彻夜未眠,一直步行到天明,太阳刚出升时,霞光千丈,映照在眼前方更高的山头上,一条碧光闪闪绵延修长的石玉小道出现在霞光间,其狭小绵延至深,璀璨晶莹之奇妙,甚是壮观。

    晨雾弥漫的荒凉大路边出现了一个茶驷,蓝储深等人早就疲惫不堪,坐在那吃着热腾腾的早餐,浓雾被风吹散,扑打在前方的大石壁上,吹出几个不太完整的大字:

    青蛇村。

    店家是个又矮又佝偻的老伯,拄了一个拐杖,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此时来到秦云面前,单手拿着一碗滚烫的白粥,举在脸前面问秦云:“这位客官要不要也来一碗白粥啊?”

    秦云见他眼大嘴大,脸上全是烂疮,实在也没有胃口,道:“不必了。”

    那老伯转头跳回茶摊,秦云想了想,上前两步问道:“店家,刚刚是不是还有个白衣的公子路过,或者两个黑衣的男子,一老一少。”

    老伯道:“有啊,你别说,我这个小摊,平时不来人,一来就是一大帮。就说今天早上吧,你说的那两个黑衣服的一老一少也在我这里吃了些包子,后来又来了一对样貌登对的少年男女,也是用了茶点,至于你说的那个白衣公子嘛…他就比较匆忙了些,不过也返回来给我扔了几个铜板……对了,你不会也要跟着他们上隐香山吧?客官,听我一句劝,这名山大川,此一时是仙门洞府,彼一时则是地狱魔窟,我劝你别去的好。”

    秦云拿出一把碎银,道:“麻烦您指个路吧。”

    店家笑嘻嘻地接过银子,指了指上山的方向,道:“从这里一直走,沿路盘山上去,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是隐香山的东门。”

    秦云看了看那条路,道:“晚辈还有一些事想要请教。”

    店家道:“好说好说。”

    秦云道:“刚才您说的此一时彼一时,为何会如此呢?”

    店家道:“十几年前,这隐香山上的秦居士娶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徐姓夫人,徐夫人命犯天煞,破了这宝地的风水,自那以后便是邪祟橫生,一发不可收拾。”

    一旁的蓝庭弟子道:“徐夫人不是神阙山徐掌门之女徐传世吗?如此名门大宗的出身,怎么会命犯天煞,招致邪祟呢?”

    店家道:“诸位有所不知呐,听说这位徐夫人,是秦居士从南岭带回来的,南岭是什么地方?所谓东山江湖、西域邪秘、北海仙境、南岭魔域,听说这位徐夫人嫁人之前就和魔族的人往来甚秘,招染了一身邪魔。”

    蓝储深笑了笑道:“你们这些江湖骗子,惯会胡编乱造,怕是连这些人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店家道:“我虽没见过这些人物,想当年,多少江湖人士一齐聚在我这小茶摊上吃粥,为的就是上山请命,请隐香山秦居士下山平祸,你们今日有幸在这里吃上一碗,也不枉来此一遭了。”

    蓝储深冷笑一声。

    秦云抱了抱拳,向着他指的方向继续追去了。蓝储深道:“我们也走吧。”蓝庭众人放下饭食,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店家道:“一共是三两银子。”

    蓝储深道:“店家,是不是给你些银两,你便什么都肯讲?”

    店家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想知道些什么?”

    蓝储深道:“你过来我问问你。”

    那老伯一瘸一拐地跳过去,笑嘻嘻地看着蓝储深,尤其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瞪着人,一双眸子漆黑极了,令人生恶,蓝储深忍不住,抽出剑一剑刺入对方胸口,道:“话长命短!”

    那老伯惨叫一声,却依旧笑嘻嘻地倒地身亡。蓝庭的弟子冷眼旁观,跟着蓝储深离去。

    秦云一直追到隐香山脚下,也没有见到前面人的影子,倒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携剑站在盘山而上的石阶前。

    秦云惊讶地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高秋?”

    张高秋转过身来,道:“秦大哥?是你?终于找到你了!”

    秦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秋道:“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东城客栈等您,见你迟迟不归,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就去蓝庭找你,我让阿奇和凉玉在蓝庭外等待,我独自进去探查一下,但是我在蓝庭里一无所获,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出来时阿奇和凉玉也不见了,我赶紧回客栈寻找,他们也没有回去客栈,我又去玉春堂找,怪了,玉春堂也一个人都没有,我正纳闷大家都去哪了,碰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子,便问她有没有见过你们,她一下就猜到我询问的人是你,便告诉了我你们应该是在羊角镇,我想你去羊角镇,应该是要上隐香山,所以天亮之后直接到这里来看看。”

    秦云道:“原来是这样,你遇到的人应该是皎皎。”

    高秋道:“你这是要上山吗?”

    秦云点点头,道:“原本也要上山,只是昨夜是追着殷夜行父子来到这里的。”

    高秋道:“那我跟你一起上山吧,这两天我反复想了想,秦淮景师叔祖是北海之前唯一一个离开过师门的弟子,后来我师兄也离开了门派,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我想我也需要上山去探查一番。”

    秦云道:“不是不可,只是这山上恐怕会有些危险。”

    高秋道:“危险哪里没有,走吧。”

    山风有序地拂面而过,秦云和高秋二人沿着玉天梯走到了正午时分,都有些疲惫了。

    二人在路旁的山石边上坐下,忽然感到身边的风青天白日竟有些浑浊起来,地上飞沙走石也跟着盘旋飞扬,连忙站了起来,秦云道:“高秋,把你的剑给我。”

    高秋不怎么用剑,身上的佩剑是宸晖宫标配的吟霄,交到秦云手中倒是十分灵动,只是略轻小了些,秦云修了归翎心决之后周身内力已经开活,不断周始之下耳目都较常人聪明了许多,正是虽然往事的记忆尚未恢复分毫,身体的记忆却与日俱增。

    他很快追根溯源找到风变之处,将内力注于剑锋向着空中橫劈一斩,那剑气橫飞出去,劈空破风,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鸣叫,天色瞬间昏暗了一些,一道利箭似的黑光向他俯冲过来,秦云于烈风中看到两点猩红,他心念一动,向着那两点猩红准确挥剑,瞬间将黑光劈成两断,干干净净地掉在地上,只见一半是个黢黑的羽身,一半是个丑陋怪异的鸟头,那鸟眼睛赤血般的猩红,十分吓人。

    高秋道:“这是只鸟?”

    秦云道:“应该不是普通的鸟,之前小公子说,这个山上现在滋生了很多邪物,很不安全,才赠予我藏拙防身。”

    高秋道:“这就奇了,秦淮景是我的师叔祖,在我北海修行的弟子,内驱融冲心法,可修炼至漱绝心经一脉,至于淮景师叔祖,恐怕修的是腾虚海砂经一脉,漱绝一脉到了漱绝心经就要绝情断欲,而腾虚一脉更是向仙佛求齐的无上法门,按理来说这隐香山本身是风水宝地也就算了,我师叔祖在这里,它更加应该是有龙则灵才对,怎么可能有邪物滋生?”

    秦云心道,她说的融冲心法不正是洛之乔赠与自己的内功吗?怪不得读一遍都能随之行脉,断不需要再读第二遍,秦云问到:“不知你所说的那融冲心法、漱绝心经是。。。”

    高秋道:“我宸晖宮中的内功分为两个路子,但基础都是融冲心法和归翎心绝,归翎之后则可以选择是继续修炼漱绝心经还是腾虚海砂经,但能够修炼这两种级别的内功的每届弟子没有超过三个人过,无疑必须是本派本届弟子中最强的三位,当然,这三位还必须得是长老们认可的有潜力和适合修炼这两种内功的人。只因那腾虚海砂经对天资要求极高,恐怕百年难得一遇,漱绝心经虽然对天资要求不高,但修炼者必须绝情断欲。”

    秦云道:“看来想要知道秦淮景的全部事,还需要去一趟北海。”

    高秋道:“咱们还是不要待在这里了,总待在一处不知又有什么汇聚过来了。”

    【作者依簿浓,侵权盗版抄袭必究】

    二人停止歇息,继续向上,走完整个玉天梯,也已经到了下午。玉天梯的尽头是块陡立的山石壁,上面有个紫金门,山石壁上面写着“东门”两个大字。

    高秋道:“这里也太高了吧?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秦云道:“还好在天黑前找到大门了,这里四处环山,恐怕连露宿山林都不容易。”

    高秋耸了耸肩,道:“我可以不想在这里露宿山林。。。”

    大概是东门向内再顺行十里左右,夹道开始拔起挺秀的翠竹,山雾间的竹林弥漫着竹子特有的香气,很快便是大片的浓绿将几人纳入其中,如果说刚刚上山的路过于清冷阴森,这里则引出脱然于世的韵味来,秦云向着竹林深处走去,空气中开始飘起若有似无的雨丝,仿佛是哀婉凄闷的落泪,一种莫名其妙难以言说的苦闷涌上心间,秦云伸出手,雨丝一点点落在他手掌上,冰凉冷漠。

    :“这边有林舍啊!”高秋有些高兴地道:“快来,躲躲雨!”

    秦云向着高秋的方向走去,眼前出现了几间竹筑的小屋,纱幔在雨林中随风潇洒地飞扬,就像一个荒诞的梦境。

    秦云抚了抚竹门上的寒气,心道:这里莫非就是蓝若丘那本自传上提到的,秦淮景为爱妻徐传世从神阙山“搬来”的竹林?

    高秋复又推门出来,道:“秦大哥你不进来吗?”

    秦云道:“这雨不大,不碍事。”

    高秋走过来,道:“淋湿了衣服可不好。快进来吧!”

    秦云走进其中一间竹舍,高秋已经在火盆里生了火,二人在里面一边避雨一边烤火,高秋上山时带了些食物,此刻刚好果腹,天色已晚,又淅淅沥沥地下着山雨,山间无人,高秋也不敢独自换一间竹舍,二人便在一间屋子里围着火盆和衣休息。

    直至后半夜时,秦云正在睡梦中,却忽然听到屋子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来,秦云睁开眼睛,见高秋睡的正香,没有叫醒她,独自出去查看,此时雨也不大,只是在竹林间零星飘着,冰冰凉凉,又些深寒,秦云周身运着归翎心绝御寒,将身上的披肩拆了给高秋盖着。

    来到林舍之外的屋檐下,看到蓝储深和手下也寻来了此处,几个蓝庭弟子正跃跃欲试着向着竹林里林舍这边靠近,然而几个冒进者刚刚靠近几分,忽然空中一阵律波荡开,将前进几人掀翻了回去,倒在地上哀呼,秦云见此形状,忙向外跑了几步,回头恰看见小公子立在高高的竹枝之上,手中长剑微微抬着,冷冰冰地凝视着蓝庭众人。

    蓝庭弟子跑过去对着蓝储深道:“掌门,那边有屋子躲雨,但是我们无法靠近!”

    蓝储深道:“怎么无法靠近?”

    蓝庭弟子道:“不知道,只要靠近就会被什么东西莫名其妙打退回来。。。掌门,会不会是。。。有鬼。。。”

    深夜的竹林里潮气泛着青光,月亮也隐隐绰绰看不太清楚,加上落雨,秦云虽然看到了端倪,却也无法靠近,只向着蓝庭众人靠近,站远一些看的反而清楚些,拉开一些距离,空中闷雷滚滚,闪电一瞬而逝,眼前目之所及之处,才看清了显现出一座高高的墓碑来,雨点瞬间像拉闸了般砸下。

    秦云却没有跑回屋子躲雨,而是向着那座荒坟墓杯靠近,临近了甩了甩眼前的大雨,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只见到那墓碑上清清楚楚地用指力刻出几个大字——“悼爱亡妻秦徐氏之墓”。

    秦云惊讶地用手触了触那块墓碑,心中莫名地生出悲怆来,看来那位传言中心爱的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就葬在这林子里。

    大雨过了劲,又灭了些,蓝庭弟子想要上前,皆被洛之乔震退,洛之乔飞身跃下,来到墓碑一侧,负手站着,望着秦云,垂着目道:“十几年前,隐香山山主秦淮景八抬大轿将夫人传世抬入此间,因传世夫人十分思念神阙山上的闺阁‘传世林’,故而仿照着一模一样地建下此间,名曰‘仿传世林’。。。来到此处,你也想不起什么吗?”

    秦云摇摇头:“记不得了,她死了吗?”

    洛之乔点点头:“十年前就死了。”

    秦云侧头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洛之乔没有讲话。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惊呼,是蓝庭弟子所在之处传来的,二人寻声望去,见人群中有些异样,向着那个方向上前查看。

    靠近以后,二人止步于前,不由又退后半步,面前的景象却是生平所未见过的。只见大雨落下,淋在蓝庭弟子的身上,蓝庭弟子周身湿透,纷纷把上衣脱了,有些人躺在地上的泥潭里面,有些则靠在竹背上坐着,一边用地上的泥往自己身上挂,一边大笑着叫道:“舒爽!真舒爽!”

    秦云惊道:“他们怎么了?”

    正说着,只见几个看的清楚的弟子身上竟然曝出一团一团的癞疮,连脸上都是,眼睛也都个个瞪得又大又圆,连蓝储深也不例外。

    洛之乔摇摇头,道:“他们中了咒术,怕是没给金蟾蜍给过路费吧。”

    秦云道:“金蟾蜍?”

    洛之乔摇了摇头,没有再讲,蓝储深趴在泥水地里,向着秦、洛二人的方向一点一点挪动着,似乎还有一丝理智的他不断念着:“救我、救我。。。”他身上的烂疮很快溃烂,流出些血水来,又很快被大雨冲走。他冲着秦云长伸着手,秦云皱了皱眉,洛之乔已经按着他肩头向后拉了拉他,冲着他摇头,二人转头离开。

    回到林舍,高秋依旧睡着,火盆中的火星还未熄灭,将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与外面的凄风冷雨隔绝开来,淋了这么久雨,两个人都像落水狗似的,衣服头发都湿成一团,小公子坐在火盆旁边烤火,秦云见此状,道:“你把衣服脱了烤干了再穿上吧,我去外面守夜。”

    洛之乔虽然一身湿气又冷又难受,却没有此意,只想着烤烤便算了,见秦云转身又出去了,只觉得奇怪,心道他莫不是还想着徐传世的墓碑,也没太在意,眼下只是想暖暖身子,顾不得其他了,哆哆嗦嗦脱了披风和公子服拿来烤,合襟里衣依旧穿在身上,长发也散开了来烤。只是那凄风冷雨中的滚滚暖意颇为宽慰,一时令人头脑发胀,神魂迷离了起来。

    秦云坐在屋外的檐下廊上,看着夜雨出神,虽然外面的温度比里面的冷,他本就运功御寒,想到背后屋内,身上更是燥热窒闷,这屋外反而让他舒适一些, 然而这与世隔绝的小竹林里,长风将廊间的青绿纱曼舞的飘摇魅惑,冷雨时不时飘到火热的皮肉上,泛起既迷离又清醒的思潮。秦云直觉昏昏沉沉,似乎很清醒,似乎又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堕入梦境。

    忽然一股热潮扑面而来,秦云思绪瞬间归位,睁开双眼,只见洛之乔正立在他眼前,探着头望着他,赫然眼前清晰灼目的小公子脸上一改往日的冰冷疏离,反而换上了迷离的情目,衣服也只是穿了内里一件襦衫,外面不太规整地挂着公子长披,散发长长垂落。

    她所在的位置出离了屋檐,檐上聚集的雨滴恰好落在她的眉间或身上,在她的冰肌玉骨上飞溅摊开,形成一道若有似无的光晕来。

    :“之乔?你、你怎么不在里面烤一烤?”秦云正想伸手将她拉到没有雨水的地方,洛之乔却忽然一把推开秦云,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他,她双目通红,一把推向秦云,秦云瞬间清醒,洛之乔转头就跑,秦云急着想拉住她却发现她力气很大,猛的就把秦云推到在地转身跑走,秦云几乎是一下就蹦了起来大叫着“之乔你去哪?!!”

    开头还追了一道白色身影,很快便追不见了,天旋地转的大雨之间,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耳朵里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十分清晰,像是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秦云向着那个方向行了些路,看到微光中的小径边上竟有个白影,除了模糊朦胧的白影他也看不清身型样貌,只看到那白衣似乎拿了一个锄头般的东西,正在前面一下一下地锄地,秦云隐隐觉得那是一个女子,但白衣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小公子的感觉,他连忙追上去,那人却将储头扛在肩头上,侧头觉察了一下身后的秦云,继而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秦云紧随其后,路过了她刚刚锄过的地方,秦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地上翻滚着几个诡异的骷髅头,黏着一些泥土,秦云正惊骇不已,一抬头那女子却快要远去,秦云忙跟上去,但无论怎么追赶,那白影总是稍纵即逝,却又在秦云不知道该往哪边的时候现身指引。

    秦云感觉自己走的是一条上山路,已经远远离开了竹林,不知道高秋她们有没有遇到危险,但此刻想返回已经不行了,就在这时,那女子忽然停下,秦云也停下,方看了看四周 ,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山顶,而那女子停在一座井前,女子缓缓转过身,秦云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洛之乔的脸,只是他从未见过洛之乔女子装束的样子,一时有些认不出来,神态感觉也与之乔平日大不相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洛之乔’纵身跳下枯井。

    :“之乔!”秦云惊喝一声,竟然没有多想,也冲上去跟着跳了下去。

    开始失重的秦云方清醒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某个圈套,但为时已晚,从山顶的井口在山体间坠落,清醒过来时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周身的内力在归翎心绝的催动下快速运作起来,而井中不知什么时候腾生出一股力来缓缓将他拖住,让他稳稳地在井底站住脚,秦云不可思议地仰望着这座通天之井,上方虽然深不见底,但井壁打磨的异常光滑,恰好能将月光引渡进来,射在地面的一处坐台之上,而井底也没有那么阴暗。

    那井落下之初虽然感觉是九死一生,但到了中间却又有种被托举的感觉,不会让人因此丧命。

    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了井底,看上去像是个风度翩翩的大侠从天而降,其实是井中的力量刚好让人可以安稳落地,秦云定睛一看,洛之乔也安稳地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秦云忙一边拉起她一边唤她的名字,洛之乔甩了甩头,睁开眼睛,目光渐渐凝聚,却见秦云正把她抱在怀中,紧张地看着自己。

    洛之乔忽然坐起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云道:“这里?这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洛之乔奇道:“我带你来的?”

    秦云磕磕巴巴地道:“刚、刚刚的事,你不记得了?”

    洛之乔道:“刚刚?什么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云一时无语,只好道:“刚刚你在前面拼命地走,我在后面拼命地叫你的名字,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带着我一路上山,然后从一口井跳了下去,我跟着你跳下来,就来到了这里。”

    洛之乔道:“一口井?难道是天井?”

    就在这时,从井口处又飘飘摇摇降下一位女侠来,竟是高秋。

    :“你们?”高秋无比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高秋?你怎么也从上面下来了?”秦、洛二人从地上站起来。

    高秋道:“我睡着睡着,忽然听到你喊着什么,就醒了,追出去看道你在前面拼命地跑,我也一样在后面拼命地追,不管我怎么叫你的名字,你却好像一点也听不见似的,然后我就跟着你跳下来了。”

    秦云道:“你的话,我好像听过一遍一模一样的。”

    洛之乔道:“我们应该是中了幻术。隐香山被秦淮景改造过大风水,相较于普通的仙山灵窟更加不同,在辅助修行上有着极为强效的增益功能,比如这座天井,你们看那个灵台,在特殊的月相下,天井渡入的月光会折射在那个灵台上,这种时机在那个灵台上修行至阳或至阴的内功,增益一日可抵常人百年。”

    高秋道:“那岂不是连纯元引都不在话下?”

    洛之乔道:“纯元引?秦淮景都炼到沧海如来了,你说呢?”

    高秋道:“啊?沧海如来?真的有沧海如来吗?我以为那只是史册上记载的内功。”

    洛之乔道:“这个小天井并不算什么,秦淮景五行八卦风水奇门勘盂样样精通,有造山填海之能,这隐香山养他一尊,比这小天井更大的纳灵之处比比皆是,只是后来邪气入侵,风水大变,彻底从灵山变成鬼山,蓝庭的人也是中了山脚下那尊金蟾蜍染了魔性之后作祟的邪术,而我们刚刚,怕是也被林子里的幻像迷惑了。”

    高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洛之乔道:“向里面去吧。”

    这天井底下是山体底部的一个内窟,除了天光与灵台,还有些四通八达的甬道,不过宽阔的大道只有一条,修葺的庄严整齐,墙壁上每隔半米有块水晶般的石头,散发出一些光亮来,三人在其间通行也能看清楚四周,不久后更是走到一处开阔明亮的方天,眼前是个巨大敞开的殿门,里面更加明亮,一眼可以看到前方豪华精致,宽阔大气的石殿。

    殿门前正上方写着“鱼龙殿”。

    三人步入殿中,皆是十分震惊,只见大殿高宽难以估量,入口处盘着飞天双龙,此刻正吞云吐雾,大殿仿佛置于仙境之中,向内延伸入府,地上有九座青玄幽深的巨大水潭,水潭排布成整齐的九宫方位,其间以殿石相隔,殿后正面上一尊盘龙皇椅,富丽堂皇。

    正中间是一座巨大的金龙雕像,龙身上飞着雄翅,翅上插满形状各异的宝剑,彷佛巨龙的羽翎铠甲。

    洛之乔站在巨龙之前愣愣出神,秦云上前道:“你在想什么?”

    洛之乔想了想,道:“我在想。。。我的衣服和头发是怎么回事。。。”

    秦云吃了一惊,道:“你在屋子里烤火的时候,想是拆下来了几件。”

    洛之乔道:“哦,我忘记了,我在那竹屋里烤火。。。没想到弄的这么难堪。。。”

    秦云胡乱点点头道:“还好还好。”心中却道她看来真的不记得后来的事了,不过她一向是十分注意着装,小心警防着露出马脚,如今这般模样,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洛之乔随手从上面取下两柄长剑,递给秦云一把,道:“先拿一把防身。”

    秦云接过来别在腰间,道:“没想到这样辉煌富丽的神殿竟然在天井之下,这样该怎么出去呢?”

    洛之乔指了指地上的水潭,道:“这个叫做‘九龙玄虚阵’,其中的‘调龙潜水’之法,至于怎么出去,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她拿出几枚铜板,手指尖尖向着大殿正前方一颗一颗拨撒出去,然她的指尖与铜币相触之时已点上了律法,那铜板落在地上,像下入油锅般满地弹跳着,过了一会儿才归于平静,洛之乔指着铜板散落最多的方向,那处的水潭恰在正前方右侧一,洛之乔道:“这边是正南。”

    :“殷夜行他们应该是去了饮月窟,照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是要向着西北方向,也就是这一座。”洛之乔指着最后一排左一位置上的水潭道:“从这里跳下去,或可以到饮月窟。”

    高秋道:“什么?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到饮月窟?”

    洛之乔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调龙潜水’就是指这里的水潭之间相互连接,四通八达,可以通过水潭到达任何位置。我只是通过方位演算了一下,大概是这样,我们可以下水试试。”

    高秋有些紧张地道:“太、太。。。太草率了吧,我、我不通水性,我可不想试试。”

    洛之乔道:“不用担心,这水流中自有一股劲力,就算不会游泳任其漂流也可以到达它所连接的地方。”

    高秋连连摇头:“要去你们去,我还是去找一找有没有其他出口。”

    秦云道:“如果没有其他出口怎么办?”

    高秋道:“我不信,难道这么大一个神殿,出出进进都必须湿淋淋的吗?”

    秦云点点头,表示甚为有理,洛之乔却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下水的准备,只见她连公子披风也脱了,先用手中的剑探了探水,然后像条鱼一样钻进了水里,秦云见状,道:“我跟她下去看看,你去找找其他出口,找到了就回竹林里等我,找不到就在这里等我,我回回来找你的。”

    高秋道:“你去吧,我你还不放心?”

    秦云微笑着点点头,心中暗暗叹道,高秋虽然秀美,也有许多软肋,却不似皎皎般让人放心不下的样子,总是能照顾好自己,与之相交令人轻松惬意,当然皎皎虽然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却有着非同凡响的坚韧内心,能一语道破人心,这也是寻常女子不能比较的。不过眼下,还是必须追随小公子勇往直前,想到此处,秦云也拿着剑跳进了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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